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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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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蛇长了一张极美的脸,但也只有一张脸能看,所以她往往出现在墙头、窗边等位置,是欲遮又掩地只探出一张脸来蛊惑人。

以上的说法是传说中美女蛇的形象,和眼前妖异奇诡的少女并不完全符合,但少女长了张美人脸,美得根本不像正常活人,且身上又长出那么大块的蛇状肉物,即便不是正宗的美女蛇,那肯定也是美女蛇沾亲带故的近亲,如此,便绝对不是好货,哪怕不是妖怪,也得归属到邪祟一类。

面对邪物,正常人类能硬碰吗?当然不能。所以那些跟随少爷的家丁狗腿们惨叫过后全跑了。其中一个还算有良心,还想捎带少爷一齐跑路,但他家少爷喝了酒,胆子能吞天,反而踹了想救自己的人一脚:滚开啊!什么狗玩意儿也敢碰我?

他踹完人之后,便醉眼朦胧地大着色胆去抱拦白语:小妹妹,你跑什么跑?

美人单看自然是极美的,但美人身上长出一团丑陋的畸物,就让人毛骨悚然。一丑一美合在一处,美的在丑的衬托下越见美丽,丑的在美的衬托下也越见丑陋,两种极致难舍难分地绞在一处,就催化出言语极难描绘的恶心感,让人一眼过后就不想再多看第二眼。

偏偏酒鬼的世界毫无道理可言,这位大少爷竟完全没觉出眼前画面的恐怖来,他眼里好像就只有白语一个人,完全忽略了白语身上缠绕的那么一大坨肉物。

背着畸形双生弟弟的少女笨拙地想要躲开醉鬼,但她动作还没一个酒鬼来得灵活,直接被逮了个正着。令人眩惑的焰火还在天上燃放,蓝色的,白色的,红色的,交错无止息地缤纷色彩铺满整个天空,少女被醉鬼少爷捉住之后,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对方想要来摸她,但摸到了弟弟身上。

弟弟在最开始的呆愣之后,终于回神发怒了。他的身躯笨拙而沉重,无法做到有效的尖锐攻击,只是试图将醉鬼拱开,他凶神恶煞地喊道:滚开!你这个垃圾!

醉酒的少爷也挺生气的:什么鬼东西?

两人肢体冲突间,少爷将弟弟纤细的两只手如果这还能算是手的话给折断了。畸形的弟弟发出一声惨叫,白语吓得浑身发抖,曾经弟弟还是肉瘤的时候,弟弟受伤她也能感受得到,但现在弟弟长得这般庞大之后,弟弟有时受点伤,她却反而并不大能感同身受了,她现在就只是害怕,怕得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看不见听不着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过焰火燃烧的轰鸣声伴着近在眼前的微弱搏击声,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里,脸上忽然被溅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眼前的少爷突然发出惨嚎,声音大得都超过烟花声了,白羽惶惑地睁开眼。

天空中的焰火还在像喷泉似的喷涌而出,绚烂的光耀将整个小镇染得如梦似幻,惨叫不休的少爷因为背光的缘故,在烟花连成一片的光亮之中,竟然落成了一道黑影,显得如此模糊不清,不过显而易见的,对方此刻再没有余力来骚扰她。

白语发着抖去看缠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她看到弟弟枯枝一样的手只剩了一只,包不住牙齿的嘴不断张合喘息着,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从他嘴里淌下来。

少女惊悚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好一朵非常巨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展开,光影变换里,女孩终于看清那个醉酒少爷的模样,男子血淋淋的一张脸像是被野兽啃过似的,被啃去了半边脸,森森白骨裸露出来,甚至一只眼睛都被啃没了。

啊!!!

白语发出一声尖弱虚寒的叫声,她捡起地上的毯子将自己裹住,疯了似的往外跑。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产生了恐惧之情,觉得他其实不能算是个人,可是弟弟就长在她身上,并不能摆脱。

她抱着弟弟跑回到家中的木屋里,手指颤抖地重新落锁,然后她发现,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死过去了。白语又害怕又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不住地哭,哭到虚脱的时候,她的弟弟醒转过来,似乎是被她的哭声吵醒:别哭了。白语发着抖,含着哭音:小、小羽。

