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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言危行》TXT全集下载_5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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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些“苦”都是她自己脑补的,怎么想封建王朝的奴婢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吧!

泽兰站起来,向他躬身行礼:“请你们不要为难她,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我愿意代她向你们赔罪。”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代一个旁人赔罪?身为公主的骄矜高傲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见,见到其他人害怕得时刻想要躲起来,楚衣的确比她更像一个公主。

但是,现在她却站出来维护楚衣,压下自己的恐惧面对他们。

狄斫视线投向张三鳣的方向,张三鳣回看他一眼,对泽兰平静说道:“现在的问题,恐怕不是赔罪可以解决的了。”

她索性直说了:“你身为墓主人,墓里有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吗?她手中那只眼睛,成了危害他人的工具,她在用那东西肆意伤害他人,我们不可能放掉她。”

“怎么会这样……”泽兰面上的难过毫不作伪。即便楚衣已经追到戴玉玉家中,她亲眼见到楚衣试图出手伤害他人,她还是想做挣扎。

戴玉玉相信她与楚衣的所作所为毫无瓜葛,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泽兰一直试图帮楚衣说话。

“你的墓被生者损坏,惊扰你们长眠是生者有错在先,但亡者始终应当进入地府,我们只能想办法补救,防止生者被伤害,希望你能理解。”张三鳣说着极为官方的话,“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信息,我们好尽快帮助你们转生。”

泽兰沉默良久,说道:“我可以见见她吗?”

张三鳣没有理由拒绝,好心提醒道:“她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可能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泽兰点头应下,跟在张三鳣身后,经过戴玉玉身边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可怜。

戴玉玉本就觉得她弱小可怜又无助,连忙追出去:“我也去看看。”

剩下两人留在办公室也没意义,索性一同去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题,高陵想了好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我们看见泽兰尸骨身上穿的衣服根本不合身,那应该是楚衣的才对。而贵族服饰本就更为宽大,所以棺木里的女尸穿的实际上是公主的衣服。”

“原本她也应该是受尽宠爱的公主”那句话,是说楚衣以前也是一位公主,后来却成了随葬宫女的一员?那么其中一定有过巨大变故。

“平公主死后才会有墓葬,而随葬者,不一定已经死亡。”狄斫低声说道。

“难道泽兰因为楚衣是活着殉葬,感到自责,才会为她赔罪?”高陵推了推眼镜,好像这样也说得通。

生殉者,在墓中得到了属于公主的最后一点优待。这事不能往细了想,高陵干干吞咽了一下。

狄斫不会轻易下结论,加快步伐:“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张三鳣的带领下,泽兰只能在远处观望,特殊材质的玻璃墙很好隔断了气息,不用害怕被对方察觉。

监察室内的楚衣还处于狂躁状态,她的口中不断咆哮着什么,从口型可以判断出一个不断重复的词汇:骗子。

可以看出来,她对那假将军极度不满意。

泽兰盯着她所在的监察室,忽然迈出一步,缓缓向楚衣走去。

理所当然的,楚衣看到了泽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再狂躁,整个平静下来,注视泽兰的靠近。

泽兰停在玻璃墙外,与楚衣毫无阻碍地对视。楚衣突然双手拍在玻璃墙上,她浑身一抖,吓得后退了一步。

墙内的楚衣俯视她,面上出现一抹嘲讽的笑。那双红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你还是那么没用。”

狄斫远远看着那两个女鬼隔墙对望,像是成了两座静止的雕塑,很久都一动不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取出扫了眼亮起的屏幕,秦霄蜀发来的短讯:我在大厅。

他来做什么?狄斫轻拍张三鳣的肩膀,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下,张三鳣点了头,他立刻跑向大厅。

秦霄蜀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瞥见狄斫跑出来,对他招了招手。狄斫还没说话,秦霄蜀先开了口。

“你看,”秦霄蜀撑着下巴,伸出食指在虚空中一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圆滚滚的胖橘正一步一步走向猫粮,“黄干事走路外八。”

狄斫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要说的是这句话,但视线无意识地跟随他的指尖看向黄干事。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之前也没有注意到,在被特意指出来后,因为外八而左右摇晃的步子越看越觉得好笑。

