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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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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人谈恋爱?他好端端的一个儿子, 上小学的时候拿着写给班花的情书给自己看的儿子, 怎么就喜欢了一个男人?

也怪另外那个小王八蛋,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程田!话说回来, 雅克是自己留下来的,亏他还以为找到了一个踏实肯干的好帮工,时不时邀请雅克来家里吃饭

这他妈不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嘛!

还有,小王八蛋明明会说话,一上来非要装哑巴!

他装哑巴做什么?一开始还留了那么大一团的胡子,好像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似的关键是程父以前也没见过那人啊

难道雅克之前就认识了程田??

程父气了大半个星期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一些,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窝火了。

叮铃铃路边的一扇半圆形的木门打开了,撞响了门框上的铜铃,一股带着酒香的热浪扑面而来。程父咽了口唾沫,顿住了脚步。

欸,从年三十到现在光顾着生气,连口酒都没顾着喝上,程父想起手中颇为丰厚的私房钱,脚步一转,朝着酒馆走去。

门口处,一个带着灰色线帽的流浪汉正坐在地上擦拭手中的萨克斯,看到有人靠近,很自然地打了一个招呼。

朋友,来喝酒啊。

一个人喝酒实在有些孤单,程父又是个离家出走的丧气老头,对于孤单的感触比平时敏感得多。

程父蹲下身,笑着招呼:要不要跟老哥进去喝一杯?

灰帽子流浪汉看了一眼纷扬的大雪,笑了笑:当然,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程父伸手拉了他一把,流浪汉背起自己大包小包的口袋,抱着萨克斯,和程父一道进了酒馆。

此时的程父还不知道,接下来的际遇,会颠覆他的人生观。

悠扬的小提琴回荡在深木色的酒馆中,侍应生端来两瓶啤酒,程父虽没有养生爱好,但人一旦到了这把年纪,多多少少都会注意一些,因此他特意让侍应生将其中一瓶加了温。

灰帽子看了发笑:你一定是来自中国的朋友。

程父:哦?从哪里看出来的。

灰帽子:我二十年多前去过中国,知道你们喜欢喝白开水。

程父喝了口啤酒,哈哈笑起来:有理有据。

灰帽子疑惑道:按照中国人的日历,今天不应该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么,为何朋友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程父倒是挺惊奇的:哦哟,你还知道农历日期啊?

灰帽子笑了笑,他的衣着虽然黯淡破旧,但很整洁,露出的牙齿也是白皙干净的:我最难忘的恋人来自于中国。

程父对大老爷们儿的恋爱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很捧场:那一定是个很迷人的姑娘。

灰帽子顿了一下,喝了口啤酒:应该这样说,那是个很迷人的少年。头发像丝绸一样柔滑,眼睛像两丸墨玉

程父一呛:老子这是什么命?!随便拉个人喝酒都能遇到同性恋??

灰帽子耸耸肩膀:哦,别这样惊讶,在法国同性恋婚姻早已合法了不是么。

程父干巴巴地笑了笑:是啊。

随随便便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然而程父正被家里的糟心儿子折磨着,聊及这个话题,难免会有深挖的欲望:那,你和那个小伙子,后来怎么样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和人交流,也或许双方心知肚明,见过一面后将不会再有联系,灰帽子没有保留:我家人不能接受我和同性相爱,扬言他是个爱情骗子。

爱情骗子?程父失笑。

陷入热恋的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抗争之下使我们的爱情更加坚固。然而有一次,我从我们租住的小屋里醒来,发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被人席卷一空床的另一边一片冰冷,我的爱人不知去向,无法联系天知道,那一刻我真的想去见上帝。

程父艰难地吞了口啤酒:后来呢?你被什么所拯救?

与其说拯救,不如说是一场费尽心思的欺骗。灰帽子沉沉地道,那时我伤心欲绝,在家人的安排下和一位美丽的女子结合,然而我不敢让她知道我的性取向。可是你知道,秘密对于家人是无效的,像埋在沙土中的魔盒,天长日久间总会暴露出来。她发现了,带着孩子离开了我。一层忧伤的泪水铺满灰帽子的眼底,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她离开时看我的眼神,那样的嫌恶,冷漠,仿佛我是个罪人。

我确实是个罪人。

程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皱着眉给对方倒了一大杯酒:喝。

灰帽子摩挲着杯子: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很想知道那个爱情骗子的生活近况,那样狡猾,邪恶且漂亮的男人,过得一定非常好我再次去了他的家乡,中国的改变真是迅猛,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我问了很多人,可几乎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兜兜转转的,我终于见到他了。

灰帽子仰头喝光一整杯啤酒,沉重的琉璃杯铛地一下磕到桌子上,他再次看向程父,用一双赤红的眼睛:朋友,猜猜看,我在哪里见到了他。

程父被一股粘稠的悲伤摄住了,他缓缓摇头。

疯人院、灰帽子额角爆出青筋,拳头捏得死紧,像是在用生命压抑着什么,他们把他送进了疯人院,只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天是他的家人将他绑走的!连同我亲爱的父母,设计了一场阴谋!

我宁愿他真的是个骗子

关了十三年,他神智已经不清晰了,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看到人就缩在一旁听说,是被人打成那样的

程父浑身冰冷。

我想带他走,失败了,回国后便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自杀未遂,于是开始流浪他看着酒瓶中不断上升的细小气泡,像是回望自己破裂的人生,在撕裂的疼痛中渐渐得到某种平静。

灰帽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好久没有对人讲出这个故事,心里舒服了很多。感谢时代,同性恋婚姻已合法。为时代干杯。

故事太压抑太凄惨,程父干不起来。

哦,你这个古板的中国人。灰帽子自己喝了一口,你该不会是反同性恋组织的成员吧。

程父啧了一声:我闲得慌呢我。

灰帽子道:你们国家现在还没有合法化吧。

程父嗯了声。

这样可不好啊,中国的人口基数那么大,同性恋人群想必不少啊。灰帽子道,如果家人支持的话还好,不然的话日子不好过吧。

程父心中一刺:这个,这个不能恢复正抱歉,我的意思是,不能重新喜欢异性吗?

会的话就是双性恋者了。同性恋不会的。

程父不说话了,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后面还忍不住去上了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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