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2章(1 / 1)

加入书签

殿里只剩下他与韩悯两人,韩悯放下手里的墨锭,转了转手腕:上钩了。嗯。默了默,韩悯又道:原本想着,只拿三个郡县出来做试点,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结果今天看诸位大人们的反应,好像还是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了。不要紧,古来变法皆是如此。对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过也不乏汲汲钻营之辈,拿着一两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就说自己支持变法。陛下用人,还是小心些好。我知道。傅询停了停,近来你总说公事。韩悯微怔,随后明白过来陛下要听私事。他想了想,最后道:对了,谢岩不是过两天就要去上任吗?正好辨章搬了新房子,我家后面的花园也修好了,我们准备一起吃顿饭。就是送礼有点麻烦,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的。傅询笑了笑,很耐心地听他说下去。我还没有想好要给辨章送什么,不过昨天晚上,我忽然想到要给谢岩送什么了。他还卖了个关子,陛下觉得呢?我不知道。一锅染发膏。昨晚我帮爷爷染头发,忽然想到谢岩的少年白也需要这个,送礼要送最有用的。你给你爷爷他们染头发?是啊。韩悯甩了甩手,四个老人家并排坐开,我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染过去,手都酸了。再多练几次,我都能出去开铺子了。韩悯傻了吧唧地笑了笑,不经意间看见傅询浓黑的鬓角,下意识便道: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染。傅询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韩悯没有再说话,回看过去,抿了抿唇角。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殿中很静。作者有话要说:此时老傅的内心: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染=我和你一起变老=告白=可以亲老婆了=口口口口口此时的德宗皇帝:后悔走得太早,没能享受到悯悯染头发第79章 头疼手痒驿馆里, 一个小厮匆匆跨过几道门槛,在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门。里边人应了一声, 他才推门进去。广宁王与荣宁公主坐在桌前,一起看向他。广宁王的目光急切又恐惧,荣宁公主却沉稳冷静。两人身后一扇屏风, 恍惚有个人影。那人不敢再看, 低下头, 只听公主问道:信王府那边怎么说?王府接了帖子, 说自从月初朝会之后, 王爷就很少见客了。赵存急急地问了一句:就没有别的话了?没有。赵存有些着急, 还要再问, 就被赵殷按住。赵殷抬手让那人下去, 朝他摇了摇头:兄长稍安勿躁。听见门扇关上的声音, 屏风后边的人也走了出来。正是季恒。他在赵存身边坐下, 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舅舅到底在想什么, 都这样了,难道还要守着这个皇帝吗?赵殷道:季公子能否将知道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那是自然。那日舅舅接我从大理寺出来, 我心里只道皇帝昏庸, 我一向心直口快, 就把这话跟我舅舅说了, 我舅舅当时也没说什么。那天夜里回去, 才知道这话被皇帝听去了,我舅舅也被猜忌,足足跪了好几个时辰,皇帝才肯放过他。后来兵符被收回去,这下连朝会都不用去了。他倒是机灵, 全然不提自己被打的事情,十分顾全自己的面子。他顿了顿,又道:我也是为我舅舅气愤,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绝没有半点私心。我也实在是看不惯那皇帝,我舅舅无子,也不肯让他立我做世子,还特意找人来教我写季和李,我和我舅舅被他挑拨得也太生分了。赵殷笑着道:季公子可是大功臣,日后建立新朝,自然少不得季公子的一席爵位。一个世子之位,哪里配得上季公子呢?