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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勺心尖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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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开学第一天的缘故,这里大部分座位空着,并没有多少人。

邹劭觉得自己算得上幸运,一进阅览室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他穿一件晴空一般不含一丝杂色的浅蓝衬衣,坐在进门左手边第一扇窗前。窗外树影掩盖了几分光影,还有一些漏网之鱼金灿灿地游进来,映在他的侧脸上。

色彩安静得像一幅静物油画。

老馆没有电源,也没有大力金刚指砸键盘的声音。覃谓风也没带电脑,几本书摊在桌面上。

似是有些倦了,趴在桌面上睡着,右手指节间还夹着一根黑色的圆珠笔。

他大部分面孔埋在桌面上,小半睫毛露在空气中,随着光线的律动轻微颤着。

邹劭轻轻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尽量安静地把书包靠在椅背上。

图书馆的空调声音掩过心跳,让人少见地有一种迷乱的错觉。似乎过道上总有人来人往,他们所处的位置却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

邹劭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一念间像是又回到三年前。在夏日午后琴房的惊鸿一瞥,那舞动的指尖,直挺的背影,像是烙在每一个炎热的日子里,挥之不去。

覃谓风似是感受到视线,摇了摇头直起身来。鸦色的睫毛放纵地舒展开,却在清醒的一瞬间仓惶乱窜。

他吓一跳。

即使邹劭目光移得及时,却还是不免用余光瞥着。

人在刚睡醒的时候往往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暴露出本心的时候。

覃谓风的“惊”是在他预见范围内的,但对方似乎还表现出一丝其他的情绪。

像是慌乱。

为什么会乱?

他会不会与自己一样,在目光相接的刹那,万千思绪都被绞进了涡轮中,连缕头绪也分不出。

只能生拉硬扯。

“巧啊。”邹劭像回事儿打了个招呼。

覃谓风神情转换很快,睡眼朦胧的倦态不过舍得露出一瞬间而已。

他显然不相信邹劭这套鬼话,但又无从反驳。图书馆毕竟是公共场所,他身边恰好又有空座位。

覃谓风盯着邹劭看了两秒,随即转向桌面上的题。

大概认为白纸黑字比邹劭人好看的,全世界也只有覃谓风一个。

但他发现邹劭还是不时往这边看。

本来邹劭坐在身边就像一个巨大的引力场,把注意力吸得一干二净,眼神还不老实地扫来扫去,覃谓风忍无可忍,转过头来。

“你来干什么?”

“学习啊……”

“我脸上有字吗?”

邹劭及时闭嘴,把将要脱口而出的“有”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脸上有字,有铺墨狷狂的舒然俊朗,有逐之不辍的心之所向,还有力透纸背的心猿意马。

邹劭收回奔出八百里的心思,转入正题。

其实他一直往那边扫,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实在是……

“你脸上没字,但我纸上也没字。”邹劭解释道。

覃谓风皱了皱眉头,能听懂才奇了怪。

邹劭把座位往那边凑了凑,在社交范围内保持了一个最近的距离,低声说道。

“我没带笔……”

作者有话要说:

邹劭,你又飘了是不是

感谢W.Y.小可爱的地雷~

第68章 Ch68

覃谓风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扔了过去,随后继续偏过头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邹劭拿过笔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就把书包里所有书本都翻出来写上了班级姓名,然后挨个翻开看今天讲的绪论。

绪论简直无聊至极,无非是告诉你次数经多代编纂而成,要学好不仅需要努力和毅力,还需要烧香拜佛。

邹劭装模作样了十多分钟,拿出耳机翻开了手机的音乐列表。

突然翻到了一个以日期作为标题的音频,推算正好是高考前一天的日子。

邹劭点开一听,忽然想起这是那天自己录的通话记录。

“你在外面?”

