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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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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词觉得自己又有点生气。

自从廉晓礼出现,她的怒气总是时不时冒上来。

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一个人,刘远生是一个,廉晓礼是一个。

刘远生的讨厌是男孩的那种欺负人的讨厌,总是动手动脚,而廉晓礼的讨厌有点像针,细碎地戳着她那根时常关注贺毓的神经,而且精准无比,每一针都让她痛。

柳词很少做梦,梦到贺毓的几率很大。

大多数都是贺毓和她分别的场景。

空荡荡的,她们从小一块,形影不离,说穿了也不是什么永远要在一起的关系。

就像贺毓今天脱口而出的娘家人,比朋友的范畴好像更高点,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种关系是枷锁,永远也无法踏出。

况且只有她想也没用。

柳词压根不敢点破,贺毓之于她太重要了。

没办法破罐子破摔,这么珍贵的贺毓,打不得骂不得,只想抱着。

好梦难做,朋友难拥,她想过无数个方法,都不能摆脱这种黏着的习惯性关系。

所以想到了疏远,赌气似地分开。

再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前提是,贺毓身边没有别人。

这个前提太难得了。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阻碍。

第17章

贺毓跟廉晓礼去了思凡,门是开着的,但进去喊了几声都没见人。

思君姐可能出去了。

贺毓打了个嗝,吃了太多撑得慌,又从兜里拿了片口香糖塞进嘴里。

还递给廉晓礼一个。

那下次再来吧。

廉晓礼说。

贺毓单肩背着书包走在路上。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店铺虽然开在外街,但最热闹的也就是晚饭吃完那段时间。

她陪着廉晓礼去了她家的衣服店,发现廉晓礼妈还在点货,她爸也在,俩人看上去挺忙,看见廉晓礼的时候哎了一声,怎么过来了?没带钥匙?

贺毓有点酸,觉得廉晓礼的妈阿姨看着就温柔体贴,不像她妈洪兰纹,那大嗓门,可惜又没有半点河东狮吼的气势,反而要愁白女儿的头发。

带啦,陪贺毓去找思凡的那个姐姐。

廉伟苏噢了一声,她看了眼四处张望的贺毓,小姑娘个头高,长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浓眉大眼的看着特精神,发现廉伟苏的眼神,还冲她笑了一笑,说:阿姨你很忙啊?

是啊,这不点货呢么,你们今天回来得这么晚,上哪去了?

贺毓挠了挠头,吃烧烤去了。

廉伟苏摇头,要少吃。

贺毓是是是了好几声,廉晓礼说了几句也就回了,路上贺毓琢磨着廉伟苏看她的眼神,总觉得这阿姨不太待见她。

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向来心直口快,你妈是不是看我不爽?

这个问题把廉晓礼问住了,她有点尴尬,眼神乱飘,结果脸被贺毓拉住,面对面的就是一张佯装生气的脸:不准逃避。

贺毓的手其实不烫,但不知道为什么廉晓礼整张脸都烧了上来,可能想过更多的东西,导致一点的肢体接触都跟野草荒原蔓延似地涌上来,轻而易举地让她脸上的温度一升再升。

她知道那样想是不对的,也知道那种记忆是她的耻辱,可是有些东西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摁不回去了。

她垂下眼,轻轻地说:没有啦,妈妈说你比较皮而已。

贺毓也感觉到廉晓礼的升温,手由掐转抚,就碰了一下,喔了一声,你脸怎么这么烫。

正好走在路灯下,她才看到廉晓礼涨红的脸,欸,你脸红什么?

廉晓礼瞪了她一眼,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点娇嗔的味道,贺毓咦了一声,我没怎么你啊,哎呀你这样可不行啦,脸皮太薄会被人欺负的,像柳词那样。

她讲话总能牵扯到柳词。

廉晓礼觉得脸上还有贺毓停留的温度,她的眼睫毛颤动着,在微弱的路灯光芒下如同震翅难逃的蝴蝶,映照出了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妩媚,下次摸我可不可以打声招呼。

贺毓觉得这话有点怪,我怎么摸你了,摸摸脸你很介意吗?

她是一个天生就自来熟的人,很多女孩的亲近也无可厚非,比如在学校和邵倩她们的互相推搡,偶尔还给对方编小辫子,要么就把对方的头发从衣服领子里拽出来,都是性别原因保护下的,同性可以轻而易举施展的措施。

但对某些人不一样,廉晓礼就是一个。

在她知道同性还可以有更多东西的时候,她被摧毁,又被重新打开,在这样一个夜风徐徐的时候,某种欲望以星火燎原的姿态吞噬她,嘴里的口香糖嚼到失去了味道,她吐在包装纸上,扔在了一边的垃圾箱里。

贺毓砸吧着嘴,没味道也含着,她看着廉晓礼一连串的动作,又听到她说:贺毓,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贺毓啊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就说呗,要我帮忙还是怎么样啊?不过你要和孟涛谈恋爱我可不给你参考意见哦。

她说话喜欢摇头晃脑,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偏偏看人的时候目光如炬,反而被看的人觉得自己被凝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廉晓礼很想要得到这种注视,贺毓看柳词的那种。

仿佛柳词是她的唯一,差别对待的那个差别。

不是这个。

廉晓礼把书包的肩带往上提了提,改过的校服勾勒出她少女的线条,跟旁边的贺毓比更像个姑娘。

你不是很好奇我之前的学校吗?

贺毓哦了一声,我知道啊,你不是说过吗,是女校。

我今天没开玩笑。

廉晓礼这么说。

贺毓:什么啊我怎么听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应该是想起来了,卧槽了一声,真的假的。

震惊之下又有好奇,又屁颠颠地凑过来,原来你之前学校有女朋友?

同性恋是个禁忌的话题,但并不代表很多人不知道。

贺毓早在漫画里察觉到某些隐晦的情感,也不是没和柳词讨论过,但通常没有下文,因为柳词抿着嘴,好像在生气。

她也就不好说了。

同龄人也又不是没见过有这种苗头的,但谁都知道是好玩。

以后的人生那么漫长,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没有。

贺毓哦了一声,那你天生就喜欢女孩吗?

她们继续往前走,路灯下,头顶交错的电线投在地上变成细长的影子,偶尔有犬吠,空空旷旷的。谁家的小孩还不睡觉,被家长骂了好几句,谁家电视开得太响,热播剧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男女主在深情告别的背景音乐。

廉晓礼觉得自己踩在钢索上,她在赌。

之前的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又很寂寞,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朋友,一辈子都在孤立和隐形的歧视里长大。

长得太高会被歧视,长得太矮会被歧视,胖也是,瘦也是,美也是,丑也是。

相貌平平也有相貌平平的好,不会因为太突出而被盯上,就像毒蛇看上的苹果肯定不是最普通的那个。

她在隐形的歧视里作为一个光鲜的苹果存在,被毒蛇盯上,由内而外地侵蚀,自己也染上了毒素。

说起来太过书面的那种寂寞。

被嫉妒和渴望发酵,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化,变成了有些恶毒的占有欲。

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拉着书包肩带的手看上去就用了很大的力气,贺毓看着她,看着她的发顶,不是柳词有些特别的两个发旋,光下边缘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点抖。

唉难过就不要讲了啦,贺毓能感觉到低气压,她以为廉晓礼以前受过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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