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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啄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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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窗帘拉得严实,聂子瑜坐在无影灯下,看着戴好口罩的贺执,忽然有些嫌弃。

“没办法,老板娘念旧,上个月才被劝明白换个地方试试。”

其实这房间里的装修很有格调,但贺执消毒装备好手套,握起线圈机指挥着聂子瑜赶紧转过去背对自己时,忽然也感觉自己有点像个杀手。

秋冉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俩。

聂子瑜歪着脑袋对她笑得眉眼弯弯:“干嘛呀,都说了我早就想好要纹身了,只是一直太忙了才没顾上,真不是和你闹脾气。”

只穿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背对自己的女生有着非常窈窕的身形,一只手臂撑在椅子边缘,留下要纹身的那半边肩膀自然松下,在少年面前滑过非常优美的线条。

但贺执却只是在消毒之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嘲笑道:“小聂姐姐,纹身这事不像打耳骨钉,只疼一秒。你的图案虽然小,但也要戳上半个小时,疼得招不住了可以和我说一下,虽然我不会停,但小秋姐姐可以安慰你一下。”

“……”聂子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秋冉,“小园园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秋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们姓秋的眼光都不好。”

聂子瑜:“……”

贺执忍着笑道了句“放松”,握着针贴上了女孩痛觉神经极其发达的肌肤。

聂子瑜其实很怕疼,非常怕疼,但是针真的将墨戳进自己肩上的一刻,她却不过也只是僵**一瞬。

“疼吗?”

秋冉终于绷不住劲,红着眼睛走过来问她。

聂子瑜安静地将脑袋靠在她的怀里,笑起来时像安慰,也像在说爱你。

“不疼。”

-

“你的爸爸,我的大哥,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桌上的两碗面还在冒着热气,香气扑鼻,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动过筷子。

许暨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许啄盯着桌上的木质纹路,也很平静。

“知道,警察。”

许暨安“嗯”了一声,补充道:“卧底警察。”

燕城的过去,比现在要乱得多。

早些年扫黑除恶的口号还没有喊得这么响时,燕城也还是有几个可以用来在晚上吓唬一下熊孩子的名字。

但若只是这样,警方出动一窝端了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些人与上层似乎还扣着丝丝缕缕的干系。

哪怕经常被请去局里喝茶,但连拘留都没有,那些名声响得令人一听便自觉退避三舍的坏痞流氓便会被客客气气地请出来。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也很糟糕,可如果闭上眼睛不看,日子也可以有惊无险地过下去。

但是世上总还是有人愿意睁着眼睛。

许文衍就是。

“他还没从警校毕业就接了秘密任务,某次演习出警,他的直属上司伪造了他的意外死亡,几个月后又给他捏了个假身份,把他派回了燕城。”

许暨安在笑,眼神却很冷:“我只有他一个家人,原先等着他毕业回来,我们兄弟俩可以再好好团圆,但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是死亡通知书。”

连尸体都没有。

许文衍的档案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他卧底了很多年,传出来的信息虽然不多,但对燕城的政局样样致命。后来身份险些败露,上级为了保护他立刻把他调去了宛城。

本是为了逃命,但许文衍却并没有在那里生活多久,三个月后就回来了。当然,他死得更快,心脏中了五枪,是被报复的。

可就算这样,也没有人帮许文衍平反,甚至直到五年后,燕城完成了官员大换血,整个城市重新恢复安宁平静后,当年把他派出去的长官才找到许暨安,告诉了他真相。

“他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他却早已经躺到了骨灰罐里,刚刚从一个被污蔑的‘杀人犯’平反为烈士。”

许暨安闭上眼睛掩住了满目讥讽:“而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但那些年,竟然也没有人管过你一次。”

“可以理解,”许啄的目光一片漆黑,不见光亮,“或许他们也是想保护我。”

许暨安扯了扯嘴角:“或许吧,但我实在是恨毒了他们,一听到你的消息,立刻就去接你回家了。”

许啄是许文衍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哪怕亲缘鉴定写得清清楚楚并非亲生,许暨安也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危险。

许啄很轻地开口:“那如果,不只是我呢。”

“……”

许暨安抬起眼皮,语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你说什么?”

