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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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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比传闻来得好。傅询同他解释:我回来时,永安城被傅筌封了城。我原打算调兵,箭伤也是那时候受的,但是后来小王叔拿着父皇诏书来了,我便进来了。父皇卧病数日便去了,宫里两边对峙,最后还是小王叔拿出先帝临终的遗诏,遗诏上,父皇传位于我。他就这么登基了。不怎么惊险,没有太大的波折。韩悯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傻乎乎的。原本是我多心。你的信我收到了,也给你回了消息,我以为你收到了。韩悯摇了摇头:我没收到。我前几日派人去查,没找到燕支。这样?傅询不太熟练地宽慰他:它一向聪明,不用太担心。桐州那边?我派人给家里人传了信,应当已经到了。也托桐州知州与你们韩家的族兄照料家里,都安置妥了。韩悯愈发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轻声道:多谢。傅询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没说话。派去文渊侯府取蜜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两个八宝玛瑙盒子,盛着各色干果蜜饯,放在韩悯面前。傅询道:喝了药再吃,这回总不会再吐我身上了吧?韩悯否认:我绝对没有傅询轻笑一声:照着我身上吐。韩悯耍赖:我不管,反正我不记得了,就没有。喝了点粥,缓过神来,他又捧起药碗。我要喝药了。嗯?韩悯指了指他的肩:你不上药吗?傅询逗他玩儿:我等你给我上。嗯韩悯低下头。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真不该多问这一句。他端着药碗,别过头去,捏着鼻子,分几次把汤药灌进去。他怕苦,喝了药之后,拿了个蜜饯,使劲地嚼,连吃了好几个。傅询真要等他给自己上药似的,见他好了,便把盛着药膏的盒子推到他面前。韩悯想了想,想要下榻,到他那边去。傅询道:你坐着吧,我过去。韩悯便往榻里挪了挪,傅询背对着,在他面前坐下,解开半边衣裳。韩悯换了新的棉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正月初一的生日过了,你取字了吗?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傅询顿了顿,道:那时先帝病重,不敢劳烦先帝。那你有中意的吗?傅询说了两个字:弋铦。韩悯没听清:哪个先?傅询侧过身,将两个字在桌上写给他看。弋者,缴射。铦者,利也。这两个字听起来厉害,换成大白话,其实就是厉害的弓箭。韩悯沉吟道:这可一点都不温厚,说出来会被文官劝的。同你的名字也没有关系。傅询淡淡的:名字也不是我自己起的。往后也不会有旁人知道。也是,他做了皇帝,旁人不会喊他的字,更不会问他。过了一会儿,韩悯将细布从他身前缠过来:恭王理政多年,朝臣多半是他的人,你我有计较。不用你担心,至迟下个月,会把恭王处置好的。他手下文人多温言会料理的。也是,温公子以一当百。傅询回头看他:你吃味?韩悯立即反驳:我才没有。将细布系上结,韩悯的指尖时不时碰到他的皮肉。傅询忽然听见他小声说:不信谣不传谣。你在说什么?我来的时候,听说你被人扎成刺猬了。傅询没忍住笑:你以为我成了刺猬,就来找我?其实来的时候,韩悯也不是没想过,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傅询也不会落难至此。只是、或许、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就过来了。韩悯的嗓子还是不舒服,不愿意多说话:嗯哼。他把傅询的衣裳扯上去,帮他遮好,然后从另一边下榻。可以了,我去睡了。傅询一面系衣带,一面跟着他,走进内间。察觉他跟上来,韩悯打着哈欠回头:做什么?傅询原想问他,没我你能睡得着,想想还是太轻佻,容易惹韩悯生气。再者,韩悯夜里睡不好这件事,韩悯自个儿没想跟他说,大约是觉得丢脸。傅询照顾他的心思,也不再提。于是傅询道:这里是我的寝殿,那里边的是我的床。韩悯微怔:啊?系统欢天喜地地通知他:喔!韩悯,君臣同榻的任务图标在亮了哦!韩悯受宠若惊,又拢了拢衣裳,小声道: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作者有话要说:悯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老傅: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第19章 文人夙愿韩悯站在原地,眼见着傅询把里间的门关上,又把帘子放下来。每个有志于入仕的文人,梦寐以求的情形。与上回傅询送他出柳州一般,韩悯虽然不是正统文人,但是又开始不争气地心动了。系统,快,把《三国演义》传给我,我看看刘备和诸葛亮睡过一张床没有!系统没有回答,韩悯再喊了它两声,它还是没应声。跑了。系统丢下他跑了。它倒还挺懂得看时机。韩悯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就被傅询牵走了。有点害羞。韩悯摸摸鼻尖。傅询回头看他:你傻笑什么?韩悯表情一滞,随后认真地纠正道:我这是在甜笑。同他真是说不清楚。小的时候就不对付,难道还指望长大之后,他会懂得文人的小心思?韩悯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小小地哼了一声,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地走到榻前。傅询笑了笑,转身去屏风后边换衣裳。再出来时,韩悯已经裹着被子,在榻上躺好了。睁着眼睛,紧张地搓搓手。虽然系统不在,但他还是习惯和系统说话,排解心情。我是真没想到,明明小的时候都闹成这样了,我原本对君臣同榻这个任务目标都不抱希望了。傅询真好,我已经决定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韩悯蹬了蹬腿。脑子里那个韩娇娇扭了扭,开始踢踏踢踏地跳企鹅舞。外边案上点着蜡烛,榻前帷帐垂落,冬日里的帐子,厚重又暖和。床榻很大,韩悯小小一只,窝在最里边。帐子被掀开时,一阵暖风拂过,随后身边的被褥一沉。傅询把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你又在傻甜笑什么?文人一颗真心,韩悯的眼睛亮晶晶的:陛下,这是文人的夙愿。傅询平躺着,枕着手,转头看他:这是文人夙愿,你岂不是十几年前就达成了愿望?韩悯亦是扭头看去:此话怎讲?

