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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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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驯服了你。黑夜,开始对我有意义。我甚至会爱上,和你看过的每一颗星星。雪原开始对我有暖意,它不再是寒冷的霜天,我甚至期盼着,冰雪消融的痕迹。就像你所说,让我成为你唯一的小王子。让你,成为只属于我的狐狸。

定情!定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傻明庶,傻羊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104、宝石与玫瑰

青阳曾带他走过一模一样的路。

第一次来的时候, 他正在高烧。整个记忆支离破碎, 很多事情也懵懵懂懂。迷糊中,青阳默默背着他, 走过了所有的路。

他伏在这个不算宽厚、但相当可靠的背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 不那么游刃有余的青阳。

只是当时他不明白,背着他的青阳为何会发抖,更不明白,他后颈上细密的冷汗原因。

现在,他踏上了青阳曾经走过的路。

第一步, 锐利的石刃就刺穿了脚掌。锥心痛楚袭来,他看到刃尖透过脚背, 带出一些暗色的血。

脚受到巨大痛楚的时候, 会下意识将重量,压在另一侧的中心之上。只是这里犬牙错列,整条路都以半米长的石刃铺就。

他身子歪了歪, 另一只脚也被刺透。

子珏, 遁风吧。背后传来了醉灵的声音。

他的确可以遁风,但这条路不行。

痛楚几乎让他难以站立,伍舒扬抬手, 想抓住些什么,尖刺,穿过他的虎口,直逼向眼睛。

伍舒扬抬眼看了看这道尖刺。两侧的刃壁, 将道路挤得极其逼仄,它逼着你抬手把住重心,满手的血迹落满路途。

石刺旁挂了一只海鸥,半边风化,半边被低旋的秃鹫享用的千疮百孔。

他漠然将已被贯穿的手拉开,捏着刃尖稳住平衡。

肌肤,不过薄薄的皮囊。锋利的刃一刺,柔软的肉留下创伤,血管崩裂,奔涌出温热的血。

脚下,是遍地的白骨。鲜血胡乱滴落在尸骸之上,立即被死亡吞噬。

子珏下来吧。醉灵听起来极其不忍。

伍舒扬没回头。他害怕一回头,发现这种痛楚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更不想抬头看看末途,他怕一抬头,发现这路绵延不止,直通天际。

子珏醉灵的声音越来越低。

暗夜,将这条碎石之路凸显的额外狰狞,像凶兽的獠牙、猛禽的利爪。

浓重的血腥与凌乱的血肉组织更提醒了他,这是一条亡命之路。

伍舒扬背对着醉灵,脚下的锋利石刃拉碎了他的披风,沿路都是斑斑血迹。他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刃尖贯穿伍舒扬的掌心,再前行、再度贯穿。

几乎每一根石柱上,都留下他痛楚与磨难的痕迹。

他不明白,伍舒扬究竟是想许下什么愿望,宁愿如此,也要继续前行。

醉灵重重叹了口气,不忍地侧过了头。

都是一群疯子。他低声说。

痛楚开始剥夺伍舒扬的所有感知,渐渐地,他听不到醉灵的声音、听不到海鸟、感受不到海风,整个世界,只剩下尖锐的利刺和无尽的痛苦。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1]

凉扇摇着,习习的风落在他背上。迷蒙中,他伏在青阳怀里,听着他温和的嗓音,一句一句呢喃《天问》。

天有多高,星辰又有多远,为何日月往复不会坠落,为何日日年年不会倒流。

为何人间没有永远。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康回冯怒,墬何故以东南倾。九州安错?川谷何洿?[2]

为何鲧即使身死也要拯救大地,为何水神共工怒撞天梯,淹没的九州又何处有错。

生而为人,又是为何要受到这种折磨。

夏日的夜不长,幽幽萤火相伴,风过,总是抚动青铜铃响。

那时候,他还不懂得一生何其须臾过隙,转瞬之间,韶华已逝。

那时候,他也不懂得青阳反复诵读《天问》,哄他入眠的意义。

他抬头。

阴云翻腾,快有一场疾雨。

无际的石刃连绵而去,海雾掩埋了去路的踪影。一望无际。

自然仍在沉睡、没有谁来回应他的痛楚。

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地上的森森白骨裂着大口,嘲笑又劝诱。

下来吧!和我们一起!

放弃吧!何必忍受苦痛!

曈曈的鬼影晃来晃去,叫嚣声一遍遍解剖他的身体。

又是利刃。

锋利的石棱透过身体,这个伤口太过于巧妙,恰巧刺过骰骨,韧带撕裂。

不住叠加的伤口让他再也站立不住,单膝落在道路之上。

无情的刃尖,再度屠戮了他的左侧膝盖。

伍舒扬的眼睛,泛出点血红。

屈服吧!

堕落吧!

我知晓你内心的暴戾!

半只鲜血淋漓的海鸥站在石刃尖儿上,它的眼珠糜烂,喙部裂开了口:你是天生的魔神,强大又邪恶。走下去,是永无止境的痛苦。你该做的,是释放自己。

伍舒扬并未理会,他的手抓紧了石刃,缄默踏上自己的路。

你是死亡,你是毁灭。你是纯粹的邪恶与暴力,为什么要压抑自己,为什么要想着救赎。

海鸥扑扇翅膀,跟了上去,它形影相随,像团阴郁的黑影。

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救赎

一团业火击中海鸥站着的方向,附近的石刃被炸得碎裂。

伍舒扬胸口起伏,情绪些微波动。

石刃处,没有任何海鸥。

一只秃鹰从淋漓的尸体上转身,它伸开鬼魅般的翅膀:这不是罪也不是孽,这只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你的力量贯达天地没什么能够阻止你来吧,屠戮吧,毁了这个生不如死的黎明,毁了没救的魔灵与仙灵

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石刃崩开。

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鼓唇弄舌的秃鹰。

劝诱,居然是来自于他内心的渴望。

长夜暗沉,恶念和痛苦不住煽动、蛊惑、牵引,在他心上滚动。

伍舒扬险些站立不稳。

至少,有一点秃鹰说的正确。作为一个手刃大军、灭国乱代的魔神,他的确贻害千古,没有任何资格,谈论救赎。

伍舒扬的眼眸开始变得猩红起来,甚至像盈满了血。

你知道我们说的正确。海鸥站在石刃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世界亏待他、折磨他,给予他亿万年的孤寂。不如毁灭,不如灭亡,世上只剩下他和你只有极致的欢喜,只有无尽的欢愉,再没有任何,让他坠入危难的事情。

何必这么痛楚。秃鹰一唱一和,明明你有他给予的力量,明明你只需要转身,轻抬手指,一切灰飞烟灭。

他的身体里,束缚着最为强大的魔神,也是被神明眷顾过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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