许啄指了指桌角的那只文件袋。

“那里面装的不是我与你的鉴定报告,小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点得那么破。

碗里的面已经有些凉了,许暨安却重新拿起筷子随意地挑起两根,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半点儿没有被小孩子的话惊到。

许啄没忍住皱了皱眉,但刚想开口,许暨安却已经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那难道是你和贺执的吗?”他说。

许啄缓缓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37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3)

“你弄错了。”

许暨安的笑容很温和,像是在宠溺地看着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是许文衍的骨肉,唯独贺执不可以。

许啄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被他叫了十二年“小叔”的男人。

他干巴巴地说:“我不明白。”

许暨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啄,你还太小了。”

许文衍死的那年,许暨安或许还只是个刚从叔伯手里撑过许家的愣头青,但五年之后,他已经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天生的贵胄。

他有的是能力查出许啄的真实来历,更可以弄清楚过去的这些年许文衍究竟经历了什么。

比如,他遇见了贺妗。

“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去接你的那年,你们院长告诉我,就在几个月前,有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专门过来看你,她还提醒我,你们也许有什么关系。”

许啄陌生地看着许暨安,心中生出无数荒唐:“你早就知道贺执是……”

“他不是,”许暨安平静地打断他,“就算有血缘关系,他也绝对不可能是许家人。”

离开青南路的那天,许啄回到姥姥家,把指甲剪得很秃很秃,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仍然觉出了快要抠进掌心的钝痛。

连嗓子都疼得像被刀尖划过,许啄失声道:“为什么?”

许暨安可以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那么好,为什么,凭什么,明明知道兄长的亲生骨肉在哪里,正在经历着什么,仍然可以完全对之视若无睹。

“小啄。”

许暨安不容抗拒道:“我有我的考虑,贺执应该在他该在的位置上,这对大家都好。”

他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那个可能流着许文衍血的孩子,但是在听属下报告最近离许啄很近的男生名字就叫贺执时,他仍是忍不住失了片刻神,可笑地低喃:“姓贺,又是姓贺。”

许文衍是为了回去救贺妗才死的,就算是因为这个,他也绝对不可能允许那家姓贺的人走进许家一步。

许暨安看着脸色煞白的许啄,语气柔和下来:“小啄,我可以不插手你和贺执的交往,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我做不到。”

少年的脸色很难看,回答却掷地有声。

许暨安眯了眯眼:“你们才只认识了不到半年。”

“四个月十一天。”

许啄抬起头看向他:“贺执是很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他。”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许暨安的脸色冷淡下来,但许啄却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汇嘉很大很大,但是许偲走了,梁妍走了,现在许啄也要走了。

“小啄,”他出声叫住了背对自己的少年,“你想好了吗,你现在离开这个家门,以后就不算是姓许了。”

许啄没有说话,但重新拿起文件袋的身影却无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许暨安扯起嘴角,突然笑了。

“那你觉得贺执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以后,还可以接受你吗?”

“……”许啄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再也不复往日温和的男人。

“我实话和你说吧,小啄。你第一天出现在葉家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许暨安兴味盎然地用目光捕捉着许啄颤抖的手指,笑道:“我有提醒过他们,无论结果如何,记得也寄给另外那位当事人一份。”

-

“贺执,快递!”

苏泊尔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聂子瑜的图案简单,贺执虽然吓唬了她一通,但手很稳地二十分钟就勾完线了。

刚做完最后的处理,老板娘就在门外喊魂。

贺执“啧”了一声,示意秋冉继续哄着疼得两眼冒金星的聂小鱼,自己则扯掉手套推门走了出去。

苏泊尔在吧台嗑着瓜子向等待签收的邮递员微微扬了扬下巴:“人来了。”

“什么快递?”

贺执走过来接过水笔,看着寄信地址皱了皱眉。

苏泊尔也很好奇:“我还以为你网购地址写店里了,但这是从葉家汇寄过来的,那儿可没有卖东西的。你傍上富婆了?”

