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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帛gl》TXT全集下载_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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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佩孤收着了,”她边走边匆匆摆手,“你自己再去另寻一枚。”

福纨紧赶慢赶换完衣服,一路小跑至约定的地点,还是晚了一步。

茅草亭空空荡荡,哪里有白蝉的影子。

她原地兜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微恼,好不容易才讲好了教她吹哨笛,她盼了多日,怎么偏就赶上今天有事?

她心中气闷,给没事找事的宋阁老等人又狠狠记了一笔。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一个人待着委实有些蠢,可她也不想就此回宫。福纨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那支清透漂亮的翠绿哨笛,举到唇边吹了一口。

“哔哔——”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儿。

什么嘛,肯定不是她没天赋,一定是老师教得不好!

福纨泄愤似的,又“哔哔啵啵”吹了好几声。

“喂!”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她气鼓鼓抬头,随即愣在了当场。

白蝉倒挂在茅草亭顶上,正瞅着亭内的她。因是倒着,她那双凤目愈显得尾部上挑,神色冷淡,眼角却微微泛了红,福纨看在眼里,忍不住轻轻吞咽了一下。

她仿佛刚睡醒,打了个哈欠,翻身跳了下来。

腰肢柔韧有力,在空中收紧肌肉,轻轻松松便掉了个头儿,稳稳落在地面。

“白,白……”福纨难得结巴。

白蝉:“你来迟了。”

福纨咬了咬下唇,明知自己有错在先,却还是忍不住委屈,控诉道:“我还当你走了!”

白蝉无辜:“我困了,上去歇一会儿。”

福纨凶巴巴地:“谁准你上去的?”

“?”

“下次不许去!”

整个早上,福纨一颗心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又焦虑又难受,只想找个地方发泄出来,语气冲得吓人。

两人皆是一愣。

福纨回过神,嗫嚅道:“我……我……”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两只手纠结捏紧衣角,憋了许久,最后沉默地别过脸——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却摆了脸色给人家看。

完了,白蝉这么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再理她了。

就在这时,她侧脸一凉,却是对方伸手扳正了她的脸。

白蝉修炼的功法偏于内敛,平常的体温比普通人还要低上好几度,她就用这样一双微凉的手指,扶上了福纨的面孔。

指节修长有力,指尖略粗糙,动作却温柔。

福纨愣了。

白蝉垂头:“等急了?”

她捧着她的脸,视线直直望进她眼中。

鬓边如云黑发垂落一绺,痒痒的,滑过脖颈。

福纨心跳加速,低低“嗯”了一声。

她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软,莫名泛起恐慌,想紧紧抓住对方大哭一场,她说不清这种恐慌来自何处,就好像一松手,眼前这个人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福纨:“刚才,我,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发慌,伶牙俐齿全失了效。

白蝉:“怎么,不信我会等你?”

福纨沉默了。

是的,她不信。两人的缘分本就全靠她强求,这个人虽站在她面前,可她抓不到,更绑不住,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

原只是见色起意,不知何时开始,她竟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福纨眼神暗了暗:“该怎么办呢?”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白蝉:“道歉。”

她愣了:“嗯?”

白蝉松手,一本正经地讲道理:“你求我教你奏乐,虽没有正式拜师,却也有了师徒之实。你方才对我大呼小叫,是对师父该有的礼仪么?”

福纨:“……”她有点别扭地磨蹭了一会儿,低声道,“那,师,师父……”

白蝉静静望着她。

“师父,徒儿……”她脸上一红,低声飞快道,“徒儿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前

白蝉:叫声师父听听。

福纨(脸红):师,师父。

十年后

白蝉:叫声师……

福纨(扑上去):师父师父,要徒儿侍寝么?

第11章

荣升“师父”的白姑娘很大度地原谅了福纨,还掏出不知哪里寻来的两只大鸟蛋,问她吃过中饭没有。

自然是不曾的。

于是那两枚“倒霉蛋”便被洗净架上了篝火。

“烤的时候,注意翻面。”白蝉持着木棍拨弄。

福纨抱膝看她。

正午的日头晒得很,篝火并不显眼,只有一缕孤烟袅袅往天上升。枯枝堆不时爆出个火花,慢慢的,蛋的香味飘散出来。

福纨吸吸鼻子,忍不住问:“这么大个蛋,是什么鸟?”