傅询别开目光,轻咳一声:头一回见你时,不是跟你打了架,同你在宫里养病,同吃同住三四个月。这就是你的夙愿,未免也太简单了些。韩悯瘪了瘪嘴:哪能一样吗?那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当然是韩悯没再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唉,我决定只为傅询鞠躬尽瘁,至于死而后已,那还是算了吧。傅询看见他散在枕上的乌发,伸手用指尖弄了弄他的发尾。韩悯。嗯?傅询喊了他又不说话。韩悯再等了一会儿,揉揉脸,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他原以为自己又要像从前那样睡不着,却不料才闭上眼睛,帐子里淡淡的松香就将他裹住,厚重的帷帐将他与外边无边的夜色隔绝开。肯定是龙床的被子太软乎了,韩悯再没别的意识,全然陷在温衾软梦里。傅询见他睡着了,便靠过去,挨着他。*一夜无话。傅询早起,见韩悯还睡着,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没让人进来伺候,披起衣裳就出去了。韩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时。拖着鞋子,掀开帐子出去,要去喊人。怕吵着他睡觉,宫人都不在前殿走动,他径直走到殿门前,才听见廊外有人说话。昨日夜里醒了,吃了点东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这位是昨夜见过的老内侍杨公公。杨公公伺候过两代皇帝傅询的爷爷德宗皇帝与傅询的父亲。韩悯小的时候,韩爷爷面见德宗皇帝,有时带他进宫,君臣说话,总是杨公公带他去玩儿;德宗皇帝偶尔微服出巡,也带着杨公公。另一个黑胡须的老人家点点头:那就好,快好了。这是太医所里德高望重的梁老太医。不久前,韩悯还和娘亲提到过他,说是如果梁老太医在,兄长的腿说不定就有治了。梁老太医也是年轻时就在宫里侍奉,一直到如今。他二人都是看着韩悯自小长大的。韩悯推开厚重的木门,探出脑袋:我醒了。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一起回头。韩悯便笑,漆黑的眼睛亮亮的。杨公公上下扫了他一眼,佯怒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去盖着被子。梁老太医也朗声吩咐伺候的小药童:去把老夫的药箱提来。再来不及说一句话,韩悯便被赶回房里。伺候的宫人乌泱泱的,捧着衣裳的,捧着洗漱用具的,捧着茶水吃食的,挤满了宫殿。韩悯换了一身中衣,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榻上。他只是想伸出手来洗脸,都被杨公公给按住了。你别动,我来。杨公公拧干巾子,扶着他的脑袋,给他擦脸。韩悯哼哼:又不是手断了。杨公公只道:闭眼。噢。洗漱过后,杨公公还要捧起粥碗,给他喂饭。韩悯忙道:这个我自己来,自己来。杨公公看着他,泪眼朦胧,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韩悯朝他笑了笑:干爷爷,我没事儿,就是杨公公板起脸:又胡叫,谁是你干爷爷?韩悯笑着改了口:杨公公。杨公公这才应了:诶。喝了两口粳米粥,韩悯便放下碗。杨公公问:这就不吃了?不太饿,等会儿再吃。那就等会儿再吃,先给梁老太医看看。杨公公牵起他的手,递到梁老太医面前:快,看看。脉枕放在榻前矮案上,梁老太医一手搭在他的腕上,一手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细细地看诊。韩悯想要说话:我杨公公与梁老太医一起看了他一眼:安静,有话等会儿再说。韩悯吸了吸鼻子:哦。宫人无声无息地退出去,殿中静得很。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梁老太医才慢慢地收回手。我下去把药方再改一改。他顿了顿,又问:悯哥儿啊,你这身子和从前比起来,怎么差了这么多?在桐州过得不好?怎么没跟我们说?你爷爷知道吗?这话说得委婉。韩悯低了低脑袋:不妨事,大约是前些年在牢里折腾的再加上夜里睡不好。多久了?两年。你们家抄家之后?嗯,我老做梦。韩悯抹了把脸,后来事情一多,就习惯晚睡了。那怎么行?老夫再给你开两张安眠的药方。我在桐州也吃过药,没用的,大约是心理问题。梁老太医哄他:先吃两贴试试啊。韩悯小声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儿就睡得很好。梁老太医摸了摸胡子:那大约是圣上的龙气镇着。倒也没有这么玄乎,大约是他救过我,他在这儿,我比较放松。那就在这儿住着吧。那怎么行?君臣同榻,一回就足够了,哪里有日日同睡的?那就不叫文人臣子了,那叫宠臣姬妾。韩悯觉得不行。他看向杨公公:圣上呢?杨公公道:先帝驾崩,在封乾殿停灵,一个月后要去明山陵寝下葬。今日是先帝头七,圣上与几位王爷一早在封乾殿守灵烧幡,大约就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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