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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双飞客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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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寻找都变成了失望,面对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的事实,除了没有亲眼见到周楠的尸身,谢策一丁点周楠还活着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可是他从小就是痴人,比他师父聂如兰还痴,打死都不愿相信楠哥哥死了。

在他又一次撒癔症拉着聂如兰去寻找“新证据”时,忍无可忍的聂如兰把他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告诉他,如果还不承认周楠死了,就把他逐出师门,从此不许再叫他师父。

谢策妥协了,他被逼着亲口说下“周楠死了,从今以后我都不再找他了。”的承诺,聂如兰才放过他。

“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们再不愿承认也没有用……你师娘死了二十年,我虽日日带在身边,但我可从没有不愿承认她故去的事实。谢策,你是担负国仇家恨的人,谁都可以痴,你不行。我不要求让你变得冷血无情,但我希望你做个冷静客观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不负所托,完成他们的心愿。”聂如兰一向甚少跟谢策讲什么道理,都是棍棒相加,所以他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谢策至今都记得。

“并非我又癔症了,师父,这次……这次是真的!卫楠他真的就是周楠!”谢策再也没办法躺下去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就想出去找卫楠,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只想卫楠亲口告诉自己,他就是周楠!

他伸手去拉门闩,门外的锁声“哐啷”一响,才将他拉回了现实:卫楠将他反锁在屋里了,若是他不想拆了卫楠他爹的家,就只有老老实实地等卫楠回来。

谢策颓然坐到了床边,想了想,又走到卫楠的书桌前,想在他的手书中找些蛛丝马迹。

可惜卫楠的桌案跟水洗过一样,干净得比这只剩四面墙的家还一览无余。谢策除了找到几张不知道什么作用的符纸,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与周楠分开时,周楠十二岁,他七岁。如今已经过去了接近十五年,周楠若是真的还活着,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了。谢策看不出来卫楠的具体年龄,也从来没问过他到底多大。

少年人长大后面容总是变化大的,谢策当年是个小胖墩,谁知道如今长成了个又高又瘦的潇洒公子了。周楠若是活着,会长成什么样呢?他小时候就很好看,谢策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有周楠那么好看的,如果能长大,想来也不会丑。

卫楠也很好看,一张脸精致到不像真人,可是他与周楠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周楠那时是小少年,稚气未脱,没有太大男女之别,他的那种好看可以用“美”来形容;但卫楠却是个成年男子,他的好看是带着男人的阳刚,用“美”来形容并不贴切,而应该用“俊”。

卫楠的“俊”是谢策从未见过的,李癞子那张可以横扫谢家寨的俊脸,在卫楠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周楠对谢策百依百顺,从来没有冷脸相对的时候;卫楠却对谢策总是漠然相对,时不时还会用话挤兑他,无视他。

两人唯一相同之处,是都对谢策真心实意地好。

谢策坐在床上耐心地等待卫楠,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天色已经暗下来,卫楠都没有回来。

谢策开始担心卫楠的安全,他虽然带着两把匕首出去了,但那些杀手又岂是好对付的?谢策拼了命尚且只能逃出来,并且身受重伤,卫楠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了?

谢策又等了一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卫楠的箱子里找了一身黑衣穿上,起身用暴力徒手将卫楠他爹家的门给拆下来了,一闪融入了黑夜中。

第15章 失踪

谢策身壮如牛,经过卫楠七八天的精心照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受伤的腿还不太能用力,不过已经不妨碍他行走了。

他刚摸出门,还没走到老槐树下,就看见王胖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了。

“谢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老子还以为你死外边了呢!寨子里都准备给你办丧事了!”谢策失踪这么多天,当晚房内又有打斗痕迹和血迹,不用想王胖也知道谢策这次遭了大难了,铁定受了重伤,嘴上虽然一点也没客气,却立刻上前一把将谢策扶住了。

“你他妈就没盼着我点好,老子死了你孝敬谁去?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谢策有些惊讶,他还担心谢家寨的兄弟们遭到那些杀手的屠杀,没想到王胖竟然直接找到卫楠家来了。

王胖见谢策凄惨的模样,腿也瘸了,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毫不犹疑地蹲下身来将谢策背在背上,边走便道:“是卫楠让我来接你的!说来话长,我边走边跟你说。”

