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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他回来了[重生] 完结》TXT全集下载_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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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打了个饱嗝儿,心不在焉地翻个身,露出半个脑袋。

朝人非特定场合不可妄议朝政,武者需要为兵将才可入朝为官,以防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如今冀州州主身死,剩下的文官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更遑论是帮助百姓修葺房屋。

见荣焉有些触动,沈昼眠继续道,“我上街时,见到许多人家伤的伤死的死,留下一个老人家,步履蹒跚的在搬着砖……”

荣焉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再者,现在外面乱成一团,说不定会有人想要向你许愿,如果出去转转,说不定……”

“烦死了!”荣焉蛮横地把被子扔到沈昼眠脸上,打断了他的发言,“不就是修房吗?有那么难吗?长个手就能做的事情。去就去。”

他赌气地跳下床,穿上木屐咔哒咔哒跑了出去。

冀州的文官并非不作为,短短两天时间,冀州城内死亡之人皆已安排下葬,屋舍也都修缮了许多。

荣焉自幼跟随母亲生活,住的草坯房四壁通风,十分简陋,他从记事起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和母亲一起修葺屋舍。

刮风下雨要修,雪霁初晴要修,冬去春来要修……日积月累十几年,荣焉在修修葺一道也算得上是老手了。

沈昼眠本意是想带他出来溜溜弯透透气,免得躺久了头晕,不曾想荣焉居然真的撸胳膊挽袖,一路上窜下跳,敲敲打打做了不少事情。

“昼眠,你怎么在此处?使者醒了?”

北街岔路口,沈从越搬着一堆木材走了过来,他还穿着事出当天的那件金丝玉白衫,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干涸发黑,混杂着石木土灰,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沈昼眠一指屋顶,一言不发。

沈从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荣焉像狸花猫似的蹲在屋顶上,拿着一把锤子[梆梆梆]地补着屋顶漏洞,下手又快又准。

“使者也出来帮忙了?”

“嗯。”沈昼眠清冷地应了一声,略带嫌弃地后退半步,皱眉道,“你几天没洗澡了?衣服都不换。”

被堂弟嫌弃的沈从越委屈万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多抠门,这衣服都穿三年了,此番沾了血,肯定洗不干净了,我就直接穿着它干活,免得再弄脏弄坏别的衣服,我娘要念死我。”

沈昼眠的神情愈加嫌弃了。

曲净瑕隔了老远就看到了这对兄弟,此刻眼巴巴跑了过来,问沈昼眠,“小美人……使者呢?去哪儿了?你把他一个人丢在会馆了?”

他亦是满身大汗,灰尘扑扑,沈昼眠一退三丈远。

被小辈明晃晃的的嫌弃了。曲净瑕倒抽一口冷气,正要发作,沈从越一把拦住他,指着屋顶打趣,“你这岁数不见长,眼神却越来越差了。”

见到美人的曲净瑕心情大好,沈昼眠的脸色却突然冷成了冰坨子。

荣焉三下五除忙完了手里的活,见三人已在屋下聚头,唤了一声:“沈昼眠。”

随即从屋顶一跃而下。

沈昼眠默契地伸出双手,把人稳稳接在了自己怀里。

荣焉手上还沾着草木灰,两个黑乎乎的手印大刺刺地印在了沈昼眠的红衣上。沈昼眠这会儿倒是不嫌弃脏了,低声嘱咐道,“小心些,别崴脚。”

荣焉拍拍手,跳出他的怀抱,“北街的屋舍基本上修完了,大中午的,既然聚了头,就一起吃个饭吧。”

沈从越点头应下,曲净瑕求之不得。

荣焉带着三人,成为了福东来客栈修好后的第一批客人。

三个人稳坐桌前,却见荣焉悠闲地跑去厨房转了几圈。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小二端着三个盘子出来了。

第一道小菜色泽金黄,入口咸香酥脆,第二道点心白如美玉,软糯清甜,第三道汤滋味鲜滑,回味无穷。

这三样东西是不在菜谱里的,沈从越惊讶之余不免赞叹道,“未曾想过,一个小小的福东来客栈,居然也能做出如此精致巧妙的食物来。”

店小二从容不迫行礼道,“客官缪赞,这三道菜,是在恩公指点下做出来的。”

他口中的恩公,自然就是曾对厨子施以援手的荣焉。

沈从越敬佩地看过去。

在吃这方面,果然还是荣焉最懂行。

荣焉已经不客气地动了筷子,挨个菜品尝完毕,才道,“这三道菜是我母亲研究出来的。你们做的不错,味道很好。”

