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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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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歌为此头疼了一阵子,才勉强将河东的架子搭起来,不用再让羽林卫的骑士去做官吏的活儿。之前那个样子,不止羽林卫觉得奇怪,连百姓也过不好日子。

咏月。赵国侯世子急匆匆地过来,手里拿着壶口送来的统计,面色凝重地道:你看这个。

燕赵歌见他这么严肃有些惊讶,他这个表哥虽然有些时候容易拎不清,但做事手段是有的,而且他公私不分也只在亲近之人身上体现,河东除了她之外可没有第二个亲近之人,他所展现的就只有过去在京营八校中和任职中郎将所带来的雷厉风行。

河东虽然底蕴深厚,但也只是底蕴,实际上这里除了二十三家勋贵和地主豪强之外什么也没有。天下郡国但凡出了一个不凡的人物,厉害到能够陪葬皇陵,天家都会督促着其子孙搬入陵寝城去,这既是天家给予的恩泽,也是防止地主做大的手段。

赵国侯世子在这里兼任太守与郡尉,如同如鱼得水一般,因此燕赵歌想不到河东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

燕赵歌将东西结果来看了,只一眼,就拧起了眉头。

这是一封工部尚书的手书,说是工部尚书写得并不准确,他只是为民请命,代灾民情愿。

直接被水情冲垮的县城只有宜川,但并不是只有宜川受灾了,底下不少的村子因为地势低洼,又毫无防备,直接被冲得塌了大部分房屋。宜川地处高地,等水完全退了直接重建即可。但其余受灾的村落不成,有些地方成了洼地,一片泥泞,短时间内是没法重建的,得给这些没了房子的百姓另外找地方住。

如今用的帐篷只能是一时的手段,而且帐篷也并不足够,更多的百姓还是找一块不湿的地方席地而睡。但眼看着八月要过了,一到了九月天气就会迅速地凉下来,等到那个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可建房子的事儿却是催促不得的,采石料是要时间的,人再多没有石料也白搭,河东也没有那么多木头可以用,还等着从别的地方运。

这一封手书,就是解决这件事的,里面详细写了想法。

河东既然有没了房子的百姓,那也有房子还在但是屋主遇难了的,稍作修理便可以继续使用,至少遮风挡雨不成问题,总比帐篷强得多。与其让那些失了房子又失地,只能靠赈灾粮度日的百姓在本地举步维艰,不如让他们去其他村镇,将失去主人的房子和田地分给他们,先扎下根来,有了盼头日子就会好过很多,朝廷再扶持一下,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里面问题可大着呢。

这是谁提出来的?工部尚书虽然不精通水利,但他这辈子的精力都耗在工程上了,这个法子他想不出来。燕赵歌问道。

赵国侯世子摇了摇头,道:说是万民请愿。

燕赵歌嗤笑一声,怎么可能。要知道河东二十三家倒了之后,一万多亩的田挂在河东衙门的名下,就等灾情过去之后重新丈量土地,分田到户。连几岁小孩都知道,每个酷吏大杀一通之后,朝廷都会分田,分牲口,分农具。而且灾情之后的房子可是统一建造的,石料都是足足的,最结实不过。百姓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温暖而放弃朝廷分下来的房子和田地。

那种受灾之后随便修补一下的房子怎么比得上工部专门设计搭建出来的房子。

不过是有人盯上了那些无主的房子和地罢了,燕赵歌手段之下,分田是分不到地主肚子里的,但是这种房子和地,稍稍用些手段就能吃进去。

这个主意不是百姓能想出来的,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燕赵歌看着赵国侯世子道:表哥既然能拿过来,就说明你也觉得这个东西有可取之处。

可不可取,在人不在事。赵国侯世子道。他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的,不然也不会拿过来问燕赵歌,但问题也很大。

能不能用还要看燕赵歌的想法,这次出使毕竟是以燕赵歌为首。

表哥既然觉得可以,那便放手去做。不过底下安置的到底是不是灾民,表哥得看仔细了。

百姓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去生活,固然得到了房子和田地这样的补偿,但并不是去了就能扎根的,一个外乡人想要融入一个地方,至少要几年时间,期间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都会导致这个地方的人集体抵制外乡人。这对一些想要吞并田产的乡绅和徇私枉法的官吏来说就是机会。

一个不留神,百姓就会失去财产,而这些人则会赚得盆满钵满。

赵国侯世子自然知道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过来问燕赵歌的意见了,他点头道:这是自然的。

燕赵歌想了想,补充道:表哥安排下去的时候记得说一声,如果有哪个地方被安置的百姓被查出来不是灾民,当地官吏渎职,羽林卫负责审查,这个百姓按侵占田产罪论处。我能杀信国公府满门,也不会对区区乡绅地主手软。

赵国侯世子哭笑不得,他一开始还想着给燕赵歌保驾护航,没成想却反过来了,燕赵歌倒成了他此时放手而为的靠山。

又商议了几句,赵国侯世子胸有成竹地走了。

燕赵歌待她走了,研墨写信,最近实在是腾不出手写信,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静下心来写一封信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吃饭的时候打打腹稿,琢磨一下想写什么,再在睡前的时候写上去几句话。本来这封信快要写完了,她偏偏却在十五那日吃醉了酒,稀里糊涂地寄了一封鬼画符出去。

她写好了信,着人喊季夏过来。

季夏来了,没等燕赵歌拿出刚写好的信,季夏掏了封信出来。

长安来的,长公主的信。

燕赵歌默默地接过信,早从之前她的反应中推断出那封送去长安的信里的内容可能不同寻常,不等她开口,季夏就十分识趣地退出去了。

信里写了十五那天长安的月色,风恬月朗,月色如霜。短短几个词语,却让燕赵歌忍不住心生些许遗憾。

后头又写了宫宴,宫里没有大摆,就只有五个人加上三个孩子坐在一起聊些家常。这里寥寥几笔画了几只啄米的鸡,又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鹤,高高仰着头,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

燕赵歌禁不住一笑,这是在表达鹤立鸡群?

将宫里的太后太妃们形容成鸡,也不怕被赵太后捉到训斥一顿。

画占了很大的篇幅,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句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燕赵歌看了很长时间,才将信纸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宛如长公主在她身边一般。

不止前生,这一生怕是都败给你了。

她将写好的那封信丢在炭盆里烧了,又重新提起笔来。

但万事皆可,唯有这件事,我不愿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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