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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TXT全集下载_5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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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叶啃着笔帽点头道:「他平时不怎么花钱,也就在一月的时候买了瓶七千多的红酒。」

「不好说,万一人家都是给现金呢?一捆一捆塞在行李的那种。」张小文觉得像楚海这种有钱少爷,每个月活得跟他这种打工的平民百姓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科学。难道不应该手錶音响来一套?至少手机要用新的吧?电视上的有钱人都这样。

傅文叶一边揉着僵硬的手指,一边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让你少看点脑残电视剧。」

林修是第一个发现孟雪诚回来了的人,原本他想问问毛启仁的状况,但见孟雪诚脸色青得发黑,似乎没有问的必要了。

孟雪诚走到苏仰旁边坐下,腾腾的怒意瞬间转化成委屈,在他眼中流连一圈:「毛启仁什么都不说。」

他审了毛启仁大半个小时,问他跟楚海什么关系。结果那人的嘴巴堪比石墨烯,机械强度大,拉伸性能好,做成防弹衣估计可以刀枪不入,死磨硬泡了四十五分钟愣是没能撬出一个字。

他审过的嫌疑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像毛启仁这样,拿着金刚钻也奈他不何,所以他不得不换一个思路,假如毛启仁并不完全无辜呢?他一直不愿意开口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说错话,不小心被抓了马脚。

「辛苦了。」苏仰放下手里的东西,侧身捧着孟雪诚的脸说,「不用在毛启仁身上浪费时间,除非有明确的证据,不然他不会开口。」

「靠!」

突然,傅文叶字正腔圆地吼出了声,吓得苏仰马上抽回双手,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傅文叶保持着高频率的震惊,声音逐渐提高:「楚海在A国开了个联名户口,跟他联名的人叫黎衍,户口里至少有一百万。」

「黎衍?」孟雪诚跟着读了一遍,「这个黎衍是——」

一个「谁」字还未说出口,傅文叶那双镶了马达的手先一步有了行动,话音紧随其后:「黎衍今年二十八岁,父母弟弟都健在,本人无任何犯罪记录。」

苏仰心中的疑惑浮上了眉头:「联名户口吗……」

虽然说联名户口并不限制持有人之间的关系,但联名户口的积蓄属于共同财富,需要双方绝对的信任,一般都是夫妻情侣或者家人共同开设,任谁都能看出楚海跟黎衍的关系不一般。其次,如果楚海沉迷赌博,他的户口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以赌徒的心态看,再多的钱都值得他去搏一把,而不是存在户口里。

会在无名指上戴戒指、会开联名户口……这是黄、赌、毒一样不落的楚海吗?

孟雪诚低声道:「联系黎衍……」他的手指握成一个拳,拼命抓紧了心尖上残存的希望,不留任何可以逃离的缝隙。

傅文叶抬起左手,握着电话输进了黎衍的号码,按下拨打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僵成了一块冰,从指尖到手心,连成麻木的一条线。然后这种麻木感游走在他的左手手臂、肩膀,侵袭至半边胸腔,最后幻化成一道森冷的铁爪,牢牢锁住他的心脏。

傅文叶强迫自己冷静道:「打不通。」

接着,他又打了通电话给黎衍的弟弟黎恒,可黎恒一听到是找黎衍的,直接变了张脸,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傅文叶只好硬着头皮打了第二次,这次他先自报家门,把市局的大名堂堂皇皇摆了上来,再询问黎衍的事。

「我不知道黎衍去哪儿了。」黎恒焦躁地呼了口气,不耐烦地说:「你们去问其他人吧。」

眼见又到了无话可说随时准备挂电话的地步,傅文叶忙说:「你是黎衍的弟弟啊,连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不是他弟弟!你想找黎衍为什么不去问楚海?」黎恒忽然大声喝断了傅文叶的话,傅文叶愣愣的半张着嘴,剩下的话无声无息飘在空中。

散去。

「黎衍跟我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早就断绝来往了,他不是我哥哥……」黎恒像吞了一块烙红了的热铁,尽管疼痛无比,他只能硬生生忍着,将后面的话说完,「我没有一个同性恋的哥哥!」

傅文叶噎了一下,且不说无辜中箭,这箭上还淬着毒。黎恒语气中的厌恶和憎恨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就这样赤|裸|裸地袒|露在外,锋芒逼人。

黎恒说,黎衍在七年前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好听一点叫断绝关系,难听一点就是被父母赶了出门。

黎衍的家庭传统守旧,父母认为自己的儿子得了「同性恋」,相当于患上一种疾病。于是黎衍的父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强制他服用各类药物,甚至接受电击「疗法」。黎衍的「病」一天天下来,他们也花了不少钱,可还是没能将黎衍治好。后来他们不让黎衍出门,找了道士来作法,认为黎衍是被魇住了才会变成同性恋。

