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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寒狼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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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许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日子到了,在最后的一天里他不想被针扎也不想再被插管,他请求医生把身体上用来维持他生命日常需求的管子都尽量给拔了,鼻饲管、导尿管、引流管……看着管子从身上一根根地被拔出,许竞挺平静地看着,像是已经在和自己做告别了,最后他只留了一根用以呼吸的氧气管,不要氧气面罩。

他想走得尽量简单体面些,不想带着一身的管子,走得时候跟试验品似的。

做这些的时候,老A和沙狼还没有到,是凌寒北和另一个兄弟在旁边,医生和严局开了免提对话,严局再三确认许竞的情况,医生当面回答,许竞就在一旁听着,最后是严局征求了许竞的想法,许竞就说了这样的要求:他想离开的时候像个人,而不是试验品。

严局沉默了许久,最后尊重许竞的选择。

在电话里严局问许竞还有什么遗愿,许竞想了想,说没有了,人死如灯灭,他这辈子就是被愿望给害的,死了还不放下,那真是连死都白死了。

电话又是沉默许久,最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四个字:好好走吧。

电话被挂断了,许竞请医生拔管,拔管之前他也向凌寒北提了个请求,这是凌寒北来这里的数日内,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许竞请凌寒北等他管子拔掉之后,再把今天的视频放给他看,他怕先看了他又会舍不得了,会没有勇气让医生拔管了。

许竞说的很坦白,也很软弱,甚至是胆小丢脸的。

当时凌寒北还没说话,另一个人已快言快语地接了一句,“既然怕死,那为什么不赖活着?好歹拖一天是一天。”

“拖不下去了,”许竞平静淡漠地看了眼说话的人,不知为何将视线停在了凌寒北的身上,“最后一点时间,就想让自己舒服一下了。”

那个兄弟还想说什么,被凌寒北制止,两个人退到一旁,看着医生操作。

在外人眼中,这两个人还是看管着这个危险的病人,防止他耍花样逃跑,可事实上这两位算是目击证人,同时也是许竞的送行人。

管子拔了之后,许竞看上去确实轻松了许多,他还特地请护士帮忙将自己的床调整了高度,他难得地半靠半坐着,抖着双手自己捧着IPAD看最后一段家人的视频。

手抖得太厉害,IPAD几次滑到床上,最后是凌寒北去多要了个软枕放在许竞身前,让他把IPAD好搁在枕头上看。

这样许竞还能腾出一只手去触摸视频里的人。

讲真,那一瞬间,凌寒北是有些可怜这个人的,但可怜人自有其可恨之处,而许竞的可恨是他再多的可怜也不能抵消的。

沙狼一时愣住了,他一路上听老A说过不少,但亲眼看见还是另一回事,他脑海里的许竞还是过去的印象,矫捷、灵敏、内敛却又是爆发力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太过不堪难看了,许竞哆嗦着手想去将滑到一边的被子拉上,奈何手上没有丝毫力气,只是徒劳地揪住了被角。

沙狼是他的直接教官,也曾经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同吃同住同流血流汗过的兄弟,关系比总教官老A亲近多了。

“来看笑话了?”许竞放弃手上的挣扎,沙哑着声音。

老A没搭腔,而是上前帮忙把被子扯好,还给人身后整理了下,让这人躺正些,不至于身子别扭地歪着。

许竞由着这位昔日的大队长搬弄自己,还是看着沙狼。

“你、你还有什么遗愿吗?”沙狼用力地咳了一声,伸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如果有,我可以帮你。”

许竞愣了愣,而后断断续续地笑了,气息不足,笑的感觉随时都会断气似的,屋里的人也不打断他,就看着他笑,直到他渐渐收住笑声。

“副队,您可真直接啊,”许竞一边喘一边说,“盼着我死?”

“你要不是快死了,你以为我会来这里?”沙狼也真是不含糊,“瞧瞧你做的那些事,真他妈的……”沙狼捏了捏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行了,沙狼,现在说这些没意义,”老A接过话,“许竞,是严局通知我,我和沙狼就想着来送你一程,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都是刀口舔血日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你有什么心愿,只要是不违法纪律和规定的,我们都会尽量帮你完成。有些事我也不能给你保证,但一定会尽力,这也是严局让我转告给你的话。”

窗户纸被捅破了,反而利落。

凌寒北一旁听着,心里是有想法和意见的,但这就是现实,他也不是十几岁的直白少年了,虽然他还有许多是不能苟同的,但他也知道有些事确实不是你努力就能达到你要的结果的。

贺叔叔是不是也经常被这样的无奈给束缚着?真想贺叔叔啊,也不知道他那里情况怎么样了?贺叔叔有没有想我呢?