白蝉瞥了她一眼:“大鸟。”

福纨“……”倒不知你还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她不死心又问:“什么大鸟?”

白蝉不答。

福纨:“你该不会是随便从鸟窝里偷……”

啪。白蝉很干脆地将蛋一挑,咕噜噜滚到她脚下,轻轻裂了一缝,隐约瞥见澄黄蛋心,香得要命。

白蝉:“你到底吃不吃?”

福纨没出息地点点头,凑了过去。白蝉将那枚不明身份的鸟蛋一分为二,拿粗布垫了递给她,示意她捧着吃。

蛋黄堪堪凝固,入口滑腻,蛋白外皮有些焦脆,一口下去香气四溢。

白蝉没有动,只在旁看着她,掸掸衣服道:“再过两日就是年节了。”

“嗯。”福纨擦擦嘴,“对了,除夕有空么?”

白蝉投来一个疑惑的视线。

福纨:“宫中会表演药发木偶,你不是说想看?”

白蝉别过眼:“我何曾……”

福纨:“就问你来不来嘛?”

白蝉望着她的眼睛,半晌,一点头:“来。”

福纨低头继续啃她的蛋,她没问她打算如何进宫,以白蝉的武功,办法总归比她多得多。

“但我不认得路。”白蝉道。

福纨:“唔,等我晚点画张地图给你。你先到偏殿等我,等换了衣服,再混进宫宴去。”

三两下吃完了蛋,她也不讲究,直接从熄灭篝火底下抽出根碳条,开始在布面上涂涂画画。

白蝉瞥了眼那黑糊糊鬼画符的地图,额上一滴汗。

“这边,”福纨敲敲角落一团长得像馒头的黑影,“是朱雀门。”

“这条路(明明是蚯蚓)直通长乐宫,夜宴便在那里举行,你的话,从这儿折过去,御花园后面有不少废弃的宫室,从西往东数第三间,我在院子里等你。”

白蝉:“……”

她唇角抽了抽,道了声“知道了”,迎着福纨期待的目光,勉为其难将那幅“地图”收入袖中。

布很脏,她甚至能感觉到多余的碳粉正悉悉索索往下落,将雪白袖口染脏了一片。

“就一张会不会太简略了?”福纨摸摸下巴,“要不我再帮你绘个细节图?”

白蝉手抖了一抖。

福纨笑嘻嘻地:“嗯,师.父.?”

白蝉:“……”她眯眼看去,疑心对方是在蓄意报复。

福纨还想说话,谁知白蝉出手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怀中夹出那根哨笛,径直塞进了她双唇之间。

福纨一张口:“哔——”

白蝉淡淡地:“看来还是没什么长进啊,继续练着吧。”

福纨:“……”喂喂白姑娘你学坏了。

一直练到夕阳偏斜,福纨终于能磕磕绊绊吹出几个音。她将这几个音翻来覆去地吹,觉得很是有趣。

换作旁人早就听得厌烦,她偷眼去看白蝉,却见她端坐着,神色平淡,似乎半点也没受到“魔音灌耳”的影响。

福纨:“喂,你就不嫌吵?”

白蝉抬眼看她:“吹的人尚且不嫌烦,我为何要嫌?”

福纨举手告饶:“好好好,是我自己听不下去了,总行吧?”她果断将哨笛往怀里一揣:“姐姐,我要走了。”

事到如今,白蝉对“姐姐”两个字已经基本免疫,只瞅了她一眼,便起身道:“我送你。”

她说到做到,一路将人送到了宫墙外。

白蝉抬头观察了一下:“唔,你打算走小门么,还是翻墙?”

福纨大惊:“你,你怎知我偷溜出来的?”

白蝉无语。开玩笑,哪儿有宫女没事儿就放大半天假的,再看福纨那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行,绝对是溜号没跑了。

白蝉道:“一两回也就罢了,你总这样跑出来,替你顶班的同僚岂不委屈?”