季恒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是拱手道:承蒙公主看重,我这就回去了,这几日我舅舅看我看得紧,生怕我跑出去似的。他走之后,赵存转头看向妹妹:荣宁,这?赵殷道:兄长且放宽心,只照着那帖子上说定的日期前往信王府就好。可是信王并没有答复。信王历过三朝皇帝,是齐国德宗皇帝的义子,又是先帝的义弟,还是当今齐君的叔叔,他自然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应承。没有答复,便是默许了。听她这样说,赵存才稍微松了口气。赵殷站起来,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兄长一向是知道我的,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从前父皇对我们生而不养,如今还要来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我们兄妹从前在冷宫里,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执意要将我嫁给齐君,我心中不怨兄长,只怨父皇挑拨,怨他们鼓动兄长。兄长,就算父皇许诺了你千户百户,那又如何?就算在宋国做了王爷,兄长仍旧要受他的辖制。如今出使齐国,就是我们兄妹最好的机会。赵存回头看她:我知道。赵殷眸中带笑,坚定地握住他的手:兄长,你我永远是最亲的兄妹,只有兄长好了,我才能过得好。

我自然知道。只要一举夺下齐国皇位,那兄长就是与父皇平起平坐的天子。史册上,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呢。这样的话,这半个月来,赵殷说了许多,句句都笃定非常。赵存自然是信她的话,但也更想证明自己并不比这个妹妹差。再说了两句,赵存便出了门,去松竹馆,寻云公子听琴。*韩宅的邻居早先要卖宅子,就被傅询买了下来,要改作韩家的花园。对面的宅院又空置许久,近来才被温言买下来。新居落成,谢岩又马上要去邻江三郡赴任,所以他们一起挑了个好日子,请了几个相熟的官员,在温府吃顿便饭。因为家住对门,这天韩悯一早就去了温府。不多时,楚钰等人也都到了,几个人趁着机会,把温府走了一圈。温言面冷,宅院也不怎么灵动,很标准的小宅子,四四方方的。后边的小花园里,石径笔直,一眼望得到头,两排竹树排列开去,十足是温言的风格。韩悯笑道:这也太直了,不愧是你,温辨章。宅子不大,很快就逛完了,未到饭点,几位相熟的大人也都没到,一行人就在亭子里小坐,吃些点心。韩悯问:辨章都请了哪几位大人呀?不会都是御史台的那几位吧?有他们几位,再加上辨章,我们就都不用说话了。楚钰佯叹道:看看,人还没来他就嘚吧嘚吧一大堆了,人要是来了,谁还比得过你呢?韩悯扭过头不理他,只是看向温言。起居郎于大人,礼部陈大人、胡大人,还有学宫的宁学官。温言的朋友不多,这几位也只算是君子之交。宁学官比较不同,从前温言在学宫念书,虽然是由柳老学官亲自教导,但是也得过宁学官的教诲。他想了想:宁学官说,近来得了一个不错的学生,带过来让我们见一见。那学生写了一篇文章还不错,顺便也带过来看看。他说这话,柳停好像有些为难。辨章,近来宁学官确实是有一个得意门生,在学宫里也时常提起。韩悯撑着头:是吗?柳停看着他,轻声道:那个学生,还是你介绍过去的。我什么时候韩悯怔了怔,而后才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托柳师兄看看学宫里有没有空缺,他不想把韩礼留在家里。所以那位写了好文章、深得宁学官赏识的学生,是韩礼?他与宁学官也认识,照他从前见过的韩礼的文章,不应当被宁学官那样推崇,甚至带到宴会上,把他介绍给朝廷官员。不知道为什么。柳停又道:我这阵子忙着别的事情,也没看他的文章,等会儿宁学官来了,就能看见了。韩悯点点头,心想或许是宁学官会教人,把韩礼的文章教得不错了,也不一定。许是自己小心眼了,他劝自己放宽心,只等韩礼过来便是了。过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宁学官与韩礼,反倒等来了傅询。傅询是穿着便服来的,也没有带几个侍卫。他对温府不太感兴趣,他比较喜欢韩府,特别喜欢韩府的韩悯。所以在温府略坐一坐,走了几步,就拉着韩悯,两个人去逛韩府新建的花园了。楚钰疑惑:所以圣上来温府做什么?接个人就走?*韩家的花园里假山错落,竹树掩映。特意辟了一块地给韩爷爷种花,还有一块空地给韩识做行走训练。这些日子,梁老太医日日上门,给韩识的双腿做针灸调理。近来韩识已经能不扶着墙,走出去一段路了。没有惊动家里人,韩悯带着傅询在自家花园里闲逛。