当晚谢家寨寨主府邸众人被杀手迷晕,第二日王胖醒来才发现他们的寨主半夜被人劫走了。谢策房内除了打斗痕迹和几滩血,什么都没留下。

他当即跟李癞子等三个堂主报告,谢家寨便派出好几拨人分头寻找谢策的下落。找了好几天也没有一点线索,王胖正担心谢策遭遇不测时,他收到了卫楠的书信。

那封信是直接丢到王胖屋里的,上面写着:谢策无碍,在我家养伤,请立即去接他,并转告谢寨主:剩余杀手已清理干净,请安心。

“对了,他还单独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没敢拆,放在你书房了。”王胖背着谢策气喘吁吁地往山上去。

谢策一听王胖这么说,便断定卫楠起码是没有受重伤的,要上朝天山给王胖送信花费的力气可不小,重伤员是无法办到的。而且他也不能使用“灵犀传书”给王胖发的信,因为那玄术的收信方也必须会这个玄术才行,谢家寨中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本事。

他花大力气送信去朝天山上托王胖下来接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回来跟自己开门?

“胖子,你为什么不把他给我的信直接带在身上?你他妈是要急死老子吗?”谢策心急如焚,他隐约觉得,卫楠大概已经猜到自己在怀疑他身份了,所以才这样急着离开。

卫楠临走前,谢策那般失态,以卫楠的聪明与警觉,他难道会察觉不出来谢策起了疑心?

“老子找你都找疯了,一看到你有下落什么都顾不上就冲下来找你。信又不会长腿,你回去看,那信还能跑了吗?”王胖将谢策往身上托了一下,防止他滑下去。

“你懂个屁!老子觉得蹊跷得很……你他妈快一点,老子要知道他写了什么。”谢策拍了一下王胖的肩膀催促他。

王胖满脸都是汗,背着谢策这么一个大汉爬山,自然是累得气喘吁吁。他一边抹着汗,一边骂道:“你当老子是畜生啊,还能让你策马奔腾?”

谢策没有心情跟他贫嘴,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他很想知道卫楠是不是在信里坦诚他的身份了:他会不会没胆子当面承认,所以写了封信来试探自己的反应?

真是急惊风遇到慢郎中,谢策心里越是急,王胖越是慢,他实在太胖了,又背着个谢策拼命往山上爬,没猝死已经不错了。

谢策听王胖喘得跟拉破风箱一样,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腿上的伤一阵撕裂地痛。谢策龇牙咧嘴地一手撑在累到话都说不出的王胖胳膊上,顾不得检查一下腿上的伤是不是在跳下来的瞬间撕裂了,便一瘸一拐地往山上飞奔。

王胖两只手撑着膝盖,还在后面喘气,实在是喊不出来了。等他恢复过来才看见面前铺满白雪的石阶上,一滴滴的鲜血从脚下往山上蜿蜒而去。

谢策没有理惊喜地迎接寨主归来的寨众,一瘸一拐冲进书房把门“乒”一关就冲到书桌前。

拆信的时候,谢策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才把信纸展开,只见一张薄纸上简单地写着几句话:我无恙,君勿念。路遇故人,需处理一些要紧事,不能当面向谢寨主告别,望谢寨主勿怪。另,对方既已经找到谢寨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望谢寨主早作应对。

落款是卫楠。

短短的三段话,交代了卫楠想要谢策亟需了解的三件要紧事。既周到,又贴心,内容却跟谢策一路上猜测的大相径庭。

谢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捏着卫楠留给他的信开始思考:“没有时间回来给我开门,却有时间上朝天峰送信?卫楠,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谢策几乎已经确定卫楠就是周楠的时候,卫楠却失踪了。“如果卫楠就是周楠,他到朝天山找到我,却始终不与我相认,难道是怕我会连他也一并恨上?”谢策心道,“所以他用尽全力对我好,只是想弥补我?”

若是如此,卫楠就太小看谢策这痴人了。他是恨护国公杀了他全家,夺了他的幸福生活,但他从来没恨过周楠。

护国公窃国时,周楠不过是个稚嫩少年,只是被护国公利用来蒙蔽大齐皇室的一枚棋子。最后这枚棋子还成了弃子,被谢策连累着一路逃亡,至今生死不明,周楠又何其无辜?

