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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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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之后,熊负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沙哑,竟像是被人割了喉一般,有源源不断的生气自喉咙处流淌而去,身体越发冰冷。

因为他看着白舒,忽然意识他并不惧怕死亡,甚至他在期待着死亡。

那赵正,就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或许吧。他所展现的喜悦在听到熊负刍的话后瞬间淡去,表情也恢复了之前无悲无喜的样子,不掩他对这个问题的鄙夷与不感兴趣的敷衍,果然,这天下除却王上之外,所有的人都与你一般无趣。

或许?熊负刍不可置信的重复,只是或许,你就把你自己赌给了他?你就把雁北,赵国,乃至天下都赌给了他?

狂徒,痴人,疯子!

熊负刍怔怔的看着白舒,他张着嘴,却发觉自己此刻竟不出任何质问的声音。他自诩见过很多人,那些人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仇恨,或为感恩,从未见过如眼前这人一般,难以形容的存在。

有何不可呢,白舒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份笑容真挚又肆意,甚至梨涡挂在他的脸上,将他如修罗般的杀意融化,这世间这么多的庸俗人,熙熙往往为名为利,舒也要名利,可是要的却不是你们最终的称颂,而是这片土地上的千秋功名

你们又知道什么呢,你们又能看到什么呢,这个天下这么大,若是只有舒一个人能够看到千帆过后的未来,太过寂寞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便是年幼如扶苏也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便要拖着天下与你一道疯狂一遭?

这样的疯子,赵正竟然也应允,甚至陪着去犯癔?

有何不可,既然我与世界格格不入,它不喜欢我亦如我不喜欢它,那总要走一个退让的不是么。白舒张开手,似是在迎接面前没有形体的存在,让它变成我喜欢的样子,那它也一定会开始喜欢我吧。

熊负刍从未见过如白舒这般的人,但他相信放眼天下,也不会有如他一般的人了:你将这天下看成什么了,说改就改,岂是儿戏,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对这个天下,有多么重要么!

不重要么?微微侧头,如孩童般天真的看着熊负刍,你知道么,楚国本不该这么快就亡的,也不该亡在我的手中。说到这里,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赵国应该打的更长些,燕国也不该灭的这么快,甚至楚国你知道么

白舒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忘记了身后的扶苏和蒙恬;你知道么,楚国本不该是舒带兵的,是舒请王上派舒来的应该再长久些的秦国走得太快了,你们已经追不上了你们不可能追上的!

像是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手舞足蹈的炫耀给熊负刍看他对这个玩具的喜爱:你瞧,舒对这个天下,多重要啊!这个天下对舒,多么重要啊!声音骤然拔高,带着癫狂,带着喜悦,带着扭曲,还有隐约似是错觉的哭腔。

他并未看见身后蒙恬与扶苏下意识退后的动作,但或许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多在意什么:这万里山河,这广袤大地,这绿荫与流水既然都不愿给出答案,那我就自己写下答案好了

知道么,多年前廉颇曾问过我,我的祖国在哪里。他眼神灼灼,腰背笔挺,脸上带着病态的痴迷,舒想了很久,然后有一天忽然就顿悟了。我的祖国,一直,一直,一直都在脚下啊!

看着满面幸福之色的将军,熊负刍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想过灭掉楚国的会是什么人。他想过是秦王的走狗,想过是执着杀戮的战争贩子,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故人,又或者是为了名利想要垂名青史的文人。

却从不曾想过,会是一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为舒所看到的的中华,为舒所想要的太平,为那多元却也统一的华夏,拜这万方生计,跪这千秋大业,为其生也为其死,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做那炬火成为那光只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无比幸福啊如此,有何不可为,有何不可做!

青年声音骤然拔高,然后在看到熊负刍不可置信的表情后回落。

他身上的兴奋和喜悦在撞上了熊负刍恐惧的眼神后,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副沉稳的模样。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标准的与他踏入宫殿前一般无二只是不见了脸侧的小梨涡。

算了,那癫狂的气质从白舒身上消散后,便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雁北君了,你们都是清醒的人,是不愿意白日做梦的人,是不会与舒同污的清流。

他这样说道。

清醒的不去做梦的人,你们才是真实世界中正确的那个。

只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正确,而是一个属于白日,繁华又瑰丽的梦。

我想要在梦中,看到太阳。

第152章 银鞍照白马

伴着身后是酒杯落地的青葱翠响,白舒踏出了楚宫的殿门,那些是是非非,尽数随着楚王那杯酒,没入腹中再无可寻之处。

门外是明媚的天空和晴朗的阳光,陡然踏出阴影,阳光刺的白舒视线瞬间黑了下来,他不由眯起眼睛,才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副将:将他葬了吧。

知晓对方等在这里是为什么,白舒如此吩咐道,宗族一个不留。

是!对方如此干脆的反应让白舒忍着眼睛的不适,去看对方的面庞。只是还未等他看清,蒙恬和扶苏也跟着走了出来,并在听见他的话后,对他的命令发表了自己的提问:你要杀楚国的王室?

白舒理所应当的点头,似乎没有听出蒙恬话语中的不赞同;听过一句话么,野草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留个昌平君在外逍遥就够了,舒不希望再冒出个什么熊大熊二的,顶着楚国遗族的身份,给秦添麻烦。

但是之前

王翦将军是王翦将军,眼睛微睁,一股杀意直指蒙恬,王上既然将楚国之事全全交于舒,那么舒就有绝对的命令权。若是蒙将军还有疑问,等着回了咸阳,你我二人于王上面前当面对质,也无不可。

那个时候,楚王室的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个日子了。

蒙恬也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自然不可能被白舒这样示意性的威胁所震慑,但白舒本也不是为了恐吓他,而是为了表决自己的态度。

明确了这件事却无商讨价值的蒙恬,喉结上下滚了一滚:是属下逾越了。只是觉得那些妇孺着实无辜,且此事并无先例。

留着养着,等他们长大了反秦么?白舒话语凉薄,在他看来,这是个病态的时代,一国的象征是王而并非是民。

然而又或许在这些人的眼中,他才是病态的那个。

知道为什么周能轻易灭商,自此稳坐天下四百年,而战国纷乱不休不少国家明明只有巴掌大的地儿,还能苟延残喘么?他有听到扶苏倒吸的冷气,因为商纣王并无直系子嗣留于人间,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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