小二欣然退去。

三人沉默片刻,纠结过后,决定闭口不问父母之事,安静吃饭。

落日余晖撒入了护城河中,将澄澈的河水染成一片暖橘色。

冀州城已经全部修缮完毕,只待明日破晓,店铺开张,便可恢复往日热闹。

荣焉已经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脚底下木屐踩出来的哒哒声都不如往日欢快。到底是大伤初愈,身体修复过快,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沈——昼——眠——”荣焉站定,拖长了声音的喊道。

“使者?怎么了?”沈昼眠停下脚步回头。

没眼力见儿。荣焉有气无力想着,指使道,“蹲下。”

沈昼眠乖乖蹲下。

荣焉上前一步趴在他的背上,继续指挥道,“托住我。”

“!”沈昼眠骤然红了脸。他若是托,岂不是托住了荣焉的……屁股?

荣焉不耐烦地动了动双腿,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沈昼眠深吸了一口气,依言将人背了起来。

偏偏背上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道,“要不是那骷髅没有肉,硌得慌,我才不用你背。”

“好。”沈昼眠柔声妥协道,“我身上不硌人,日后都是我背使者。”

荣焉把脸埋在沈昼眠的后背上,略略感受了一下。这人肩膀宽厚,安全感十足,荣焉一边儿享受着,一边儿嘴硬嫌弃道,“你虽比骷髅好些,可也硬邦邦的,没强哪儿去。”

沈昼眠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荣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把脸埋进了沈昼眠的颈窝,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他忙了一天,身上又脏又臭,可恨沈昼眠除了衣服上那两个黑爪印,一切都还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还带着草木香气。

荣焉不满地想了半天,张口想要去咬他的脖子,可又怕自己把人咬疼了,被沈昼眠扔下去,于是悻悻作罢。

柔软的气息喷在耳畔,沈昼眠放缓了步子,生怕颠到背上的人。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咔哒]一声,沈昼眠低下头去,竟是一只木屐掉在了地上。

而木屐的主人,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熟了,勾着木屐的脚乖巧垂在他的身侧。沈昼眠微微侧过头,荣焉鸦羽似的睫毛扫过他的脖颈,扫的他心坎儿酥痒。

沈昼眠无端叹了口气。

纵使他武功再高强,也没有办法在不惊动身上的人的情况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屐。沈昼眠踟蹰了很久,试探着一点一点蹲下身去,捡起木屐,动作小心又谨慎,总算没有打扰到背上之人的安眠。

昏黄烛光摇曳在窗前,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荣焉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被烛光晃了眼睛,还当是骷髅又在做什么,忍不住开口呵斥道,“要做事出去做……把蜡烛给我灭了!”

他声音还带着初醒的绵软,落在沈昼眠的耳朵里好似撒娇一般。

沈昼眠刚刚沐浴完毕,穿着亵衣,头发还有些湿润,此刻正坐在桌子前,闻言微微侧过身替他挡住烛光,手上依旧忙碌着,嘴上柔声道,“醒醒神,给你准备了热水,洗了再睡,会舒服一些。”

荣焉这才意识到沈昼眠的存在,恍然清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在做什么?”

雕刻的活儿精细,沈昼眠左手捏着刻刀,不敢分神,荣焉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干脆跳下床,凑上前去自己看。

沈昼眠在雕刻一块莹润洁白的羊脂玉。

荣焉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他在雕刻什么,干脆果断地放弃围观,唤出自己的骷髅侍从,乖乖沐浴去了。

水温冷热适中,荣焉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整个人都沉进水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在沈昼眠身上寻到一些十一郎的影子。

年幼的十一郎虽然笨拙,但是做事却有条不紊,贴心的恰到好处。

那时他养了一帮孩子,归云派并不负责这些孩子的吃穿住行,他只好靠着手上仅有的本事,种植药材花草贩卖。每每外出赚钱归来时,在院中等待他的,永远都一盏尚且明亮的灯。

这是十一郎独有的贴心和周到。

第11章 祈华卷十

窗外打更人敲响了二更的锣。荣焉草草擦干了自己的头发,带着一身水汽,又坐到了沈昼眠身边。

雪山孤冷清寒的气息突然闯入,乱了沈昼眠的心神,他匆匆雕刻下最后一笔,吹去了上面的浮屑,又熟练地安上了红绳。

他雕刻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幽昙花。

荣焉歪着头不解其义,就见沈昼眠牵着他的左手,把这精致繁复的幽昙花带在了他的手腕上。

“送你的。”沈昼眠弯起眉眼,罕见地笑出几分孩子气,“别弄丢了。”

