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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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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头也不抬,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要上战场,为什么要穿盔甲,拿长-枪。

你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入宫,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我没有陪你去面圣,我也知道,你一定先是对皇上表露你的赤胆忠心,然后百般请求,给你个一官半职,让你能为国效力。

燕云峤听着话默不作声,只听沈倾又问道,你为什么要从小练枪?

你枪上刻的那些字,都快磨平了吧,这是谁给你的枪?

你苦读兵法,学礼仪诗书,品琴棋书画,又为的是什么?

远安大将军,你现在官居一品,携御赐的赤霄宝剑。

沈倾推开他低叱道,你跟我说你要违抗皇命?

燕云峤一阵心慌,想解释清楚反而因为沈倾动了气不知道先从何解释比较好,急急的拉住沈倾的手臂,被甩开了好几次也不放。

沈倾抬起头直看向他,直言道,焚厄香,你虽然也用过了,想必不知道来历。

沈倾靠回椅背上,不远处就摆着一个精巧的香炉,这香沫不止气味常人难以发觉,就连点燃之后的形状也是缥缈的若有若无。

这是燎南皇族用的香沫,更准确点是君主和太子才能用上的香。焚厄能安神静气,调养心脾,纠正性情,让人不易冲动,时时刻刻都不会被纷扰琐事扰乱心境,保持清醒。

燕云峤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私牢里,季凌双曾告诉他,沈倾比谁都清醒,不清醒的是他。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沈倾看着在阳光照耀下才会显现出轻薄一缕的烟雾,收敛起之前出神的情绪面无表情道,它最大好处是让人耳聪目明,甚至于继承下来一些能力,让皇室每隔几代就会生出来聪慧异常的孩子。但这些都只是对于燎南一脉相承的君主来说才会有的。

焚厄世世代代早就埋入骨血里了,从还未出生,一直到死了下葬化为枯骨,早就跟我们融为一体。

你在定国府的时候,费劲心思的找过它是吗?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得到的,但是它只会是从燎南君主和太子的手上流出去。你想知道的来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这本来就是燎南的嫡亲皇族特地授意人养殖的原料,这原料的出处,除了父子交替传承,连皇室庶子都不知其缘由,寻常人更是连想也不会想到,通常它点燃之后很少能被人察觉。

说道此处,沈倾侧目看了他一眼,燕云峤心头一紧。

虽然沈倾说的话,已经让他错愕,但心知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那一眼甚至连半点感情都不带,比今日刚进宫初看到已继承帝位的沈倾时还要冷。

他最近想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想要知道沈倾的真相,身上背负着什么,也跟季凌双有过交谈,看过那个诡异的天祝,看过如同祭祀一般的疗伤放血,自认为已经没什么能够让他接受不了的。

先生不能动心念,那他就不对着来,先生不能动怒,那他就不说让他生气的话,先生要静养,他只要安安静静的能看见他就好。

两国的战事他们也可以放在明面上来谈,他不需要沈倾对他这样变相的保护。

他可以走到中间来,可以从长计议,这里面他也可以有一份牵制。

沈倾误会他要违反皇命,他也能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去解释,但沈倾接下来说出来的话直接让他血液都开始逐渐凝固。

但凡是万里挑一,嗅觉灵敏到能闻出来的人,都会为之吸引,会不由自主的想接近,轻者暂时神智失控,会对心绪起伏极度敏感,大喜大悲,鲜少能控制住自己,重者则会上瘾。

沈倾的目光冷的能将一室暖意通通隔绝在外,他轻声道,你的房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点了焚厄。

继而改了口一字一句的击在燕云峤的心上。

他款款言,其实燕将军仔细想想,你想接近我......是不是只是因为,上瘾。

第60章 局

明德殿里静的似乎能感受到时光流淌,空气里的尘埃混在缥缈烟雾间游荡。

燕云峤耳边还回荡着沈倾的话,一遍遍的落不下去,空荡荡的隔在胸膛间。

往上,尽是还未来得及尽付的喜欢,突然凝结住,被直直冲上来的寒意冻得如实体般卡在喉咙口,尖利的冰凌能把柔软皮肉都生生刺穿。

可血液也流不出来,刺破的伤口处都像是被冻上了,半句缠绵心意也再讲不出来。

往下,是他积攒多年累了一层又一层的欢喜,从少年意气,将什么都做到最好来博沈倾的一句赞赏,一个淡笑。

再到相伴执手,长街落雪论人间白头......

