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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多娇》TXT全集下载_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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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监低声询问:“皇上,这道旨意……”

“撤回,让刑部放人吧。”

“是。……老奴冒昧说一句,晋王爷是不是怕牵连到他自己?他小时候和废太子关系也不错来着。”

承顺帝揉揉鼓胀的太阳穴,摇头道,“你说错了,一个蛮夷女子生的异类,他敢得罪哪个皇子?若不是先帝派他镇守辽东,他现在还在母后手里头讨生活!”

夏太监迟疑道:“那晋王为什么要替苏尚清求情?老奴总觉得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

“拿一两件事和朕对着干,一来是告诉群臣不要小看了他,二来试探朕对他的容忍度。”承顺帝向后一仰,沉吟道,“老七都二十了,府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传话给皇后,不拘出身高低,拟个合适的人选单子,请太后给老七相看相看。”

夏太监笑着领命而去。

隔了一日,苏尚清从刑部大牢放出来了,罚俸三年,降职为五品郎中,仍在户部当差。

至于是法外开恩还是受了无妄之灾,一时间京城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苏尚清俨然已失去圣眷。

苏家没空理会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们正忙着分家,苏尚清的态度异常坚决,“把公中的银子全给二房,今天就分!”

苏老夫人知道这回大儿子是彻底伤着了,无奈只能同意。

一道厚厚的墙隔开苏家,后园子也劈成两个,长房和二房一东一西,泾渭分明。

与此同时,徐苏两家退亲的消息也慢慢流传开了,苏媚是京城数得着的美人,如今娇花无主,苏家又显出败落的气象,便有人开始打上苏媚的主意。

苏媚对此全然不知,她极力劝说父亲与晋王结交,“晋王几句话就把您从大狱里救出来了,你可别再端着架子扮清高,再有下次人家就不帮你了。”

苏尚清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说爹爹的?我早谢过他了,也不能天天往人家家里跑,再说去多了,平白给晋王惹麻烦。”

苏媚一怔,“这场风波还没过去?”

“爹爹也希望如此。”苏尚清抚着胡子叹道,“错杀一千不漏一人,皇上想将我满门抄斩的,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苏媚听得心里一阵发毛,“弄得满朝腥风血雨,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肯定是因为废太子谋反案另有隐情。但这话苏尚清只敢在心里想想,因笑道:“不怕,大不了爹爹辞官不做,咱们一家老小回祖籍种田读书也好得很!”

苏媚却不这样认为,皇上既然动了杀机,就不会轻而易举让爹爹致仕归乡,能救爹爹的只有晋王一人。

她想,无论如何她都要进王府,哪怕是当晋王一个丫鬟,也要将苏家和王府绑在一起!

盂兰盆节后接连下了几场雨,天气开始转凉,在知了逐渐寂寥的鸣叫声中,承顺元年的秋天到来了。

苏媚捧着新调制的熏香,坐上轿子直奔王府,不想刚到王府街,就被人挡住去路。

王兰儿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道:“苏姐姐,听说你自退亲后过得很不好,你别难过,更不要自轻自贱。咱们相识一场,我不能白白看着你伤心,等表哥回来,我会劝他让你进门的。”

苏媚一阵恶寒,讥笑道:“你是徐邦彦什么人?表妹而已,劝他让我进门?真是笑话,没出阁的姑娘家,居然把手伸进表哥家的后院!这就是你王家的家风?”

王兰儿立时眼泪盈眶,“我是好心帮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吃醋拈酸地挖苦人?怪不得姑母总说你不省事,是个主意大的。唉,也怪不得你,想来是苏家人过于疼爱你,结果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这条街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又是两个漂亮的女子当街说话,不一会儿就有人立在街角不住拿眼瞅她们。

苏媚顿时明白了,王兰儿故意挑这个地方,打着就是败坏她声誉的主意,这是要让她的坏名声传遍街头巷尾啊!

思及至此,苏媚冷笑道:“我爹娘的确把我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像你,爹不疼娘不爱,扔到别人家让姑母养,也不知你姓王还是姓徐!”

王兰儿脸涨得通红,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落,“我担心你想不开,好心好意替你出主意,你却……当真是狗咬吕洞宾。”

苏媚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午时,没兴趣与她再纠缠下去,不耐烦地一挥手,“走开,别挡路!”

“哎呦!”王兰儿惊呼一声,顺势踉跄了一下,泣声道,“你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何必打我?”