黄干事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得有些慢,这样一看,它不仅是外八,好像还有点顺拐。狄斫抿着唇忍了忍,想保持严肃,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听见声响的黄干事耳朵微动,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刚嘲笑过人家,狄斫没有底气和它对视,尽量自然地转向秦霄蜀,却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无奈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来帮你啊。”秦霄蜀十分理直气壮。

狄斫思索片刻,的确有地方需要帮忙,那他就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小秦: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第148章 亡国者

狄斫回到同事身边时,泽兰已经回到他们跟前,被关在玻璃房内的楚衣直勾勾看着这个方向。

那张冷漠的面孔一片灰败,在见过泽兰之后陷入死寂。交叠的双手捂在胸前,垂下头,散乱的发丝在空气凝滞的空间内轻轻摇曳。

死于如花的年纪的女子,笼在宽袍大袖中的身躯仿若撑着衣服的竹架,随时要被压垮消散。

那身影瞧着可怜又可悲,再也不见先前的疯狂。

泽兰收回回望的视线,目光从面前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缓缓开了口。

第一次见到楚衣,是在寝宫中。生来双目失明的公主被圈养在柔软皮草丝绸铺设出的宫殿里,她长到十岁都未曾踏出过这座宫殿半步。

所有人都将她视为脆弱的珍品——需要呵护照顾,除此以外,什么也不需要。父亲会经常来看她,却总因为国事繁忙留不长。

在楚衣来到这座宫殿之前,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不是一片驳杂,而是五彩斑斓。

宫殿里其他人都排斥楚衣,不允许她靠近,但泽兰常常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察觉她的到来。

她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泽兰听到那些宫女们说,被抓回来的蛮女和她们长得都不一样。

宫人年纪差不多,十五的楚衣在宫人中尤为扎眼。肤色不白,也不施脂粉,那双脚很大,像是赤足在地上跑过很多回,生得粗糙野蛮。

泽兰摸着自己的脚想象生得很大的样子,心里偷偷羡慕。她要是生着那样一双脚,是不是就可以跑得很远了?

“你没有去过外面吗?”

泽兰听见一个陌生女孩子的声音,寻常普通,听不出粗糙也听不出野蛮。

她知道那是楚衣,罩在宽大衣袍里的身体往那边倾斜了一点。有时候泽兰甚至会怀疑,这样层层叠叠的衣物也是限制她行为的一种手段,她根本无法独自拖着衣服走动。

“她们不让我出去,说是会受伤,听她们说,受伤会很疼。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可不可以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

她听见了脚步声,楚衣的声音在更近的地方响起:“外面的天空很大,天是蓝色的,太阳挂在空中,是红色。”

泽兰面上露出迷茫,蓝色,红色,在她耳中都是没有具象的词汇,她不知道其中的区别。

冰凉的东西贴在脖子上,泽兰瑟缩了一下,冰凉的东西还是没有移开,她抬起手想去碰,楚衣在旁边说道:“感觉到了吗?蓝色,是凉的。”

泽兰伸手碰到了那冰凉的东西,手指却一痛。她感觉到有什么从痛的地方涌了出来,一时吓得愣住,茫然无措。

一只手牵着她往痛的地方碰,温暖的液体沾到了手上,楚衣又说:“暖的,就是红色。这就叫受伤,你现在知道疼是什么样了吗?”

泽兰不知道楚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其他宫人见到她的时候都发出了尖叫,口中说着自己该死,不该把公主独自落下,害公主被利器割伤。

泽兰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心里对楚衣生出一种恐惧,与之共生的是好奇和靠近的渴望。

楚衣如同那片割伤她的利器,也将重重包裹她的束缚破开。她妄图将这道裂缝撕得更开,似乎可以藉由此窥见天光。

她想与这异类更近一些,因为她也是这深宫中的异类。一个被圈养的象征物,看不见,那些暗地里的窃窃私语便听得更清楚。

楚衣开始接近她,和她越走越近,宫人们的劝阻换来的是她的厉声呵斥,那是第一次对她们说出重话,即便那所谓的重话只是一句:“走开!”