贺执垂目落笔飞完自己的大名,把薄薄的快递袋递还给小哥撕掉单据,回头对苏泊尔假笑:“可不是吗,帮您傍的。”

死小子,一句也不吃亏。

苏泊尔翻了个白眼,兴趣全无地继续看他的连续剧去了。

聂子瑜和秋冉还在房间里,贺执一边往回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扯开密封线,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在看到文件抬头的一刻,他突然顿住了步伐。

“那撒,发啥呆呢?”

被他挡住去路的同事不满地啧啧出声,但贺执盯着这张纸的表情实在太过吓人,是许久没有见过的冰冷如锥。

“……贺执?”

最后一行字烫得人想攥紧拳头,贺执用力捏住这荒谬的鉴定报告,快步走回去一把推开了工作间的大门。

“贺大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

聂子瑜已经披上衣服了,正喝着水呢被他吓了一跳。

秋冉和她一起回过头去,对上少年冷冰冰的眼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贺执举起手中被捏得乱七八糟的白纸,嚼穿龈血地开口。

“许啄。秋园。他就是我当年要找的孩子,对不对。”

-

许啄失力地跌坐在了长桌尽头的椅子上。

“你……为什么?”

许暨安抿着笑意又挑起了一根卷曲的面条:“或许因为我足够了解你?”

这张桌子很长,他们相对而坐,脸色却是截然不同的苍白与胜券在握。

许暨安似乎有些无奈:“你婶婶她目光太短浅,总是听不进我的话。许偲他并不适合我这个位子,但是小啄,你和我很像。”

许家出了一个许文衍已经算是异端了,不必再出现一个和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

那一年,青南福利院里,许暨安蹲下来和年仅五岁的秋园对视了很久,在抬手摸上他小脑袋的一刻,心里已经认定,无论这究竟是不是许文衍的亲儿子,未来他都会作为许家的孩子出现。

许偲天生有耳疾,后来又被梁妍养废了,许啄可以作为他的左膀右臂陪着他长大。

如果足够出色,未来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对于许暨安来说,所谓的血脉传承确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才是你没有认回贺执的原因。”

许啄抬起头,挂起了一个无比凄惨讥讽的笑容。

“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麻烦。”

筷子夹断了面条,许暨安垂下眼皮,淡淡道:“不用说得这么难听,但他家世那样,就算你爸爸活着,我也不会让他进家门。”

“那不是我爸爸,”许啄撑着站了起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

许暨安捏着筷子目光凌厉地看向他。

许啄盯着这双自己仰望了许多年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和你,不一样,”

“贺执,和你,更不一样。”

-

“是,他是你弟弟。”

秋冉扶着聂子瑜坐下,平静地点了点头。

贺执用一种要掐死对方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是我们骗的,但跟园园没有关系。”

秋冉走到门边把贺执拉了进来,又把门关严实了才回过头看向面色阴沉的少年:“我甚至非常的怀疑,那年院长听许先生说了些什么,所以从头到尾,园园都没能从任何地方得知你可能是他的哥哥。”

一直到在宛城,贺执本着坦白一切秘密的真心,嘭地打碎了许啄心中珍藏了十余年的美好回忆。

贺执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不说?”

告诉许啄,他有个哥哥,想要找回他,就是他记了很多年的那个小哥哥。

聂子瑜平静地给秋冉温了杯水留着等会儿再喝,顺便又从小几上挑了本杂志翻了起来。

秋冉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因为你那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许暨安似乎也没有多好,但怎么都比当时一脸戾气好像不是来找人而是过来杀人的贺执看起来靠谱许多。

贺执扯了扯嘴角:“……园……他真的不知道吗?”

明明是五岁才被许暨安领回的许家,但是许啄却在贺执第一次尝试询问时就告诉他,自己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抱走了,轻而易举打消了贺执的疑虑。

“他没有骗你。”

秋冉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水光盈溢,似乎非常不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园园……他被许家领养过两次。”

梁妍嫁给许暨安的第三年,仍然没能有一个孩子。

她身体不算好,越着急越难以受孕。许家需要有一个儿子,梁妍很痛苦,第一次主动提出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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