贺岑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是否要重新对当年受伤的部位再做一次手术?!

Gez博士及他的团队在对贺岑身体进行全面深层的检查后,发现贺岑的运动神经并未完全断离,而是存在着令人惊喜的连接,这也是贺岑虽然下肢无法行动,但始终也没有完全失去触感的原因,但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重大困难,当年受伤的部位并未完全原位恢复,从而导致了运动神经被压迫,如果想要消除这种压迫,就要对压迫部位再手术。

听到这样的结果,贺岑没有失去冷静和控制,只是将自己隔绝在屋内,半天没有和人交流。

这不是医疗事故,也不能说以前被误诊了,真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或者是他贺岑运气太差了,当年受伤后匆匆处理了一下就被秘密送回了国内,虽然严局已经动用了最大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让贺岑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几番辗转还是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而当时的医疗水平和现在相比也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假如当年贺岑的主治医生是Gez博士,结果可能也未必就会比现在好。

可八年的时光……困守轮椅上的八年时光……贺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哭自己的八年,还是笑未来的希望。

再次手术的风险很大,成功率最多百分之五十,而且会恢复过程会很漫长也很痛苦,简而言之就是将已经长定型的压迫住神经的骨骼敲断重新复位,手术过程中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终身损伤,从此彻底失去再站起来的可能性,但不手术,贺岑的情况最佳的状态也就是维持现状了,被压迫住的神经最后彻底失去功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肢的功能也可能受到影响,甚至不排除患上功能性的帕金森氏症。

有选择,但其实等于没有选择。

等贺岑从屋内出来时,还没说话,作为他的医生陈跃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个人是不会任由自己老死在轮椅之上的,别说百分之五十了,哪怕只有百分之十,这个人都会去赌一把。

贺岑请陈跃暂时保密,决定做手术很快,但手术的准备是需要时间的,包括他也需要把国内的事先安排好,手术之后他可能会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是无法离开医院了。

贺岑自己打电话将决定告诉了贺天凌,他可以瞒着其他人,但这个侄儿他没办法隐瞒,他这一手术,集团所有的事都将丢给天凌,而且他还需要天凌帮他瞒着贺家,没有天凌的帮忙,他做不到。

贺天凌在电话里直接就急了,破天荒地第一次冲着贺岑吼,吼小叔叔冲动、自私,他不会替小叔叔瞒着,为什么要瞒?万一出了事,谁都没法过了!

“能出什么事?”贺岑真的平静,“我问过,最多手术失败,不会死人的。”

“手术失败还不是事?!”贺天凌电话里的声音都能听出他额上青筋都被贺岑给急出来了。

“天凌,你冷静点,”贺岑心里对这个时不时要替自己操心和背锅的侄儿有些愧疚了,“小叔叔又给你找麻烦了,如果你真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不是,小叔叔,这件事我们再仔细商量商量,重新动手术,风险太大了,我们……”

“天凌,我现在这情况和手术失败后的结果有什么区别?”贺岑的一句话让对面消了音,“不试一下,我这辈子都不甘心,天凌,小叔叔不想这辈子都等着看自己慢慢地成为一个废人,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想赌一把。”

“可是小叔叔,爷爷那……万一……我是说……”

“天凌,你爷爷年纪大了,等我手术成功了,再告诉他不迟,也好让你爷爷高兴一下,如果不成功,说不说也没什么,何必让他老人家跟着担心着急呢?我也不想带着这些负担上手术台。所以你想个办法把伍庆弄回去。”

“那我让寒北去替他。”贺天凌想都不想,冲口而出。

“……不,”贺岑喉咙有些哑,轻咳了声清了清声音,“不要告诉他,更不要让他来,我不想分心。”

“小叔叔,那你也答应我,任何事都等我过去再定,”贺天凌直接上威胁,“否则我立即告诉爷爷他们,我需要当面和Gez博士谈谈。”

“……好。”贺岑迟疑了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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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069

第1章、Chapter 069

69.贺岚遇到甩锅高手

贺天凌内心可没有电话中表现的那么镇定, 放下电话他就在屋里打转,小叔叔的话有道理,若是换做是他, 他也会去赌这个一半一半的机会, 可就因为不是自己, 这才揪心。

直接拎了一个电话追到陈跃那里, 仔细询问了情况, 陈跃回答的很客观,基本情况和贺岑说的一致, 唯有一点略有不同, 就是贺岑口中的‘死不了人’,陈跃回答贺天凌的是任何手术都存在着意外,哪怕是个阑尾炎的小手术, 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所以这点他无法给予百分之百的保证。

明知道陈跃的话没错,也很专业尽责, 但贺天凌还是被气得爆了三字经,也不知道是冲谁的。

面对大金主,陈跃保持着克制冷静和专业, 并没有对三字经做出任何回应。

和陈跃电话结束后,贺天凌还是习惯性地去找了自己的媳妇顾市长, 在处理细腻情感人际关系方面,他家顾市长比他强了一个太平洋的广度和深度。

顾谦听到这样的结果,相当意外, 也很担心,除了担心手术的风险外,他还担心贺岑孤注一掷的心情会不会影响了他自己的判断?