在她不赞同的严肃目光中,福纨羞愧似的,慢慢低下了头。

白蝉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当然,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她顿了顿,“你若实在想学,我夜里来教你便是。”

“进宫?”福纨声音忽然拔高了点。

白蝉疑惑:“怎么?”

福纨摆手:“啊,不是……那个,是这样,我夜间差事忙,怕你来了也见不到我。”

白蝉不疑有他,随口应了一声,便又仰头去看那厚重的宫墙。

她问:“所以,翻墙吗?”

福纨:“……翻。”

福纨本以为白蝉会搭个人梯什么的,谁知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场景骤然倒转,竟已双脚悬空被抱了起来。

那瞬间,她被一股极清淡的檀香包围了。

福纨生生憋回去一声惊呼,往白蝉萦着淡香的怀里缩了缩,手指攥紧对方的前襟。

白蝉打横抱着她,表情轻松,似乎只是搂着一只猫儿。

“等等,白……”

话音未落,白蝉后退两步,提气一跃,足尖轻点墙面,蹭蹭两下便上了墙头。福纨闭着眼,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她并未停留,抱着人径直跳了下去,轻盈地落在花丛中,连半点尘土都未惊动。

福纨心跳得飞快,直到被放下,指尖还微微发着抖。

白蝉疑道:“怎么了?”

福纨瞪了她一眼:“我……我畏高。”

白蝉:“那你平日怎么爬的墙?”

“就,不往下看嘛,”她撇撇嘴,“先说好,可不是我胆小,都怪你刚才太快了!”

——小姑娘腿软脚软,唯有嘴还是硬的。白蝉瞧着可爱,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笑意。

她抬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低声道:“好徒儿,师父先走了。”

福纨脸微微一热,再仰头,那人已如白鸟般腾跃而起,转瞬便消失在宫墙外侧。

她抬手,轻轻捂住对方刚才触碰的地方,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宫中繁华如旧,琉璃灯倒了鲸油,一盏接一盏亮起。

福纨搬了架椅子坐在庭中,夜风清冷,院子仍是破败的,两颗枯树纠缠着向上生长,月牙儿割裂成许多瓣。

这般残景,她看着看着,却不由笑出了声。

靠近心脏处有股热气蒸腾升起,混着残余的檀香,熏得她醉意融融,好像还靠在那个人怀中。

以前她从不曾盼着过年。除夕宫宴,她作为“体弱多病”的帝姬自没有资格参加。楚衡则偶尔会捎三两样小菜给她,若说过年与平常有什么不同,大约只是宫外更热闹了些。

但今年却很不一样,离除夕还有两天呢,她就情不自禁地跟小孩似的期盼起来。

啊,是因为白蝉吗?

福纨素来认为已足够老成,但在那个人身旁,却还会不自觉地耍小孩脾气。

她在椅子里扑腾着翻了个身,将发热的面孔藏进掌心,忽地想起年少时读的诗:

“……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1)

今夜,或许她也会看着这轮明月想起她吗?

(1)《望月怀古》张九龄

第12章

隔日一早,福纨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就见院子里杵着一个陌生的小宫女儿。她探头探脑地到处看,见到她,慌张地行了一礼,说是女帝有事想找她。

福纨整个人睡意朦胧,只随意换了身衣服,就随她出了宫门。两人穿过御花园,拐了个弯,绕着御湖大半圈。眼看着越走越偏,她皱眉:“这不是去长乐宫的路?”

宫女道:“回殿下,陛下在养心殿等您。”

养心殿?福纨有一瞬恍惚。

从小到大,她只知养心殿里头躺着自己病歪歪的父皇,真正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皇后借口圣上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靠近。少时她调皮偷偷溜进去几回,那殿内黑乎乎阴沉沉,什么也看不清,隐约记得萦绕着一股药材味。

林如晖曾告诉她,皇帝躺在正殿深处。

“殿下,那是您的父皇,您该去看看他。”那年她趴在围墙上,低声怂恿福纨。

福纨鼓起勇气独自走进阴森森的大殿,轻声唤那帘后模糊的人影,却没有得到回应。养心殿常有宫人看守,万一被抓到还要挨板子,渐渐她也很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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