偌大的信息量气势汹汹地灌进傅文叶的脑海,听得他大气都不敢喘,等黎恒交代完毕,他抹了抹额上的汗,似是解脱般挂了电话。

傅文叶喝了口凉水,顺了顺胸口的闷气,灰头土脸道:「黎衍和家里出柜了,最后被爹妈赶了出去……听黎恒的意思,黎衍和楚海高中毕业就认识了,在一起差不多十年。」

「十年?」张小文瞪着眼,一脸匪夷所思,「真的假的?」

傅文叶没心思搭理他,放下杯子说:「给我五分钟,我查一下黎衍的工作状况跟住址。」

苏仰漫无目的地注视着前方的玻璃窗,霜雪交织成一层薄薄的烟幕,覆盖在窗户上,外面的真真假假全然看不清。

真真假假啊……

如果楚海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那身为表哥的于天,为什么要协助外人、或者说为什么要跟外人一样,编撰一些不符合楚海的消息?

楚海既不赌博,也不乱搞男女关系……于天在这方面撒谎有什么意义?

……

五分钟后。

「黎衍在一家咖啡店上班……」傅文叶顿了顿,偏过头看向众人,「就是楚海跟毛启仁打架的那家咖啡店。」他将黎衍的照片调了出来,顺势旋了旋电脑屏幕,「黎衍在兰江区租了房子,地址我发到群里了。」

孟雪诚看着屏幕上笑容干净的少年,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大脑中不停奔驰,滋长……浸入他的肌肤骨骼。

黎衍的身材,似乎跟那具无名尸差不多。

假设那枚戒指是黎衍的,那跟黎衍相似的无名尸代表了什么?

第145章

「既然这枚戒指不属于死者,但又恰好出现在现场……加上一具跟黎衍身材差不多的尸体,」孟雪诚看似无意地补充道,「死者跟黎衍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问题又带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这些累积下来的问题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他们每个人都惴惴不安,但无碍街上的欢声笑语,和和乐乐的人依然和和乐乐。

人与人之间的生活总是天差地别,有的人烦恼,有的人高兴,世界的公平之处大概在于它不会为了谁而止息。

回家后,苏仰收到了墨杉的短信,他说有些草图是「散装」的,墨斯这个人奔放起来比较随心所欲,如果是他满意的作品,他会在做完成品以后把草图烧了,美名曰真正的独一无二。

苏仰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谢谢,然后退出短信界面,正当他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屏幕上忽然飞出了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电话:「喂?」

「是我。」陆铭平淡低哑的声音在一片喧哗热闹的背景音里脱颖而出,又有种方枘圆凿的不相容。

苏仰想起了何军前几天跟他提到过的事,陆铭会在这两天过来临栖市开会,届时临栖市的刑侦支队、SST都要派代表出席。

何军本来想将这个任务托付给苏仰,顺便找个机会吃顿饭,陆铭对这个安排似乎没什么意见,他高兴了半小时,以为两个人终于要迎来破冰时刻,即将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何军没想到会在苏仰这边碰了壁。

以前都是陆铭单方面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了过来。

为此,何军非常郁闷,只能饱含遗憾将任务转交给林修。

陆铭的声音越发清晰,似乎有一扇厚重的门隔开了高亢的歌声。忽至的安静甚至让他的尾音抖出了一点回音,「之前我们请了一个国外的专家团队给吴越做治疗,他现在可以对一些简单的指令进行回应。」

苏仰凝固了好半响,像是听到了什么玄而又玄的事情,惊得他想将耳朵揪下来送去做研究,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竭力冷静下来,抽了一口气问:「吴越……对外界有感知了?」

「医生说他的眼睛可以追踪物件。」

「一定要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难得的喜悦在苏仰脑海里短暂地游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地融化了,归于平静后,那些隐藏在现实里的刺变得更加明显了。当初有人要吴越死,是他自己命大活了下来,倘若吴越真的清醒了,记起了以前的事,难保会有人让他「重新」闭嘴。

陆铭被苏仰清澈凌厉的声音震了震,某种时空交错的恍然感让他一时间没来得及适应。

等他回过神,被点燃了的恼怒跟着升起,陆铭冷笑道:「我们当然会给他最好的保护,还有,别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

「在和谁讲电话?」孟雪诚穿着睡衣走进来,见苏仰坐在床上,表情严峻,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苏仰将垫在腰后的枕头放下,继续朝着电话和陆铭说,「陆铭,我只是想提醒你,吴越不能再出事了……」

陆铭?

