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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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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眼力尖的,认出郑平刚刚的君子之仪带着几分侍中荀彧的影子,而他眉目间特意表现出的倦怠之意又与曹操帐下郭祭酒相仿,赫然是临时起意,拿了那两个当模子,衣冠齐楚地来骗这不知情的二人。

随扈们不敢质疑郑平的言行,各自低头假装看不到。

女子没有看到这些人掩藏好的异色,所有心思都投在郑平刚刚的那句时雨将至上。

她昂起白皙的脖颈,看了看天穹上的蓝天白云。

清空万里,秋色正好,哪有什么时雨。

若是夏季,她或许还略作斟酌。如今已入了秋,她并非对天象一无所知的碌者,怎么会信这番说辞。

女子立即认定郑平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托词,此人必定有所图谋,即便不是那人派来的试探者,也携着叵测居心。

她的态度又冷了几分,装作替夫君整理收拾的模样,不再理会几人。

郑平没有解释地形雨的生成,目光在女子衣襟前挂着的玉饰上一触即离。

只轻飘飘的一眼,他便看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挂坠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一种能吹出声音的玉哨。

依照他上辈子对世家大族的了解,这枚玉哨或许就是女子敢在偏居山间而无半点怯意的凭恃。

若自己这方真的是意图不轨的歹人,女子绝对能够在他们靠近前吹响玉哨,呼唤潜伏在附近的部曲卫队。

而这对夫妻虽然养尊处优,靡颜腻理,手背保养得极好,不见任何劳作的细纹。可这二人藏在掌心的部位有薄茧,观形貌乃是常年练剑所致。纵不能飞檐走壁,拳敌四手,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所为之人。

更有趣的是

郑平的目光状若无意,带着少许好奇地落在目露痴意的男子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观遍对方的面部与四肢,略加望诊,便已察觉这人八成根本没病,不论是呆滞的神色还是淌出嘴角的涎水都是对方故意装出来的。

郑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关切地说道:舍主似乎患了重病。我此番出门,备行人员中有擅岐黄之术者,不如让他替舍主把把脉。

女子清冷的神色不见丝毫动摇,她客气而生疏地拒绝郑平的好意,没有任何迟疑:多谢郎君。外子染病多年,神医断定此乃疑难重症,难以诊治郎君之好意,妾心领。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郑平唇角微勾,未再多言。

侍从见谈话告一段落,立即乖觉地从车上搬下来一只方形小枰,铺在屋檐下请郑平入座。

郑平大大方方地坐下,还招呼随扈一起站到屋檐下,等着躲雨。

女子冷眼瞅着这一切,耐心等待郑平主动露出破绽,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招。结果这一等,没等来对方的露馅,反倒等来了几滴冰冷的水渍。

最初女子并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等她意识到这水渍是天上落下的雨时,落雨已汇如银针,在院中编织密网。

女子脸色骤变,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躺在藤榻上的男人先一步弹起,如一道迅疾的风,刮向屋舍后方的院落。

站在郑平旁边的护卫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突如其来的诈尸现场。

女子顾不上遮掩,同样往屋后跑。

郑平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他嘱咐侍从绕过屋檐过去看看,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不一会儿,侍从独自一人回来,跪坐在郑平身边耳语。

郑平一听后院果然堆着许多竹简,眸光微动。

史书记载,司马懿年轻的时候假装风痹,拒绝曹操的征召。有一次让人在院中晒书,突然降下大雨,司马懿顾不上装病,跳起来收书

世间之事,竟有如此之巧?

莫非这对夫妻,正是司马懿与他的发妻张春华?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衍生了新的疑问。

如果装病的男子就是司马懿史书上明明记载司马懿装的是风痹,不是疯病。风痹只会关节麻痹疼痛,不会导致痴呆。若那人是司马懿,刚才的痴呆之态作何解释?

时间线亦有几分对不上。郑平想起在许都时见到的一些与史载对不上的细节,一时琢磨不透这些是历史记录的偏差,还是这个世界并非真正的汉末,而是依托于本世界的平行时空,或者某部与三国有关的虚拟作品?

因为后院所晒的书不多,夫妻二人拒绝了侍从的帮助,三两下就将所有竹简收到屋檐下。

他们好不容易甩去所有竹简上的水渍,小心地用麻布擦干表面,等处理完所有竹简,准备将它们搬进去的时候,雨停了。

锅底大的太阳从云朵后跳出,发光发热。

还真是时雨。

张春华默然无言地看向自家丈夫,只看见丈夫铁青的脸色。

司马懿与她对视了一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即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郑平等人刚绕到后屋,就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司马懿像一座被推倒的雕像,笔直地后仰。

他倒得太快,张春华来不及去扶,竟和他错身而过,任由他磕在地上。

听着特痛的撞击声传来,把郑平准备出口的关切话语挡了回去。

他甚至罕见地升起了几分诧异。

这人演得也太拼了吧?

第26章 狂士楚歌

没接到人的张春华下意识地低头,看到磕在地上的丈夫因为疼痛而眉毛一抖,立即扑上去,抱起司马懿的半个身子,声情并茂地呼唤他:恩郎,你没事吧?

见司马懿闭着眼一动不动,她埋首小声啜泣。

郑平等人没法当做看不到,一齐上前。

夫人,舍主这是?郑平做出一副惊讶且关心的模样,吩咐身后懂医术的部曲上前为司马懿诊治。

张春华这次没有拒绝,她用手帕拭去面上的泪珠,娓娓道:外子这病一直时好时坏。方才天降大雨,外子素来爱书成痴,许是忧心院后的竹简被雨浸洇字迹,心急之下,竟强行奔到后院,收拢简书

未尽之意,刚才只是司马懿因为心急而强行爆发的潜能,现在书收完了,他就跟用完三分钟变身时间的奥特曼一样,恢复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算是解释司马懿为什么似瘫似傻,口流涎水,却在下雨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飞奔到后院。

司马懿确实爱书成痴,不然他不会顾不上自己装病的事,第一时间冲到后院救书。

可张春华说的理由到底牵强了一些,容易引起旁人的疑惑。然而此二人心理素质极为强大,哪怕意识到自己八成已经露馅,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演戏,还演得无比真实。

郑平没有拆穿之意,向张夫人表达了自己深切的同情:辛苦夫人了。

张春华低声道谢,却隐隐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那会点医术的部曲是行伍出身,主治外伤和风寒,医术不太高明,对司马懿这病自然束手无策。

他不敢贸然诊治,只好实话实说倒是可以帮司马懿脑后撞出的大包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方。

郑平又让护卫帮忙把司马懿搬回藤榻上,整理残局。

张春华以礼谢过,为了表示谢意,她从屋里搬出一罐子蜜饯,送给郑平等人作为谢礼。

郑平倏然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司马懿装病被侍女看到破绽,张春华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个侍女,以防事泄顿时觉得这罐蜜饯仿佛含着几分杀气。

但他只是平静地让人收了这份礼物,以雨停为由,提出辞请。

张春华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等车队行远,她关上门,握着手中的玉饰看向司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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