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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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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此, 蓦然惊醒。

木窗悠悠,泄下轻薄的日光,早已大亮。

他最终完全占有了他。

可醒来时, 他的身边,没有青阳。

为什么即便如此,即便他们无间亲密,青阳也像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一样。看着绵软, 却抓不牢、也留不住,夜风一过,他像一片流云,倏忽,散了。

他甚至,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噩梦让他心惊,他不敢去推测这梦,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臆想而已。也许他太过眷恋青阳的温柔,甚至忽略了他可能的苦。

初次来到的记忆过于模糊,他找不到那条碎石路的入口,更不知道青阳此去何方,他独自留在船上,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终于在几日后的深夜中,等来了青阳。

那时候星星都落得很低,神兽鲲鹏在空中游移,轻轻斜身。

薄云中,落下了满身创伤的青阳。伍舒扬展开怀抱,接住了跌落的他。

青阳虚弱又痛楚,曾经干净的月白轻衫上,全是污血与伤痕。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是被谁伤成了这样。

青阳的皮肤下,微弱地闪着白灼的光点和十五年前,他坐在喷泉边,痛饮烈火之时,一模一样。

他又去了那里。

子珏。

青阳极细微地睁眼,朦胧中,似乎认出了他。

他抬手,无力地抱住自己。他虽无意,但动作中满是亲密和依恋。他俩的关系,显然震撼了空中徜徉的鲲鹏神兽。

鲲鹏悬停在云中。

为什么是你。青阳阖着眼睛,侧脸埋在伍舒扬胸口,不知是在喟叹还是在惋惜。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选中这么一个慎独克己的谦谦君子,打碎他骄傲的脊骨,污染他纯净的灵魂,腐蚀他透彻的心。

你明明从容克制,慎独端正。你怀着一颗干净的心,命运为什么会选中你。

你不该是魔神,可我却无能为力。

除青阳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法则,在左右所有人的命运。

他变得颓然脱力,最终迷糊了过去。

伍舒扬轻轻将他抄起,往船舱里走去。安顿青阳睡下后,他在舱门口,遇见了一样冰冷的鲲鹏。

他了然,跟着这位上古神祗来到了避人耳目的门外。

鲲鹏倚着桅杆,夜晚将他的姿态拉成浓影,他左手戴着一只雕满花的厚重银扳指,右手不住摸索上面的花纹。

他垂眉。鲲鹏从不抬眼看伍舒扬。

和青阳在一起的时候,他要开朗的多,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一脸阴鸷。

劝你别有妄念。鲲鹏开门见山。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不。如果是他,就不是。如果是你,更不是。

伍舒扬没体会出后半句话的意义,他没贸然接话。

凉润的厚扳指,他把玩来把玩去,最终不得志趣。

不如,你去死吧。鲲鹏低声说。他看都没看伍舒扬一眼。

惊鸥,迅速逃离桅杆,海风吞没它飞行的痕迹。

子珏?青阳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我和青阳不一样。 鲲鹏低低扫了一眼,偏过了头,我不会纵容你。

伍舒扬低头进了船舱。

青阳没醒,是梦呓。

伍舒扬拉了把椅子,坐在青阳床边,他润了布巾,帮他擦一擦额上细密的汗。青阳菲薄的肌肤上,涌动着冷白的光,和十五年前,他见到的光芒一模一样。

青阳的皮肤,被冷火灼得很烫。他一点点帮青阳擦拭降温,从手腕到手指,他的掌上、小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为什么他不肯带上自己,甚至不肯告诉自己。

是他太弱小,太无能,还是只是累赘而已。

子珏。

青阳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无时无刻,不让人心中一悸。

子珏。

伍舒扬抬眼看了看他,还是梦呓。

我在。

他低头,细心帮着擦拭青阳指尖的一点雨痕。

只咬我一个人吧。只喝我的血。子珏乖,子珏能克制住自己。

伍舒扬的手停了动作。

青阳朝他翻了翻身子,是一个把怀里的人护住的姿势。

他想起了几天前,迷乱的夜里,青阳心口的啃噬痕迹。

子珏不要屈服于他。他不是你。

他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他是个何其肮脏的怪物。

他心里涌动着不可控制的渴望,他注定和温柔又光明的青阳不一样。

而他,还想着亵渎圣洁的青阳。

或许鲲鹏没有说错,他的确不如去死。

原本揽着他手的动作,现在看起来极度的不合时宜。他轻轻放回了青阳的手。

子珏?

柔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青阳醒了过来,长睫落下一片小影。

你怎么这样难过。

他很撕扯。

他贪恋青阳的温柔,贪恋青阳的一切,可很显然,他们的确不配。

伍舒扬缓缓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否定是什么意义。

是我不好。青阳垂眸,原来祈愿玫瑰,还是有达不到的愿望。

什么愿望?

青阳摇了摇头。他换成了柔缓的笑脸:子珏笑笑,才好看。

他没等到子珏的笑脸,对方俯身,伏在他心口的伤痕上。

伍舒扬在心中暗骂自己。他不该,也不配,尤其是听到了青阳的梦呓之后,他们的确应该分开。

可他还是挣脱不了,青阳对自己的诱惑力。

我,会努力。他恰巧伏在自己留下的咬痕上。

克制自己。

*

然而有时候,不需要克制自己。尤其是有人不自量力,玷污他的神明。

Allen已成为一具模糊的血尸。

无穷尽的尸体撕扯他,屠戮他,贪婪地榨取他就像他榨取这群尸体一样。

这是恶与暴力的狂欢。

伍舒扬置身其外,提着鲜血淋漓的画皮,鬼火燃起,将它燃成一片灰烬。

真真假假,一场幻梦,不知是欺人,还是骗己。

尸体们架着淋漓的血尸远去,而伍舒扬站在原地,继续走完自己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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