弟弟说:怕什么,总归我是会保护你的。

白语听到这句话,忽然心安了些许,但她看到弟弟嘴边沾着的血液,又觉得恐怖,甚至还冒出一点大约是恶心之类的情绪。她感觉自己快被两种情绪拆成两半了,少女没有再像往常那样亲亲密密地搂着自己的弟弟,反而将弟弟随意地搁在身旁,任由弟弟像条笨拙的大蛇一样绕到她身前。她还有些抽噎着停不下来,满心满意的都是惶惑不安:那我们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弟弟道:这里不能待。

白语茫然啜泣着:可是、可是这里不能待,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不人不鬼的弟弟抽搐了一下,突然毫无预兆地张开嘴。少女一声尖叫,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咬了一口似的,往旁边躲去。弟弟张嘴的动作,让她想起对方将人啃得只剩半张脸的血淋淋画面,但她忘了她和她弟弟本就是一体双生,她无论如何都是摆脱不了他的,她再怎么往后躲,也不过是把她的弟弟也拖着往后挪了一大截。

弟弟十分痛苦难受地张嘴吐出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湿淋淋,黏答答,油灯之下裹着类似胃液一样的东西,这令它看起来有些肮脏,但毫无疑问,它确乎是一颗人的眼珠。

白语呼吸一顿,昏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少女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弟弟从她身后蜿蜒地爬了出去。听到她醒转的动静,弟弟笨拙地试图爬回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弟弟用仅剩的一只枯瘦小手抓了她一下:我们不能再待了,趁他们都没发现,快走。

说着将一个打包的包裹推过来,弟弟有条不紊地说:你昏倒的时候,我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带上就能走。

白语呆了呆。

因为两人身体奇怪的构造,他们连在一起,但她作为主体可以带着弟弟走,弟弟反过来却不行,因为弟弟的身体实在是太难用于行动。看弟弟的样子,若非做不到,大概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她跑路。

白语看着怪模怪样的弟弟,她是知道的,弟弟的手十分纤细脆弱,要做出整理东西这个行为是相当艰难的,而且弟弟的身躯不便于行动,一有大动作就会很痛,这也是为什么弟弟自打出生之后,便常年都软趴趴缠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又哭了,说不清是一时心疼弟弟,还是为了看不清前路的未来在担忧,又或者是单纯的害怕昨日发生的事情。

弟弟忍不住道:不要哭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就只会哭。不是说了有我吗?

白语小声地哭:弟弟,我好怕。

弟弟吃力地想要游回来:胆小鬼。别哭了我说你不许哭了!

白语被弟弟一吓,哭声一时憋在嗓眼里。

弟弟暴躁道:你是有多笨,不知道我行动不方便吗还?不把我扶起来!

白语一被弟弟凶,就会觉得好怕,她抽抽噎噎地把弟弟抱起来,没想到这个时候,屋外的院子里出现了吵闹声。那吵闹声越来越响,少女惊恐地抱着弟弟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外掉,她不住问:弟弟,我们怎么办?外面

门被砸开了,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阳光像是利剑似的破开屋内的阴暗光线,白语尖叫一声,伸手挡了挡眼睛,她听到屋外一片抽气声。

这白家养的是什么怪物?

一片混乱里,她被人用绳圈套住,人们像拖什么牲口似的将她拖出。有人拿石头丢她,有人带了锄头的工具,便用锄头砸她,确切来说是砸她的弟弟。疼痛见,她听到弟弟受伤发出的叫声,弟弟发狂了似的在她身后扭动,她也好痛。

她眼泪又掉下来,无用的眼泪流不尽似的,她伸出细软的手,抱住了自己双生的弟弟,试图将弟弟护在怀里,少女努力地叫道:别打我弟弟!别打我弟弟!

但是她的弟弟就长在她身后,她怎么可能护得了周全,有人看准时机,一铲子下去,直接将少女身后的肉段给铲断了半截,鲜血一下子飚溅而出,弟弟立刻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惨嚎。

过于恐怖的声音,有些人憷了,但有些人反而被这些四溅的血给激出了血性,满目凶光地上前打来,居然将半截连着的肉筋给铲断,少年音色的惨叫登时戛然而止。

窄小的院子内有一瞬间的无人动作,也无人发出声音,只有倒在地上的少女,像一只被恶童强行从蜗牛壳里拖拽剥离出来的蜗牛似的,蜷缩成一团,小声而微弱地哭泣着。

然而,这异样的平静维持不及两秒,一道细细的,婴儿一般的哭声,血淋淋地在院里响起。只见少女身后残留的若段伤口里,宛如煮沸了似的冒出血泡,然后里头生出一截短短矮矮的肉块,它显得很鲜嫩,带着点透明的肉色,甚至能让人看到肉下粗壮的血管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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