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夜间躺在床上的时候，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仿佛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略过，从青年的小时候，到少年，再长成如今这幅模样，他心中不免涌出一种吾家儿郎初长成的荣誉感。

这感觉既让他自豪，可又带着些酸楚。

自豪的是青年能成长成这样优秀的模样，酸楚的却是二人相互陪伴了十多年，终于还是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不得不分道扬镳。

老实说，其实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裴然这个孩子对他真的很好，若二人相遇在现代，程岫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起来

若两人生在现代，他应该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裴然那小子嘛，虽然生的比自己小，可能力出众，想必小小年纪也会大有作为。

按那小子的个性，一定是从小学业出众，早早的完成了学业，然后在社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然后他会母校参加活动的时候，二人简单的相遇，相识

或许或许最终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不对！程岫忽然轻轻的拍了下自己的头，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想到自己和裴然在一起！

可嘴上这样说着，程岫的脑海却还是十分诚实的不断回放这他方才想到的内容

越想停下来却反而越停不下来！他一边想要阻住，可脸上却配合着脑海里的内容，不由自主的红了大半张脸！

他知道裴然喜欢他，裴然的一举一动都表现的很明确了，可自己呢？自己喜欢裴然吗？

仿佛是白日里睡多了带了的后遗症，这个寂寂无声的夜晚，程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个问题。

自己，喜欢裴然吗？

程岫闭上眼，开始在心中暗数裴然的优点：裴然是真的很厉害，天赋又高，修炼又刻苦，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样的世界，都是吸引人的存在。

程岫上辈子没想过谈恋爱，这辈子在别的世界里，更是不敢耽误别人，因此从未生过想要恋爱的念头。

纵然活了两辈子，或许在某些方面上，程岫已然是一个出色不已的人物，可在感情的问题上，他空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他仅存的对于感情的认知，来自于他早就失去多年的父母身上。

只是时间过去的太过久远，他模糊的印象中只剩下了父母恩爱的身影。

大概只有两个相爱到了极致的人，才会选择在一起共度余生，相互扶持。

可他和裴然，却从一开始就一直相互陪伴着，一起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他又想起了今日的画面，没有其他的杂事掺杂在他们二人之间，一切过的舒服又安适，不就正是他脑海中最向往的模样吗？

他，喜欢裴然吗？

在知道裴然除了对他一个人好意外，在魔宫之中，居然还有一个能让裴然如此精心照顾的神秘人，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他过去几十年的生涯中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酸酸的，像是嫉妒。

是，当初他不肯细想，如今想来，那分明不就是嫉妒的感觉吗？嫉妒还有另外一个人，居然也能得到裴然的照顾。

而就在裴然甚至不愿意让自己见他的时候，心中更是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自己和裴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短短不过三年相处的感情吗？

正是这样的强烈的嫉妒之意，才会促使他多番闯入禁地，然而就在他看到禁地中的那人，居然是他自己的时候，一直以来困在他心上的那种酸楚的感觉，像是忽然被一阵风吹的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除了恐惧，竟掺杂着一种不知名的喜悦。

从前他知道自己不会留在这个世界，因此从来都不会去细想，哪怕他潜意识中隐隐约约早就料到了一切，可哪怕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念头涌上来，都会被他极快的掐灭掉。

然而这不断被打压的火苗，终于还是在某一个深夜溜窜了出来，仿佛就像是一个被打开来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了，便再也关不上去。

终起燎原之势。

程岫越想越是烦躁，他动作极大的翻了一个身，想要减缓被子里燥热的温度，可却依旧于事无补，就这样翻来覆去极久，才终于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就在他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吱丫的一声

从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正是双峰之间紧紧皱起的裴然。

早在多时以前，他便听到师尊的房间里时不时的穿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响了大半夜都没有消停。

他听到声音不久之后便赶到了师尊的房间门口，生怕师尊的身体出现不适，好在师尊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想必是白日里睡多了罢，一想到这儿，裴然便不由得想笑，碍于师尊就在房间内，便只好极其克制的基础一丝笑意，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里面的人辗转了多久，他就在房间外等了多久。

一边关注着师尊的动静，一边靠在门旁，看着院子里的月色。

不知道师尊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才会这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裴然自嘲的笑了笑。

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事到如今，师尊还能再想其他什么问题吗？想必定是在想着怎样才能从魔宫逃出去，怎样才能从自己的身边逃出去。

月色穿过院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魔宫里就连月光都要比外边世界的暗上不少，倘若此时师尊还待在玄霜派，看到的定然是圆又亮的月亮。

有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迷惑，这样将师尊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好吗？自己当然是能永远的待在师尊的身边了，可师尊呢，他会快乐吗？

他自然想一辈子留在师尊的身边，但师尊的快乐却比他自己的快乐还要重要，他也不愿意一辈子看着师尊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好奇心，只行尸走肉一般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喜欢的师尊，可以是活泼的不谙世事的少年，也可以是出尘的不染烟火的仙尊，但独独不该是这副模样。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或者他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两全其美？

他正想着，却忽然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再仔细一听，里面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师尊应当睡着了。

青年终于抛开了脑海中令人头疼的东西，暂时得到了解放，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中那人的身边。

只见床上人已然入睡，可眉间却还是紧紧的皱了起来，仿佛就连在睡梦中还是忧心不已。

裴然伸手，将熟睡之人的眉间抹开，又伸手捏了一道法诀，于是一瞬间一道充满了温和灵气的白光落入了程岫的眉间。

这白光落入青年眉间的那一瞬间，熟睡中的人终于松开了紧锁的眉头，且嘴角也开始落出微小的弧度来。

裴然靠在床头，伸手在程岫的嘴角轻轻的刮了挂，他脸上终于也带上了笑意，凉凉月色当中，只听裴然轻声道：

做个好梦。

希望师尊梦里的世界没有烦恼。

月色落进房中，将二人相连的身躯上镀上一层银灰。

~

昨晚辗转了半夜才勉强入眠，没想到睡的倒是异常的舒服，程岫满意的起身洗漱。

往常都是裴然第一时间跑进来见他，今日倒是没见着这家伙的身影了，程岫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想太多。

经过昨晚之后，程岫倒是想清楚了不少，对裴然自然更加愿意亲近，程岫正想着呢，结果某人的脑子里就像是装了小雷达一样，一想他他便推门而入。

小然。程岫回头看了一眼唤到，随即开口：

今日怎的起晚了？

弟子有话想要对师尊说。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而后又同时愣在了原地。

裴然惊讶的是今日师尊对他的态度，而程岫惊讶的则是裴然的严肃。

何事？程岫率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