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硬骨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 2)

加入书签

文案:

是念与想常常复长长,接连而不断。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宗教 - 前世今生 - 玄幻 - 1v1

师父是年轻有为的修士——可他想让我变成一条龙,还想让我信佛。

师徒向 程显听(师)×程透(徒) 偏正剧 后期疯狂展开 世界观比较大

前期略微双向暗恋 日更

世界观可能有点小复杂 见文案可知后期包含宗教元素(大量佛教词汇,法华宗华严宗等宗派理论去一定程度上描绘解释世界观。)

第1章 程透【卷一·孽海】

半下午时,天儿突然就阴了。

潮而阴冷的天气令牙婆也没了心情做生意,懒懒散散地靠在马车旁抽着杆烟。干瘪的嘴唇咂着翡翠烟嘴儿,上面泛出一圈恶心的焦黄来。

细看之下,能发现这架马车四面漏风却又安了围栏,狭窄空间里挤了十来个九、十岁的小孩儿。油腻的黑锁没扣,虚挂在锁眼儿上。牙婆根本不怕这些孩子们造反,甚至有些巴不得让他们跑掉几个。

这一车又瘦又不讨喜的小孩儿们全是从穷乡僻壤买回来的,长得水灵好看的就那么俩仨,可惜骨瘦如柴,邋里邋遢,卖不上什么价钱。牙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直道这笔买卖做得亏。

“喂,牙婆!”

牙婆半眯着眼刚打算小憩片刻,陡然叫一个清清爽爽的少年音喊醒了,她心里不老高兴,这个年纪的人能有几吊钱,做不成什么大买卖。于是,牙婆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谁料,这一眼看过去,她反而来了精神。

负手站在马车前的是个充其量十五六岁的少年,峨冠博带,白衣猎猎。雪白缎子衬得他惊为天人,真如神仙下凡一般;发色极浅,隐隐已成薄灰色,显得皮肤略微苍白,长而带翘的眼梢,睫毛如鸦羽一般匀散一片扇形阴影。

牙婆坐直了身子。

修士!作这般招摇打扮!非富即贵!

牙婆立刻挤出一脸谄媚笑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乐开了花,从车靠上下来招呼道:“道爷,您细瞅瞅!刚收上来的孩子,个个顶好!”

她嘴上说着,手忙不迭打开了马车的门,只见三四只蝇虫缠缠绵绵撞了出来,飒爽秋日也掩不住的酸臭冲鼻袭来!

少年修士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客气地用手掩鼻,拿指尖朝着车里点了下,“那个,最里面坐着那个。”

牙婆把烟杆丢在车靠上,半探进去身子,拎鸡仔儿样抓出来一个男孩儿,粗糙的手掌在他额头上抹了把,理顺了他乱七八糟的头发。

“去!让道爷掌掌眼!好生着点!你的福分!”

那左不过十岁大的小孩儿撇着嘴,有点不情愿。跟一车毛孩子比,他算是里面最干净漂亮的一个。一双眼睛像透光琉璃,亮闪闪的,闪着不和年龄的光。少年修士似乎十分满意,不由分说上去牵起他的手,对牙婆道:“就他了,不用找。”

他冲牙婆扔了个沉甸甸的银锭,扭身便走,牙婆依依不舍,在马车旁喊道:“道爷啊!道童成双!再挑个女娃娃吧!”

程透个子还没张开,迈着小萝卜腿儿跟着大步流星的程显听,有点儿吃力。

半日前,这个珠光宝气招摇逼人的少年修士把自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下来,牵着他的手一路冲深山老林里拐,越走越荒凉,让程透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这人许不是修士,是幻化人形买孩子吃的妖怪。

最开始的时候,程显听一句话也不说,他的手很暖,握住久了,出了层薄薄的汗。程显听便松开程透,颇为嫌弃地在程透勉强干净的衣襟上擦了擦。

程透拿鼻子哼了一声,心道还不是你自己手上的汗。

程显听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背着手走在前面搭话道:“哎,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程透不想跑上去,但加快了步子仍是赶不上他,索性也慢下来,拉开距离说:“没大名,家里喊我小儿。”

他说的倒是实话。程透上面还有俩哥哥俩姐,爹娘大字不识一个,能起出什么好名字,全按排行叫了了事。

然而程显听当然想不到这个,当作是程透认生不肯说,好在他也并不在乎,又问道:“你爹姓什么?”

“姓周。”程透老老实实答。

山清水秀的,程显听却好似浑身不自在般,只愿往脚力踏出来的小径上走,不愿多迈出去一步。他停下来,半回过头问程透,“家里为啥把你卖了?”