贺家是要通知的,但也要尊重小叔叔的想法,这个难题可以丢给贺岚,伍庆的事也可以让二叔贺岚解决,人是他送过去的,由他找理由调回来也正常,照顾小叔叔人的重新安排,手术期间贺天凌肯定全程会在。

至于那个凌寒北,小叔叔应该是想见的,但也有不愿意见的理由,这个心结还得靠他们自己去解,怎么解就看凌寒北想通到哪一步了?

身为一市之长的顾谦,确实在处理细碎事务上有超强的能力,该甩锅的立即甩,绝不会在手里多放一秒钟,贺家的家务事他是不便多说,但他也不觉得贺岑到了今天还需要忍着,也该让贺家那位强硬的老爷子尝尝心疼的滋味了,否则还会死要面子端着架子不肯下来,说一句软和话有这么难吗?

身边勤务兵都送出去了,却硬是不肯亲自说一句关心体贴的话……顾谦很为小叔叔贺岑打抱不平,到时真的做手术,异国他乡,就算有天凌陪着,小叔叔心里会不难受?会不想起八年前的伤心往事?

这次或许会是小叔叔和老爷子彻底破冰的机会,否则两人心里可能真的会留下一辈子的隔阂和遗憾。

顾谦说的这些,贺天凌其实也都想到了,他只是需要媳妇给背书一下,二叔和爷爷这里他是不担心的,他就是比较顾虑贺岑,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让小叔叔伤心或者为难。

和媳妇通完电话,贺天凌就让人定机票,并给贺岚去了电话,把前因后果一讲,然后就让二叔拿主意,他一个小辈真做不了主。

锅甩完,贺天凌准备前往机场,车还没开出大门,就被人给堵住了。

凌寒北气喘吁吁地站在车前头,他刚从车里下来,远远地就看见贺哥的车正往外开,也不及细想,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拦人,生怕自己没拦住,又不知道啥时才能知道贺叔叔的消息了。

进疗养院前,因为规定要和外界的联络屏蔽,他的手机就是个摆设,老A给他发了一部仅供内部通讯联络的电话,凌寒北开始两天尝试过想溜进办公室打电话,结果发现这里所有的对外通讯都是被监控的,根本没办法打私人电话。

凌寒北这才知道这里看着是家疗养院,实际上是安全部门设立的机构,不少嫌疑人、罪犯和重要证人因某些原因不能到医院就医或者不适合关押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这里就是一个外松内紧的看管之处,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也都是安全系统内部筛选出来的。

这差点憋死他了,他才明白贺哥口中所说的教训一下是什么意思?被老A揍真是小事,这种几乎对外隔绝的冷处理才要了人命。

天天对着随时都可能挂了的‘仇人’许竞,脑子里想着远离他而去的贺岑,凌寒北的第一天就跟火塘边的爆竹,随时都会炸。

每一个小时都在熬,心情熬到最焦躁火苗都快直接冲出天灵盖的时候,老A和他干了一架,没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但熊熊燃烧的怒火被老A强行地抽去了一半,‘自我审判’这样严重的说法让凌寒北有些懵,也有些惶惑不解。

直到许竞走,他和这个人都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许竞不可避免地从单一的标签化的定义渐渐有了复杂的线条,平面的存在逐渐成了不规则的立体存在。

到了最后一刻,许竞仍是觉得命运对他是不公平的,虽然他被迫放下了怨恨甚至能勉强接受冤案很可能永远是冤案的结果,但不代表他能平静面对不公平。

他只是想做最好的特种兵,他只是严格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他只是在完成任务,他没有错,他也不会向任何人道歉,所以他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他的遗愿就是下辈子再也不当兵了。

这里面或许有因为前战友到来带给他的刺激所致,但也的确是他的心里所想,他就是被人利用的,被利用的人何罪之有?

要是放在几天前,单凭他这句‘不会向任何人道歉’,凌寒北就可能直接动手,但此刻看着这人说一句话就要吸好几口氧气,故意在曾经的教官兼战友面前说着不肯服输认错的狠话实际上却是软弱可笑心虚的样子,除了令人心生厌恶之外,也不得不替这人叹一口气。

他,真的死有余辜吗?

凌寒北没有看着许竞咽气,他也没理由要送这个人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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