“室友在忙,屋子里不方便。”

坐在覃谓风旁边,用耳机听着通话记录,给人一种迷乱的错觉,仿佛耳机里的声音很暖,旁边坐着的人却不愿抬头。

微微往后拨了拨进度条,低沉的哼唱声便从耳机中传来。

邹劭心意一动。

自己不是想知道睡着之后对方说了什么吗?

心跳有些加快,更像是一种隐秘的偷窥心理,用科技作弊的方式来探索目光难及之处的风景。

作案人却问心无愧。

他一点点向后拨着进度条,看着屏幕上的波线从低缓逐渐变平,这个时候音频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换句话说,在自己睡着后的半个小时内,对方都没停过。

在声音戛然而止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睡了吗?

像歌声一样低,轻到好似从脑颅内发出,在神经元间来回碰撞着。

直到波线变平良久,邹劭才从刚才那句话中缓过神来。

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句话像是苦尽甘来,从长途跋涉到全身放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什么?

他继续向后拨动着,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一直是平的,安静的,但电话没有挂,也没有上楼进门的杂音。

但他有一种十分微妙的预感,音频没有到此结束。

脉搏逐渐紊乱,像是站在高不见顶的石门前,里面的场景或瑰丽,或苍凉。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音频结束前的最后几分钟,终于出现了微小的波动,邹劭屏住呼吸,等着进度条随时间的流逝自动后移。

他说:“你睡了吗?”

邹劭下意识偏头看向一旁的人,似是纸面上有着一辈子也写不完的难题,手一刻也没停下过。

大概又过了十多秒。

“邹劭,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跟我讲,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声音很平,很淡,很坦然。

“你是不是不了解我为什么总是抓住这件事不放,是不是以为我被分手,所以碍不下面子,过不去这道坎,才一直放不下?”

“一开始是有点这个意思,但现在不是。”

“因为我曾经很认真,我觉得自己配得上你的一句理由。”

词句很像那天梦里的场景。

那不只是梦。

邹劭的手在桌下缓缓攥紧,那边却很久都没了声音。

“最近期末复习挺累的,晚上经常睡不着觉,也可能是咖啡喝太多的缘故,压力大的时候想出来走走,但最后还是会把车骑得很快。”

他换了一种语气,没再说别的,仿佛就是在和邹劭随意说一些生活琐事一般。

像很久以前那样。

“现在正好不想睡觉,出来走走,已经到新清门口这了。你来过,就是当初舞培的地方。”

他在干什么?

当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的时间,他压力大,在学校里闲逛了一宿。

夏天人都应该不会穿得太多,但夜间的风和露却冷得很。

他那样累,但若不是恰巧因为这段录音,邹劭永远都不会知道。

什么也不会知道。

针扎般细细密密的心疼过后,便是一-股无来由的火。

只有在看不见的地方,他才不会像陌生人一般冰冷;只有在听不见的时段里,他才会像正常朋友一样说这些话;只有无声无息、无人注意、无意关照,他才会失落、疲惫、纠结、怨愤,拥有一切本就不是罪过的人之常情。

但当邹劭见到他,跟他说话,跟他对视的时候,他却总是逃避。

怕自讨苦吃的心动,怕无疾而终的挂念,或是仅仅想把自己保护起来,隔离在邹劭深邃的目光外。

不想再去尝试,不想再去接触。

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对他自己?

他没有转身回去,还在说话,隔了多久邹劭已经不记得。或许是十几秒,或许是十几分钟。

他说:“天已经亮了。”

“你能看到吗?”

——你能看到吗?

朝霞赤诚,尽数涌动汇至天边,燃起一片火。

在血管上精雕细琢的名字,外如铜墙铁壁,内里不堪一击,只会仓皇逃窜。

你能看到吗?