在旁人看来,俨然是苏媚动手了。

苏媚好笑至极,当真觉得手痒痒忍不住想扇她,然燕儿低低叫了声:“王爷来了,在后面。”

太巧了也!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她绝不能给萧易留下丁点的不良印象。

苏媚强忍着不回头去看,一瞬间的空白过后,脑子飞速转起来。

然后,她身形晃了晃,掩面哭起来。

你哭,我也会哭,而且比你哭得美,比你哭得好听!

不就卖惨扯谎装无辜,还当我不会了?

于是众人便听到一阵凄苦哀婉断人心肠的呜咽声。

“王妹妹,只因你一心爱慕徐公子,就指使王大人诬陷我爹爹,苏家没被满门抄斩,你不甘心又四处败坏我名声……我和徐家已经退亲了,你已是得偿所愿,做什么一定逼我去死?”

苏媚向后微转,黛眉微蹙,泪珠儿将落未落,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含着无尽的哀愁和凄楚,“王家势大,你可以仗势欺人。若以后徐公子多看别人一眼,你是不是又要活生生逼死那个人?”

第17章

这阵子苏家的遭遇有目共睹,苏媚一番话七分真三分假,连消带打,把毒辣善妒的帽子稳稳地扣在王兰儿头上。

王兰儿先是一愣,接着急急分辩道:“你胡说,哪个逼你了?你自己立身不正反倒怪别人!”

她一着急,说话不由自主又带上口音,那种怪异的腔调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王兰儿的脸腾地红到耳朵根,眼泪又要噼里啪啦往下落。

苏媚上前一步,眉目间几许愁绪,显得分外柔弱,嘴里说的话截然相反,“不要脸的贱人,哭死也没人管你!”

她声音很低很低,只有她二人听得见。

王兰儿头一回被人这么骂,顿时连哭也忘了,勉强压着恼怒道:“你、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简直太有失身份!”

苏媚垂泪道:“我承认,许多地方我做的不够好,但是我没有恶意,我想你这样善、良的姑娘,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我性子爽利,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所以听见你说得不对我就指出来了,许是让你觉得尴尬下不来台。”

“但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多包容一点。”苏媚牢牢握着王兰儿的手,满脸真挚,“我家和徐家是三代人的交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又是徐伯母的侄女,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希望以后我们都能和和气气的,好不好?”

王兰儿有点傻眼,这词儿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苏媚拼命忍着不笑,面上还要继续装单纯,乃是十分的辛苦,“王妹妹,我们要做一对好姐妹,好好的,再也不争吵,说好了啊。”

然后她贴近王兰儿的耳边,笑着轻声说:“你嫁给徐邦彦他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是让人恶心的下作东西,他只会信我。”

王兰儿头“嗡”地一响,登时失去理智,用力甩开苏媚的手,指着苏媚骂道:“贱人,你别想挑拨离间,没人信你的。”

此言一出,观者哗然。

王兰儿深悔说错了话,见苏媚捂着帕子装哭,真恨不得冲过去抓花她的脸,让大家看看那张妩媚娇艳的脸下面是如何的丑陋。

但她不能,也不敢,只好忍着憋屈,咬牙赔笑说:“我冲动了,姐姐大人大量,不会怪我吧?”

苏媚吃惊地望着她,“你平白辱骂我,还要叫我不生气原谅你?若我不原谅你就是我心胸狭隘?对不住,你该去问庙里的菩萨能不能做到。”

围观者又是阵阵哄笑,人们压着嗓子指指戳戳,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挤眉弄眼咯咯直笑。

被苏媚阴了一把却无法分辩,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憋得王兰儿的脸都扭曲了。

上次在徐家把苏媚气得一走了之,本以为这只是个有几分心机的小白兔,没想到是阴险的狐媚子!

王兰儿气得要死,却无计可施,只好捂着脸转身上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媚眼中含泪,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一下。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人们慢慢地散了。

燕儿合上张了半天的嘴,揉揉发酸的腮帮子,看苏媚的眼神充满疑惑,“小姐,您真打算和她交朋友?连奴婢都看出来她不安好心。”

苏媚擦干眼泪,瞥她一眼道:“看来我演得还挺成功。看看后面晋王还在不在,表现得自然点儿。”

燕儿偷着瞄了瞄,“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您还去王府吗?”