楚衣在旁人走后笑话她:“被圈养的人偶是没有资格发脾气的,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会喝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有没有被人唾弃过。”

泽兰不信她们会那么坏,明明所有人都对她很好。

楚衣的笑声变得古怪:“对呀,反正你也看不见,你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泽兰双眼空洞地朝着她的方向:“我不想当公主,如果可以看见,如果可以自由。”

那句话,泽兰说得很认真,却是心知绝无可能实现的情况之下的认真。

楚衣拉着她的手,将缠着麻绳的刀裹进她的手心里:“你发誓,说不定我会可怜你。”

泽兰的犹豫只因为疼痛,她惧怕疼痛,但她还是在楚衣的笑声中割破了手掌。

不知道楚衣做了什么,泽兰在几日之后突然能看见了。她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心中只有恐惧。

身边守着的人口中发出了楚衣的声音,泽兰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是一张有些平常的脸,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的复明引来了父亲长时间的停留,泽兰希望为楚衣谋得奖赏,告知了父亲是楚衣帮的她。于是楚衣被父亲带走,之后的几天都没能回来。

再次见到楚衣,却是在不久后的祭祀大典上。楚衣身着异服,站在祭台中央。那身装扮简单到极致,与周围那些人身上重重包裹的礼服截然相反,不像泽兰见过的任何一种。

身旁的宫人说,那是蛮夷之地的装束,楚衣是蛮女,她要求穿着本族服饰进行祭祀。早已灭亡的部族,穿着那样的服饰难道就会归来不成?她还不是屈服于大国威严,为国主祈福。

身后人的嗤笑传入泽兰耳中,渐渐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依稀辨别出“国运昌盛”、“君王永驻”、“长生永乐”之类的话。

祭祀之后的国主开始扩张军队,对周边的侵略逐渐增多,次次告捷。胜利煽动战意,最后演变成四处征战,侵占他人领土越多,越是野心膨胀,战事似乎没有停歇一刻。

泽兰坐在深宫之内,她能看见东西了,却依然不能看见这世间。她眼前只有这一片宫墙,和方寸的天空。

楚衣晃着她那双自然生长的脚,笑着说道:“快了,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世事如同风云变幻莫测,国主战死,都城被破似乎只在朝夕之间。

武将明昭闯入宫中营救公主,带着公主和一部分宫人离开。在他的运作之下,泽兰毫发无伤地从暴军中脱困。

泽兰坐在马车里,不敢回头看一眼从出生都不曾离开过的皇宫。

她从未想过离开这座宫殿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一年,她十五岁。

楚衣跟随在她身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烧杀抢夺的混乱场面:“你的子民被杀了,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泽兰怔怔看着眼前的膝盖,抬起手捂住了脸。

她应当……她应当悲痛的。

那是她的子民,她是公主,理应悲悯。可她所痛苦的,是她根本无法承担公主的责任,她只想逃离这里,走得远远的,抛下所有与那座宫殿相关的一切。

“亡我国者,我必亡之。喜好征战杀戮者,使其死于征战杀戮。不配其位者,使其流亡。”

楚衣的声音像是诅咒,一字一句砸在心头。泽兰明白了什么,却像是失去了反抗能力,连怨恨都生不出来。

她死在了流亡途中,在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

可她又见到了楚衣,那个诅咒如跗骨之蛆,再度爬满她的身体。

听过泽兰的讲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戴玉玉看不得泽兰哭得可怜,将她带离安慰。

狄斫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毫不意外地看见秦霄蜀盯着他,好在张三鳣和高陵临时有任务,此时不在边上。

“你怎么想?”狄斫走程序似的问了这么一句。

秦霄蜀摇摇头:“我没听,没兴趣。你不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狄斫忍了忍,没忍住:“我让你留在这里,就是需要你一起分析!”

秦霄蜀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如果没那么刻意还是有一点可信的。

“按照泽兰的说法,楚衣就是当初召唤重九降临人间的人。”狄斫试着说出自己的看法,“那只眼睛又是怎么到楚衣手中的呢?”

狄斫认真思索,秦霄蜀知道他很想将那只眼睛从楚衣手中拿回来,可惜那只眼睛有着重九一半的力量,来硬的造成破坏太大,狄斫肯定不允许。

他只能打起精神,和狄斫一起“头脑风暴”。

“有人捡了漏。”秦霄蜀正色道,“我们在讹兽的建议下,取出他的双目,并未确定他的死亡。遭遇天谴身消之后,那双眼睛自然不受我们掌控,下落不明,看来就是在那之后有人找到了。”

“一只在陆道林的老鼠口中,或许是畜生觅食无意间吞下的。另一只出现在宫中,只能是人为。”狄斫忽然站起来,“那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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