孟雪诚马上掀开被子爬上床,一点一点往苏仰身边蹭,然后伸出双臂圈着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目光近距离地在他的鼻梁嘴唇上梭巡了一番。

果然,陆铭无论给谁打电话都能精准地让那个人生气,也算是一种天赋异禀。

孟雪诚捏了捏苏仰紧绷着的脸颊,故意凑近话筒,轻声道:「这还叫没怎么?」

陆铭:「……」

他的耳根好一顿发麻,刚到嘴边的话也稀稀落落地掉了下来。他捡了半天也没凑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反正不是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干脆把电话挂了。

苏仰放下手机,拍了拍孟雪诚横在他小腹上乱动的手臂:「陆铭说,吴越有了意识。」

「吴越?」孟雪诚面色镇定地撩开他的衣服,从下摆处伸了进去,缓缓道,「那当年劫车的经过是不是……」

「是,不过没人能保证吴越可以恢复到什么地步,运气好的话可以完全康复,也有可能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苏仰趁着局势还可控,先一步捉住了孟雪诚的手,掌心贴着他微暖的手背,迂回地提醒他,「明天要上班。」

「我知道。」孟雪诚抽回自己的手。

「那就早点睡——唔……」苏仰眯起眼,头顶上的灯光被孟雪诚遮了一半,那双黑黢黢的眼眸放大至他眼前,清凉的薄荷味掠进口腔。

孟雪诚掐着苏仰的腰,用了点力把他往下带,****继续接吻。在意乱情迷的间隙中,他看见了流光灯色、火树星桥,所有最温柔的景色,都成了苏仰眼里绝无仅有的光。

在这俗尘中,为他燃起的光。

孟雪诚一手松着苏仰钮扣,一手将那散落在他脸庞的碎发搁去耳后,他分开两侧的衣领,将零散细密的吻逐渐从唇齿间分离,然后逶迤向下,落在苏仰肩头的疤。一瞬间,寒光、鲜血、白的红的交错在他脑海里闪现,编织出一个奇异绚烂的场景,他甚至能听见血液疯狂涌动的声音。

「嘶……别咬。」一股酥麻的电流感如利刃般割开苏仰的皮肤,沿着裂开的伤痕窜进体内,卸去他身上的力气。

那是一种身不由己的绵软,跟麻醉药差不多。

孟雪诚贴在他的肩上,微微喘息着说:「每次听见你提起以前,我都很害怕……」

苏仰笑了笑:「怕什么?」

「不知道,好像什么都怕。」

孟雪诚没有办法形容那种感受,大抵是心底穿了一个孔,血液慢慢地流失着,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尽最后一滴。

所有最焦灼最彷徨的情绪都汇进其中。

「你怕的不是以前,而是将来……对一切的未知抱有恐惧感,这是人类的天性。」苏仰抬手覆上他的后颈,除了呼吸有点凌乱,跟往常安抚他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生活中美好的事情往往都是未知的意外。」

「比如?」

「比如……」苏仰轻轻压下孟雪诚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比如你。」

当一个勇敢的人走过峥嵘险峻的悬崖,穿过千尺高空的浓雾,那他所期待的繁花玉树,必将如期而至。

就像他等到了无与伦比的爱。

孟雪诚直接被苏仰的一句话敲成了哑巴,只会紧紧抱着身下的人,几乎要将他勒进骨髓。

苏仰拍着孟雪诚的背:「好了,睡觉吧。」语毕,他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腿,膝盖刚撑起来就冷不防擦过一道灼热的温度。

苏仰:「……」

在这样一个冬天,向暖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他的手从孟雪诚的背上放下,伸进暖洋洋的被窝里。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免会亲着亲着就走了个火,何况他们谁也没老实,一来一回总有机会碰撞出什么热烈的感觉,说是互相迎合也不为过。只是思绪澎湃的时候自然会将这些没那么要紧的事抛诸脑后,待潮退过后,感觉渐渐明朗,没那么要紧的事顿时升级变成了有点着急的事。

确实有点着急。

苏仰不知道是在折腾自己还是在折腾孟雪诚,方法是这么个方法,动作也算娴熟,但帮别人解决跟自己解决完全是两种体验。偏偏孟雪诚时不时亲亲他的脖子跟耳朵,低哑潮湿的喘息悉数喷洒在他耳际,勾得苏仰脑内的弦轻轻一颤,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消磨没了。

最后,这项单向服务变成互相扶持,海鸟也在这个夜里收起了翅膀。

……

第二天,他们回市局开了个会,安排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秦归跟张小文照着傅文叶给的地址去黎衍家里转转,孟雪诚则跟苏仰去黎衍曾经工作过的咖啡店,看看能不能问出一点有价值的资料。

孟雪诚看着这弯弯绕绕、渺无人烟的小道,发出了灵魂深处的质疑:「这家咖啡店这么偏僻,真的有生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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