“去,为什么不去?”苏媚说,“自然是王府的事情重要。王兰儿的事先往后放放,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得想个法子让她吃个大亏。”

燕儿眉头一扬,王兰儿在一片嘲弄声中落荒而逃,这还不叫吃亏?转念一想,弹劾老爷的是王兰儿的父亲,也难怪小姐如此生气了。

清风渐起,一层层薄云罩上来,阳光显得有些黯淡,越发显得竹翠幽深,水碧沉寂。

一座灰瓦硬山顶的三楹小殿矗立湖边,萧易临窗坐着,闭目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窗前小几上摆着一碟子红彤彤的荔枝,还有一盘黄绿色的宣府葡萄。

艾嬷嬷立在旁边,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提醒道:“湖边湿气重,对王爷的腿脚不好,不如回寝殿吧。”

萧易却道:“后园子花太少了,一眼望去不是竹林就是树丛,吩咐花房多种点花树……诸如桃花海棠之类的。”

艾嬷嬷应了,还要再劝他回寝殿,福嬷嬷进来道:“苏小姐求见。”

艾嬷嬷注意到,主子一听苏小姐来,眼睛亮了一下。

“请她过来吧。”萧易淡淡说。

不多时苏媚就来了,仍和以前一样,萧易没有留人在身边伺候。

苏媚刚坐下便觉一阵凉风带着水气穿楼而过,虽是最热的正午,也凉爽得身上滴汗皆无。

因笑道:“王爷,您近来睡得可安稳?我新调了一味安眠香,就寝前点上,保管您一夜无梦。”

萧易把果盘往她面前推推,“劳你费心。”

“王爷救了我全家,我怎么报答您都不为过。”苏媚笑盈盈道,“哪怕是当丫鬟服侍您,我也是满心愿意的。”

萧易手一抖,茶杯的水差点泼出来,掩饰着啜口茶,道:“好好的官宦小姐给晋王当丫鬟,你是嫌言官们太闲?”

苏媚脸一红,讪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无人说话,殿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萧易又喝了口茶,没话找话道:“听说你被退亲了?”

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收回来——无论什么原因,退亲对女子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甚至还有人为此自尽的,他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轻轻咳了一声,端着茶杯挡在唇边,暗中觑着苏媚的脸色。

出乎他意料,她并没有难堪的样子,相反,神情间还透着几分轻松。

这个发现让萧易大为惊诧。

苏媚笑道:“退了!就在我找您的那天晚上。徐家怕被我爹牵连,早早和我家撇清关系。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嫁到徐家去。”

萧易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刹那,他是欢欣鼓舞的,但这种喜悦转瞬即逝。

即便她退亲,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萧易轻轻抚着自己的腿,自嘲似地想,他站都站不起来,何苦耽误她。

“王爷,我曾在苏州生活过一段时日,那儿的咸味月饼特别好吃,有火腿、葱油,还有鲜肉月饼。”眼见又要冷场,苏媚极力找话题,“我家厨子会做,等中秋节我给您送来尝尝可好?”

“不必了。”萧易语气微凉,“我不爱吃这些个东西,往后你有事让下人跑腿,王府……少来吧。”

苏媚第一反应是他嫌弃自己了。难不成看到她和王兰儿争吵,觉得她不够温婉大度?

她仔细回忆了下言行,觉得没露出破绽,便试探道:“一提退亲,人们总爱对女子说三道四的,所谓人言可畏,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王爷提醒得对,我来得多了,的确有损王府的名声。”

萧易眉头微皱,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沉声道:“你也忒小瞧我,我从未在意过任何人的看法。晋王府,可不是谁想诋毁就能诋毁的。”

苏媚大喜,立刻顺杆上爬,“那我以后来了王爷可不许撵我走。”

萧易好半晌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王爷,该施针了。”福嬷嬷隔着帘子道。

萧易一怔,苏媚颇有眼色地起身告辞。待她一走,萧易马上问道:“老卢上午来过了,怎么今天要两次?”

福嬷嬷沉默片刻,说:“他没来,是老奴扯谎。”

“为什么?”

“主子,苏小姐接近您是有目的的。老奴查过,她是一个月前盘下香料铺子,别家生意她一概不做,只做王府一家。而且现在铺子都没了,她还一个劲儿往王府里跑,她就是想利用您救苏大人,现在我真后悔定她的香。”

萧易不以为然道:“利用谈不上,是我随手帮忙而已。”

“您别不信,如果您不肯帮忙,老奴敢打赌她绝对不会来第二趟。”福嬷嬷叹道,“主子,真犯不着为她和皇上逆着来,天威难测,您好好想想,先帝的儿子还剩下几个?”

三个,一个承顺帝,一个他,还有一个病入膏肓的九王爷,且只有承顺帝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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