程透也站定在原地,面无表情说:“又生一个小的,养不起了,和我左一并送人的送人,卖的卖了。”

到此,程显听原本以为程透会像他这么大的小孩一般说红了眼睛,嚎啕大哭起来,他甚至做好了如果程透嚷嚷着要回家要找他娘,就把人打晕了带回去的准备。然而程透没有,他冷鼻子冷眼地站在那儿,轻描淡写的样子,像被卖掉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棵白菜。

全然不似十岁的小孩儿。

而只有十岁的程透心里,也有点自己的想法。

村子里的老秀才很喜欢他,闲暇时常教他读书写字,真学出什么明堂来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大字不识。程透不但能识字,还晓得什么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他微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家到底对他有生恩,无养恩——勉强算有那么一点罢。念着这点,他也能做到不记恨。

至于别的?歇歇算了。

瞧他这副模样,程显听挑起眉毛,露出一个难以察觉地微笑。

小家伙儿,倒是个硬骨头。

他转回身子,迈开腿继续往前赶路,远远冲程透道:“行了,往后你也不用记挂着你亲爹娘和你那个有跟没一样的名儿了。”

程显听得意洋洋道:“我叫程显听,往后你跟着我,也姓程。”他忽而又偏头看向后面,冲程透说,“走快点!别磨磨蹭蹭!”

程透垂下眼加快了些。

程显听不知是否有意等他,大摇大摆地样子十足欠揍,哼哼唧唧说:“我看你人小鬼大,一双眼睛透亮,往后就叫程透吧。”

他不等程透回话,继续自说自话,“我派还缺个关门弟子,往后我们以师徒相称,你看如何呀?”他瞥了程透一眼,“你要是觉得我似乎大不了你多少,我们做师兄弟也成。”

到此,程透终于确定了程显听这个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他翻了个白眼,嘴上不说话,眼白里却分明含着“你有病吧”四个字。小孩面无表情道:“不必了,就叫师父吧。”

程显听倒是毫不在意这个小孩子的“以下犯上”,他哈哈一笑,哼着唱段,眯起了眼睛。

他从袖子里摸索出来一个小油布包,翻开倒了几粒莲子糖在手上,先往自己嘴里塞个,而后才递给程透,“拿着,小孩子嘛,多笑笑,可爱点才有人疼不是嘛?”

程透谙熟识时务者为俊杰,从善如流地接过了。

师徒二人嘴里漾开蜜糖味,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等天黑透,到程透基本看不清眼前的路时,程显听带着他从石块上迈过一条丈宽小溪流,眼前恍然开朗。一股醉人香风扑面而来,顷刻驱散了三秋里才生在衣衫缝隙的凉意。眼前脚下,已成浓绿的草植树木归于阳春时才抽枝的幼青,眺望过数丈草原,远处,一座烟云缭绕,白鹤齐飞的仙山现于眼前。

松涛如怒,风过草原掀起层层浪痕。浮光掠影间,仙乐宛若在耳撩拨三弦,转瞬即逝。

程透看呆了,张着嘴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这下换程显听脸上难掩得意了,他扯着程透就往仙山的方向走,边走边介绍说:“这是我们伽弥山。好看吧!”

程透到底还存着小孩心性,点头称是。小溪看似距仙山还有段距离,但程显听带着他好像才几步便到了山脚下。两列道童静候着,见程显听身影近了,俯身行礼道:“恭迎道君。”

程显听注意力显然没落在道童身上,脱了外袍随手递到一旁,立刻有童女迎上来收好,他拉着程透,嘴上又道:“伽弥山,取落伽山和须弥山之意,我是不是很有才?”

还处在目瞪口呆里的程透忽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两眼昏花,这才望向还在翘尾巴的程显听,问说:“道君,你怎么住到对家的山上来了?”

程显听显然没料到毛孩子懂这么多,暗叹自己失言,他没好气地在程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训道:“叫师父!”

程透眯了眯眼睛,没动。

企图蒙混过关地程显听被盯得发毛,底气少了三分,含含糊糊别过去,不与他才收的小徒弟对视,“小孩子懂什么!往后再跟你解释!”

他一招手,立刻过来三个道童,将程透团团围住。程显听大手一挥吩咐说:“给他洗个澡收拾好了送到教习楼去!不用来见我了!”