荣焉收回手腕儿,好奇地摆弄了两下,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来了。

他在雾隐山受刑的第八天,被傀儡剜走了双眼,朱渐清彻底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他趁机偷走了钥匙,摸黑放走了被抓的弟子。朱渐清发现后勃然大怒,指使傀儡将他的脸皮活剥了下来。

他在死而复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全靠雾隐山意志的支撑,才能出山帮人实现愿望,收取代价。

等到彻底恢复意识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忘记了一些前尘往事,可具体是什么,又记不太清了。

“沈昼眠,我们之前,见过面吗?”荣焉下意识的问道,“在你长大之后,我来此之前。”

沈昼眠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不等他回答,荣焉又摇了摇头,自我否认道,“不对,怎么可能见过,怕不是日子过糊涂了。”

沈昼眠收敛了笑容,脸色更加苍白。

荣焉见他面色不自在,便像小时候对待十一郎那样,伸出手拍了拍沈昼眠的额头,“别乱想,我有段时间思维比较混乱,可能忘了些事情,与你无关。”

“……”沈昼眠慌乱地垂下眼帘,胡乱应道,“嗯。不碍事,今后有我。”

“我何时在乎过这种事情。”荣焉抻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你为何不回房间?”

“……使者,这里是我的房间。”沈昼眠无奈解释道,“岸芷会馆的规矩,每个人只分配一间屋子,不可随意居住。使者若是嫌弃,我可以从兄长之处再抱一床被子,睡地上即可。”

“大晚上的折腾什么。”荣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小时候又不是没和我睡过,不是最喜欢挤在我身边儿了吗?”

沈昼眠猝不及防被人掀了老底,羞的面红耳赤。索性屋内灯光不甚明亮,荣焉并没有看到他的红脸,翻了个身,继续道,“日后不必叫我使者,按照你的喜好来就好。”

沈昼眠浑身僵硬地躺在荣焉身边,出神了片刻后才回应道,“好。”

——我知道了,师兄。

月上中天。

荣焉抱着双臂蜷缩在大床内侧,已经睡熟了。

沈昼眠小时候喜欢黏着荣焉,这般睡姿,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极度缺乏安全感、乖巧又文静的睡姿,也是荣焉自我拯救的方式。

他也会害怕,也会惶恐,可这些情绪又被他浮于外表的柔软温和紧紧遮住,不漏一丝痕迹,也许只有在睡梦中,他才能通过这种姿势,安抚自己沉溺在恐惧中的灵魂。

沈昼眠的心如春水般柔软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荣焉,伸手将人虚虚地拢进了怀里。

记忆中的荣焉,怀抱温厚柔软,无时无刻不细心地保护着他,而如今,他怀抱着的荣焉,却是单薄瘦削,冰凉如水。

这期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沈昼眠不敢去想,生怕这些带着刺的事实拧成一把刀,狠狠剜进他的心里。

他曾亲眼见过遍体鳞伤的荣焉,那般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让他没有勇气再去回忆第二次。

他不喜看到昙花凋谢,想让昙花永远都鲜活如初。

想到此处,沈昼眠忽然警觉,像是盘踞于巢穴的野兽,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荣焉护在怀中。

这个人是他的,谁也别想再伤害。

至于陆桓……江南三月开遍山野的桃花,如何能与午夜幽昙争辉?

密密麻麻的乌鸦杂乱无章飞着,黑云般直奔西北而去,期间混杂着数十只提醒庞大的乌鸦,嘴里还叼着女子与老人破碎的躯干和肢体。

鸦云最终落在了庸厝山破旧的宫殿附近。从此处再往南飞三百余里,就是雾隐山。

庸厝山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空荡的大殿内,角落里燃烧着熊熊炉火,一名穿着绣金玄锦长袍的男童正懒散地坐在石座上。

他生的粉雕玉琢,杏眼乌黑,唇红齿白,像是仙者遗留在人间的小童一般,纯稚而可爱。

叼着女子头颅的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男童的手臂上,乖巧地将头颅放在了男童的掌心。

“哎?你们去找荣焉的麻烦了吗?”男童奶声奶气地问着,神情无辜而茫然。

女子转了转眼珠,她没有喉咙,已经无法说话了。

“荣焉现在好厉害了呀,能把你和阿爹都扯坏。”男童无奈地跳下石座,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在殿内翻找起来,“当年荣焉缝合你之后留下的针线应该还在,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啊!找到了!”

他眼神骤然一亮,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笑出了一对甜甜的酒窝,随即就地而坐,开始笨拙地穿针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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