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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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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张小铁年纪还小, 送去人家不收, 一番通融之后, 教练终于松口, 允许张小铁偶尔跟着那些半大小伙子们到操场拉练拉练。那时候体校里的学生最小的也有十三岁了,根本和八岁的张小铁玩儿不到一块去, 顶多就是和他堂哥一起看顾一下。张小铁的拉练生活可谓是寂寞如雪。

他就是在那样一个晴朗,炽热又无聊的夏天里,看到了扒着操场上的铁丝网,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小程田。那时候,程田五岁,第一次跟着妈妈回国过暑假,他中文说得磕磕巴巴,周围的小孩没人愿意和他玩。

张小铁仰着小脑袋,隔着一张铁丝网,牛逼烘烘地说:你快走,我们这不给小孩儿看。

程田适时的运用出回国后学会的第一句话,脆生生地喊:你算老几啊?

张小铁嘿了声,做出一副气急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已经无聊到被人怼都很开心了,当下就摩拳擦掌地嚷嚷了回去。程田中国话还没说利索呢,论吵架怎么可能是张小铁的对手,没说两句就气哭了,咧着小嘴要回去找妈妈。

张小铁吓死了,赶紧从铁丝网里伸出手拉他:告状是小狗!你想不想,想不想进来玩玻璃珠?

程田也是个没节操的,眼泪一收,眼巴巴地道:想!

这是张小铁崭新生命中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夏天,他的记忆不再只是药丸和孤单,还有炽热的阳光,葱翠的白杨,七彩流光的玻璃珠和操场上的疯跑

滚烫的汤锅早已凉透,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油脂,人生热闹一场,结束时或许也是如此的不堪和苍凉

张承蕴看着红着眼眶不断呓语的程田,又震惊,又心疼,他坐在程田对面,良久没有说话。

程田打了个嗝,晕乎乎地把晃着酒瓶,努力睁着醉眼:酒呢?我瞅着挺,挺多啊怎么倒不出来?

张承蕴叹了口气:老板,结账。

别别别啊!程田一听就着急了,拽着张承蕴的衣袖直皱眉,有你这么请客的吗?我他妈还没喝够呢!

张承蕴咬牙把他扛在肩上,没好气地道:回我家继续喝,不喝我他妈抽死你。

程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挨抽,他一上车就睡死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小床上,房间不算很大,但是干净明亮,比他那间老鼠洞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程田捂着脑袋楞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昨晚的零星片段,他把换魂儿的事告诉张承蕴了,丫不得把自己当成疯子啊!

程田提心吊胆地出了卧室,小心翼翼死喊了两声铁子,没发现人,倒是在冰箱门上看到一张便利贴,提醒程田厨房有吐司和养胃粥,起床后记得去盛两碗。

程田感觉窝心极了,洗漱完端来早餐,坐到餐桌上慢慢吃。他本来还想给张承蕴去条信息解释一下,后来考虑了下,又作罢。不管信还是不信,张承蕴永远都是一个能帮他兜事儿的人,既然把事情都秃噜出去了,收又收不回来,再啰唆就变得没意思了。

程田昨晚还因为黄欢的电话抑郁呢,喝了顿大酒之后倒是想开了,人家黄欢说的没错,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现在也各自回到各自的身体里。既然唯一的纽带断开,那么确实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吃完早餐,程田看了眼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暂时解决了衣食住的问题,程田的心思便跑到了程一身上。其实,要想搞清楚程一的住宿地址,最简单的办法是打电话给他爸,可程田还没想好怎么和家人交代,而且如果程一想刻意隐瞒家人,他得到的也只是个错误地址。

程田想了想,决定先打给他十一岁的弟弟,程果。

程果的性格其实程田也说不上程果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说稳重成熟吧,可他又是个经常给程田告黑状的小屁孩,说调皮幼稚吧,他们学校许多高年级的小团体对程果都挺客气的。很多时候程田一家人都摸不透程果的小心思,而且凡是那孩子想做到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程果去年的时候曾说过想驯养一只隼,程田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结果等姜女士带程果回国内老家过暑假的时候,程果还真的设法捉了一只,带着一群屁大的孩子轮流熬,最后竟然真驯得那只隼去捉兔子了!

熬鹰啊!这他妈是多少大人都做不到的事儿啊!

程田觉得他弟前途不可限量,长大了说不定会变得略□□。

程田正想木林森着,电话那边被人接通了。

程田连忙道:果子,是我。

程果懒洋洋地问:您哪位啊您?

程田啧了声:少跟我阴阳怪气的,我是谁听不出来啊?

程果恍然状:啊,是我那位去和网友见面的哥哥?

和网友见面?一准儿是黄欢从法国跑来时候的说辞,这样正好省了程田找借口,他干笑了下:果子你在干什么?爸爸妈妈有没有在旁边?

我在卧室打游戏,爸妈喂马去了。

程田斟酌着说辞:大哥呢,是不是没在家?

嗯。

那你知道大哥去哪儿了吗?

程果发出一道清脆的笑:您先说说您去哪儿了呗。

我回中国了程田紧接着叮嘱,这事别告诉别人,你自己知道就成。

谁耐烦说这个。程果噼里啪啦地开始敲键盘。

果子你先别打游戏了,你去问问爸妈大哥现在的具体位置,别问的太刻意啊,你得旁敲侧击得问,迂回得问。

程果没出声,键盘声不绝于耳。

程田无奈地等了半天,温声哄道:你帮我问问,哥哥回去给你买个无人机,你不是一直想玩儿嘛。

A市畔月区人民大道66号XX酒店503。程果冷笑,无人机就算了,先把我压岁钱还回来吧。

程田一愣:什么什么?

我的压、岁、钱。

程田急道:不是不是,上一句。

A市畔月区人民大道66号XX酒店503。程田说,懒得问爸妈,我刚黑了大哥的信息,这是他目前住的地方。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跑回国做什么?

程田佩服死了:我靠!你什么时候会了这一手?

和新搬来的邻居叔叔学的。程田皮笑肉不笑,哥哥还不知道吧,也是啊,人家是在你回国面基的第二天过来的啧啧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你浪啊。

程田连忙把地址记下来,程果对着他一顿挖苦,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对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某人的嫌弃。程田连哄带劝,答应他办完事情就尽快回家,这才把那小少爷给哄好了。

程田把自己的新号码写在便利贴上留给张承蕴,随后就开了导航,按照程果给的地址找了进去。

程一住的是一所普通的快捷酒店,没有保安之类的高级配置,但是程田不想打草惊蛇,没找上楼。他围着酒店转了一圈,给了不远处睡在天桥下一个流浪汉三百块钱,从程一的推特上翻出张照片给流浪汉看了十分钟,告诉他只要看到这个人走出酒店,就立马给自己发信息。

能跟上去更好,车费我给你三倍报销。程田给他爆出自己的号码,没有具体位置也行。

流浪汉道:只说他出门时间也行啊。

都可以,但凡发现这个人做了什么,你就给我传消息。

流浪汉还挺精明的:按条儿算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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