邹劭把耳机取下来,侧过头去。

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曾经,和现在。

有那么的喜欢,远在自己的想象力之外。

喜欢到放不下,却在克制着任何杂念。

或许是邹劭的目光过于明目张胆,覃谓风诧异地随意往这边扫了一眼,却瞬间吓了一跳。

他像是往这边看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声息。

眼白处还像是有些细微的红。

“干什么?”覃谓风被人盯得心里发毛。

“我有点事想问你。”

“在忙。”覃谓风收回目光,开始不闻不问。

“你跟我出来。”邹劭攥住覃谓风的手腕站起身来,偏偏他的力气极大,覃谓风身体悬在空中不上不下,顿时有几分气恼。

“你给我放开。”覃谓风压住音量低喝着,“现在在忙,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邹劭这次没有迁就,拉着人直接往外走。覃谓风步子一下没站稳,小腿狠狠撞在了椅子腿上面。

阅览室出门转弯是一个蜿蜒上行的台阶,西方古典韵味十足,平时从不开灯,多了几丝阴森的私密感。

邹劭把人扯到半楼处的位置,毫无吝惜之意地用身体围住他试图出逃的路,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他在覃谓风试图开口嘲讽的前一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强烈反抗的热气尽数堵截在掌心之间。

“你别说话,先听我讲。”邹劭低声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你想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

覃谓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像是被邹劭的话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邹劭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感,说道,“我那段时间受了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不是很小的伤,我当时状态……”

覃谓风突然猛地甩开他的手。

“你受伤了,状态不好,所以呢?”

“所以要跟我分手,然后两年后跟我来解释这个?”

邹劭蓦地说不出话来。

再感同身受、再合理的借口,被时间泡过之后,都掉价得不值一提。

覃谓风说得对,因为这个,所以呢?

七百多个日子,岂是一句理由就可以一笔勾销。

覃谓风错开邹劭,抬腿就要走。

不能让他走。

这个想法瞬间占据全部意识,以至于他下意识把心里想的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用的是肯定句。

覃谓风的步伐猛地停住。

这句话实则非常傻,而且没什么意义。

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再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人留在身边。唯有一句喜欢,或轻贱得不值一提,但却是唯一的联系。

邹劭注视着他停下来的背影,只希望他能转过身来。

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

但后半句,自己却不配说出口。

即使他当时状态真的很差。

不设身处地体会到他当时的感觉,便没有资格说他辜负。

但他怎么说得出口。

“对,我喜欢你。”覃谓风侧过头来,轻声说,“但我有喜欢你的时间,也有想不起你的时间。我一直喜欢你,但渐渐地,我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想不起你。”

“照这样下去,只要你不在我眼前出现,我可以做到所有时间都不会想起你。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但你喜欢我,你没做到让我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天已经亮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Y.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Ch69

覃谓风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知道只一句就可以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他只需要停下。

停下脚步,不必奔走,不必彷徨,只要他回头。

心绪上涌,甚至让人无法分出一丝心意来顾及其他,脑子里回旋着邹劭刚刚说了一半的话。

他说他当时状态不太好,受了点小伤,但也不算太小。

都到这种程度了,却还是要瞒着。

邹劭是什么样的人?是刀子刺进小腿里都不会闷哼一声的人,是打红了眼也不会哭出一滴泪来的人。

他不会一个会因为“小伤”而状态失常的人。

覃谓风一个人在阳台上吹了半个晚上的凉风,拿起手机拨通了邹劭高中班主任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我想问一些事情。”

“没事儿,谓风你说。”

覃谓风轻舒一口气,看着楼下来往的人,“邹劭高中有一段时间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想问问那个时候的事。”

之后的几天邹劭依旧去了老馆相同的地方,但是没等见人。

那个位置很安静,也有很多人抢,邹劭习惯性把书包拿过去占位,却没有人来领情。

邹泽给他发消息,说过几天是老人家的忌日,让他回来一趟。

那日天气阴郁,空中飘着浓稠又冰冷的雨丝,潮意蚀骨,跟两年前那天如出一辙。

天还没亮,他们早早坐车,开往郊外的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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