三个道童和程显听差不多高,程透还不到他们肩膀,被架着似的,向山上一路去了。

他总算显出点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不安来,回头望了眼还站在众道童中间酷似纨绔子弟拉帮结派的程显听,见他的师父、伽弥山掌门人,这少年修士冲他吐着舌头,做出一副极其不雅观的鬼脸来。

程透登时咬牙切齿。

真是上了贼船、不!是贼山了!

第2章 伽弥山

教习楼实际只有两层,一层是石桌几张,坐垫几个,四面空空,徐徐清风,俨然成了个小亭子。从背后绕上二楼,里面便是程透的落脚处了。外间书房,里间卧室,这一层都是他的,基本上比他从前那八口之家的漏风茅草屋还要大了。

三个道童抬来一个快赶上程透高了的木桶,运来热水把他洗了三遍才算完,中间熏香不断,花瓣若干,程透生无可恋,直觉自己快被腌透入味了,道童方才把他从木桶里拎出来。他们拿来一身料子同程显听那身差不多的纯白道袍,下摆上暗绣着的神兽随着角度变换显现出来,栩栩如生。

道童给他穿戴整齐了,又梳了个发髻,这才准备退出去,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连眼神都不怎么与人接触。程透想到往后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有很多,便想主动搭话,哪知他们排着队挨个出去了,还砰得一声带上了门。

待道童走远了,程透才磨磨蹭蹭到了铜镜跟前,细细打量着自己。

镜子里的人活像戏文中说得那些个小公子、小少爷。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虽年纪尚小,有些瘦弱,他仍是已略微显出点玉树临风的味道了。尤其是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稍稍带些冷,神采流转间像两枚墨玉棋子。程透长到现在,从没穿过这么新这么好又不带补丁的衣服。他闻到自己身上有股香味,却不知道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和程显听身上是一种。

乡里穷苦小家子,不知怎么养出来程透这样稳重淡定的孩子来。他仿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肃,眯着眼瞥人时含着几分爽利的凶狠,像狼窝里的小崽子,还没生出老谋深算,一脸天真无邪的怼天怼地。

程显听惯是会识人的,假以时日,确会长成个正了八经的硬骨头。

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程透钻进了床上的被褥。原先为了更暖和些,程透总喜欢把被子蒙过头,现在在教习楼里,他也仍习惯把被子拽过了头。

黑暗一盖过眼,屋里的灯自动熄了,冒出几缕不易察觉的青烟来。

他认真想了会儿完全猜不到的未来,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天刚泛鱼肚白,程透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他穿戴整齐,跑到教习楼外面的水井去打了水洗漱,收拾齐活,这才端坐在桌前,发起呆来。

等外面开始能听见几声鹤唳了,他才不紧不慢地下到了一层,随便挑张石桌跪坐下来。

三秋过半,石桌摸上去凉手,最开始程透离它远远的,挨都不愿意。然而几个时辰过去,教习楼还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他等得烦了,支棱着下巴趴到石桌上犯起瞌睡。

就这样又过半个时辰,程透忍无可忍,决定出去转转。

他出了教习楼,沿着平缓的石阶往山顶上去,石阶边边角角的地方养出了青苔,在两侧竹林间交相呼应,给人种这山道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错觉。

半道上,他遇见一个正从山顶上下来的人,穿着打扮相较道童好些,看着比程显听年长几岁,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相貌平平,倒是俩嘴角往上勾着,生出些笑意来。他见了程透,主动搭话说:“小师叔,没用早膳呢吧?怎么上这儿来了?”

程透初来乍到,见这人张口便呼自己是“小师叔”,也学着拱手一礼,才大方承认说:“不知道饭堂在哪儿。”

青年快步与他错身而过,笑吟吟地回头说:“我带你去,走吧。”

自觉找到程显听和填饱肚子比起来,还是后者更要紧些。程透转过身子,默默跟在青年后面原路返回了。

程透主动搭话道:“小哥哥,你叫什么?”

青年嘻嘻一笑,回答说:“我叫程漆。小师叔这一声哥哥可折煞我了。”他虽然嘴上说着“折煞”,待人的样子却不如昨晚那三个道童恭敬,说话时甚至没回过身来,“往后在山上若是嫌无趣了,可以找我说话。不过,有掌门在,想也不会无聊到哪儿去。”

程透正心里奇怪,见他主动提起程显听来,语气更是半分尊敬没有,反倒还有些揶揄的意思。

他明知程漆看不到,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又问说:“我是有哪里失礼了吗?昨晚上那三位小哥哥一句话都不同我说。”

这下程漆回过头来,黑眼乌子滴溜溜一转,笑说:“小师叔误会,往后你便知道了,他们不会说话。”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