并肩走在碎石小径上,韩悯指了指左边:那边的花是爷爷种的,已经过了花期,要明年才能看到了。他再指了指右边:那边的竹子后面,是兄长韩识的声音忽然响起:悯哥儿,有客人来了?前几回相见,韩识对傅询的莫名的敌意,韩悯也略有察觉,他还没来得及按住傅询,傅询就直接绕过竹树,走出去了。傅询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大哥。韩识站在原地,朝他抱了个拳:陛下客气了。太客气了,不要乱喊。这时韩悯也绕过竹树,将大哥留在后边的轮椅推过去:哥,坐吧。韩识坐下之后,便握住他的手:走吧,你送大哥回去。诶。韩识看向傅询:悯哥儿笨手笨脚的,也伺候不好人,陛下还是请去温府,请温大人、楚大人他们作陪吧。傅询道:不必。韩悯推着兄长回房,傅询还是黏在韩悯身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看得韩识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头疼,手痒。*及至正午,温府开席。傅询与韩悯过去时,厅中众人起身作揖。韩悯留心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宁学官和韩礼。落座之后,楚钰端着酒杯,挪到他身边坐着。方才小厮来说,宁学官和韩礼在路上出了点事情,可能晚来一些。嗯。我也想看看韩礼的文章有多大的长进。来温宅的长街上确实是堵了,宁学官的马车被夹在街道中间,进退不能。宁学官中年年纪,体型微胖,是再老成稳重不过的。韩礼坐在马车里,双手握拳,放在膝上,他竭力克制住不自觉的颤抖,但还是被宁学官发现了他额角的汗珠。怎么了?韩礼摇头:老师不必担心,或许是马车里太闷了。宁学官笑了笑,将马车帘子撩起来。这个学生是韩悯托柳停介绍给他的,柳停嘱咐过他,这个韩礼文章一般,但是心高气傲,还需要好好磨练。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的,宁学官教了他一阵子,让他写了两三篇文章,都是呆板沉闷,灵气不足。之后,韩礼再交上来一篇文章,长进巨大,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飞跃。其中不乏新法内容,宁学官爱不释手,连连看了好几遍,这几日带着他去了一次宴会,宴上官员也赞不绝口。所以今日温言相邀,他想把韩礼也带去,想着他们年岁差不多,应该会更聊得来。而韩礼额角沁汗,分明没有像上次宴会那样的得意。这都是因为,他上了马车,问了宁学官两句,这才知道,他们今日要去的是温府。温言在,韩悯的那群朋友自然也在。到时拿出文章一看,他们都会发现,自己那篇令宁学官爱不释手的文章,行文用词,与韩悯的手笔极其相似。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头疼(白菜真傻)手痒(想打猪了)第80章 地窖阴冷韩悯七岁之前跟着爷爷在家里念书, 七岁后入学宫,拜在柳老学官门下。十年苦读,一路过了乡试会试, 最后却败在殿试前两年的抄家上。抄家之前,他一直在准备殿试。去年殿试那日, 他把自己关在桐州的房间里,想象自己就在考舍, 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写好之后, 搁下墨笔,恍若隔世。金榜殿奏,海清河晏的愿望,终究轮不到他去实现。韩悯仍不大甘心, 看着那几张纸, 眼泪忍不住淌下来。害怕惊动隔壁的兄长, 只好咬着手背, 无声无息地哭。哭了大半夜,第二天还要早起,他将几张纸一叠, 随手塞进书里,仍旧拿着笔橐出去帮人代写书信。回到永安之后,他才知道当时押的题目押中了。不过他没把那篇文章带过来, 只好凭借记忆, 把文章写出来。柳老学官看后,私下跟他说,倘若他去了去年的殿试,只怕谢岩的状元、楚钰的探花, 还要重新排座。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但韩悯朝老师笑了一下,仿佛已经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韩礼自然不知道这一段。那时韩悯还在永安,傅询让人照顾韩家,桐州知州想着他们是同族,就让韩礼家里去照顾韩家。韩礼的家里人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韩礼嗅觉敏锐,他知道这是韩家要翻身的前兆。于是他时常去韩家,偶尔也带着自己的文章去拜访韩爷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