“是了,你是护国公的世子,对护国公的杀手比我更熟悉,如此才有十足的把握一人杀掉剩余的杀手。”谢策心里一阵痛,“你猜到身份即将暴露,怕我怨你恨你,所以才急着帮我杀掉刺客,然后就躲起来不敢见我了?”

当年大齐皇帝偏信护国公,护国公一时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皇后屡次劝解皇帝不要那般偏信护国公,皇帝就是不听。

为了制衡护国公,皇后提出了希望让护国公世子进宫当太子伴读,由皇家教养。

护国公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皇家想捏个人质在手,以防自己篡位?要世子,容易。护国公子女众多,随便挑了一个最不受宠、母亲早亡的儿子便送入了皇宫。直到后来护国公杀入皇宫,皇后让死士带着周楠与谢策逃跑,也只是希望护国公会投鼠忌器,谁知道护国公根本不在乎周楠的死活,仍然下命令格杀勿论。

谢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又或许……你接近我,逐渐取得我的信任,只是为了最后亲手把我送给你爹,来缓和你们父子关系,换你一世荣华?”

不怪谢策如此猜想卫楠,他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样肮脏的事都见到过了,有些人为了荣华富贵连父母妻儿皆可卖,何况他还知道卫楠这么多年来过得很苦,可以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果能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有几个人能拒绝呢?

人之所以有高尚的情操,是因为物质生活得到了保障;若是在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都可能饿死冻毙的境地,有几个人能高尚起来?

“不!不!他不会是这种人!”谢策发了疯一般,两眼通红,拿着那张卫楠留给他的薄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里面寻找卫楠不会背叛他的理由:

“我无恙,君勿念。”他声音都在颤抖,念了卫楠给他的第一句话,“他怕我担心他……第一句话就这么写,说明他是在乎我的感受的。”

“路遇故人,需处理一些要紧事,不能当面向谢寨主告别,望谢寨主勿怪。”谢策念到这里,心里刚刚放下去的疑虑又翻起来了,“明知道我不会相信这句话,为什么不编个像样的借口?”以卫楠那般重的心思,怎么会编个这么漏洞百出的理由?

要么是他急着离开,匆忙中一时没想到更好的借口,要么是他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去编。

只有不在乎,所以才懒得用心对待。很符合卫楠想要拿谢策去换取荣华的做法。

但若说卫楠想用谢策去换取荣华,他的行为却都是矛盾的:谢策当时重伤成那样,岂不是卫楠最好的下手机会?他为什么要帮谢策躲避追杀,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谢策吃饱?他为什么要通知王胖来救谢策,还在信中提醒谢策早作应对?

谢策像是在黑暗中前行已久的人突然看见了一丝曙光,心中的疑虑一扫而光:“是了,他怎么可能出卖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离开我,也绝不可能是要出卖我!”

想通了这一点谢策突然又恨起自己来:“我真是该死,我怎么可以怀疑卫楠?他为了我差点连命都没了,细心周到地照顾我……我怎么可以如此疑他?”

谢策平日哪里是思虑如此重的人?谁要是惹他怀疑了,杀之眼睛都不眨下,事后也绝对不会多想这人是不是不该杀。

可对方是卫楠,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很在意的卫楠。谢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那如斗大的心也从没揣测过一个人内心真正在想些什么。

“我欠你太多……楠哥哥,你若是因我而有什么闪失,我该怎么才能赎清我的罪孽?”谢策将信纸覆在面上,身心俱疲地靠着椅背发呆。

他沉浸在思绪中,腿上的伤口裂开血流了一路都毫无察觉。还是气喘吁吁王胖回到山上,进来才发现他的谢老大竟然思虑到物我两忘的境地。

王胖不知道这几天谢策和卫楠到底经历了什么,此刻谢策的状况告诉他,千万别在这时候问。

他默默地给谢老大的伤口敷上了药,又给他重新包扎好,又叫三丫做了一些谢策爱吃的饭菜送进来,然后识相地滚出去了。

半日后,谢策叫来了王胖,将那个他长期把玩的玉佩交给王胖:“派人接触一下东梁王,把这东西给他看。”

王胖接过那枚纯白无暇的玉佩,问道:“若他问起,怎么回答?”

“告诉他,要问的话,到朝天山来,我会亲自解答。”谢策说完,提笔开始写字。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王胖催促道:“去呀,还站在这干嘛?等着给老子哭丧?”

王胖担忧地看了一眼脸颊苍白的谢策,一反常态地没有顶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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