一桩桩,一件件,沈倾给过他的点滴都铭记于心,从来一刻也不敢忘,现在却失去了支点。

那么多年,就连他装练过字的那些贴子都沉淀的落上了灰,压在心底里那么结实。

现在都轻飘飘的浮起来,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真相。

镇安府疑虑重重,他能挖空心思去保全沈倾。

沙场上刀枪相向,他能与沈倾正面对敌,输赢自有天命,技不如人,棋错一着,他认。

两国随时能擦枪走火,他甘愿走一步险招,生死不论,只要沈倾点头说一句愿意。

不能惹先生生气,不能让他不高兴,处处顺心顺意......

他什么都能退后一步,沈倾对他而言,在心里不比这十几年练得枪法要轻。

多难的局面他都试图去尽力周全,为的是一生一世人间白头。

现在沈倾却告诉他,告诉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燕云峤捏了捏眉心,笑意凉薄,道,难道我第一次见先生的时候,就上瘾了,是吗?

笑声很低,很轻,听的沈倾格外刺耳,他瞥过脸,不予争论。

只淡淡道,你在我身边有多久,你会到自己想尽办法的去找焚厄,房里日日夜夜的点着,当我都不知道?

我那是......!

燕云峤捏紧拳心,将涌上来的酸楚忍下去,清清楚楚的道,我那是因为喜欢先生。我喜欢你,自然爱屋及乌,想时时刻刻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跟你点同一处香沫,也习你的笔迹,这也错了吗?

沈倾冷声,你想的到底是我,还是这焚厄,还分不清吗?

燕云峤,你说你喜欢我?我教你读书识字,品茶论道,兵法策略,同你相识这些年,虽然我有私心,有盘算,又哪里亏待过你?你大言不惭地说你喜欢我,我教了你这么多,你喜欢哪点不好,喜欢闻我身上的味道?

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沈倾半是自问自答般低言,就凭这个,你也拿来跟我儿女情长,跟我谈喜欢,就凭这个,你还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沈倾句句压在燕云峤心口上,那块冰凌划拉着胸腔的皮肉迟迟化不开。

虽然是句句质问,却也没到多生气的地步,燕云峤也想先哄一哄先生不要动怒。

但眼前再柔情的话含在嘴里也说不出来,沈倾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燕云峤从没听过这么能伤人的话,合着沈倾丝毫不为所动的神情。

他的先生就连伤人的心也是一把好手,能字字诛心。

曾经沈倾走也好,是敌国的君主也罢,从来也没到怀疑他满腔感情的地步。

这原本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现在也被沈倾一下打成因为自己对焚厄上瘾。

从上往下看,沈倾的眼尾低垂,掩盖了眸光,似乎还是初见春光里风流含情的模样。

燕云峤张了张口,好似说几句话,连嘴唇也会发痛。

终忍不住,没法不硬生生将这句上瘾装进心里,强咽下那口能撕裂皮肉的冰凌。

他望着沈倾问道,先生为什么,要怀疑我的用心呢?

我从小到大,只对先生一人动过心,用过心,费劲办法的想走近你,离你近一些,什么焚厄,上瘾......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日日夜夜的牵挂你,只是因为想闻一闻你身上的味道?我可以凭这抹味道,就冒着杀头的罪名想将你从大旗的牢房里救出来,可以凭这个吃不下,睡不下,担心你的安危,凭这个来听你的话,一天一天的等你回来。

燕云峤喉头微微颤抖,言明道,你的心中,眼中,皆是你的天下,你的使命,你的仇恨、皇位、臣民,可我眼中从十三岁那年一直到现在,皆是你,你当真是一丝一毫都看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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