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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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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刘晔的佩剑绝非那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他佩了一把重剑,剑鞘上镶嵌着红玉,古朴厚重的长剑,和他略微阴郁的气质不太相符。

刘晔对郭嘉的态度有点奇怪,初次见面,就保持着很强的警惕心。郭嘉随意聊几句风雅趣事,引导他放松戒备,但刘晔每次将要透露出自身情况的时候,都会突然打住,另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敷衍过去。

这种反应,一般来说,主要有两种可能:一、刘晔自闭,和世俗有一些微妙的隔阂,拒绝跟别人交流。二、刘晔就是给小皇帝刘协出主意的人,他心中有鬼,这种防备仅仅针对于郭嘉这个苦主。

其实也算不上苦主,刘协的离间计没起到什么作用。郭嘉毕竟只是阳翟郭的旁枝子弟,家族对他的支持,和他对家族的维护都十分有限,跟荀彧、陈群这类肩负着家族使命的世家嫡系子弟相比,曹操更信任相对自由的郭嘉。

如果是第二种,那继续互相试探也没有意义。

戏璕托郭嘉打听的事,进度条始终卡在百分之十。刘晔的戒心很强,在确认他盯着看的人是左中郎将、左军师戏志才之后,就开始有意转移话题。

郭嘉随手摇着折扇,扇底生风:子扬(刘晔)胆智过人,不知是否愿意为曹公效力?嘉可代为引荐。为曹公效力,只是一个借口,是在下要把子扬兄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放心。

刘晔心中暗惊,莫非郭嘉已经猜到,是他给陛下出的离间计?要是这样,就不能拒绝郭嘉的提议。郭嘉可不是善茬子,想让他不计前嫌,只能服从安排。

刘晔下意识地双手抱臂,故作镇定,说:晔才疏学潜,郭祭酒若是肯提携,感激不尽。

郭嘉:抱臂的资态,说明刘晔缺乏安全感。

既然要当引荐人,打听一下刘晔从前的经历也不过分,于是,某人毫不客气地问东问西。

先了解刘晔的家学,平常治的什么经(主要研究什么儒家经典)。又探讨天下大势,双方相谈甚欢,已经开始互称表字。

然而,就在刘晔放下戒备,纵情指点江山的时候,郭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戏志才好看吗?

刘晔脸上瞬间变了颜色,眼前又闪过戏志才把手按在郭嘉的肩头,说着悄悄话,那种亲昵的互动。他额角的青筋又抽了一下,低声说:戏狎无益,听闻戏大人和奉孝是同乡,他这些年一向可好?

冠礼仍在继续,第三次加爵弁冠(一种礼冠),荀彧祝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陈群去向戏璕敬酒,虽说当初关系不好,但终究是书院同窗。

戏璕笑得意味深长:不治行检,原来长文也会说违心之言。

陈群羞恼:奉孝藐视礼仪,本来就不治行俭。

戏璕饮尽杯中酒,幽幽地说:长文(陈群)是真的那么厌恶奉孝,还是、因为他说了你不敢说的话,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活成了你羡慕的样子呢?

陈群良久无言。

不远处,郭嘉坐姿随意,外袍半敞着,衣摆和衣袖自然垂落,有种超然物外的轻灵飘逸,他正在和一位锦衣青年对饮。

不可否认,陈群真的羡慕过这个浪子。

蓦地,陈群瞪大眼睛:直接提起酒壶狂饮?这成何体统!哼,军师祭酒不治行俭的论据又多出一条。

不多时,郭嘉掂了掂酒壶,刘晔这里的酒已然被他扫荡干净,他一手拿着折扇,一手端着酒杯,又朝戏璕这边来了。

某人打定主意:要趁着荀彧脱不开身,偷偷过一把酒瘾。

戏璕:等文若和公达都到齐了,咱们一起去敬仲德先生(程昱)。

程昱最近过得不太顺心,他性情刚戾,树敌太多。先前为了给曹操筹集军粮,带兵抢夺东阿百姓家中的存粮,又坏了名声。有心人四处宣扬程昱在军粮中添加人肉脯的谣言,他被百官弹劾的次数,远超郭嘉,并且遥遥领先,稳居第一。

那些人什么脏水都往程昱的身上泼,上个月,竟然有御史台的官员风闻奏事,说他谋反。

昔日年少,在颍川书院,仲德先生请大家宴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群叹息一声,点头道:应当的。

戏璕有些心不在焉,没再开口。

陈群听见郭嘉咳嗽,沉着脸说:奉孝,适量即可,酒后失仪可就不好了。 这浪子的酒量奇大,酒德奇佳,好像从来也不曾当众酒后失态,连饮数杯酒,反而越发的风度翩翩,除了敞着外袍有点失仪,真挑不出毛病。听文若说他醉过,不知是怎样的情景?

郭嘉浅色的唇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便是明日就死,也先满饮此杯。

陈群冷哼一声,依言满饮。

郭嘉隔着数百个宾客,遥遥望见荀彧,荀彧似有感应,也在同一时间看过来。郭嘉立即放下酒杯,不再饮酒。

曹昂的冠礼才进行了一大半,接下来,曹昂还要用食物和美酒祭拜祖先、拜见父母,由正宾郑玄公为他赐字,并献上祝辞。

这样才算正式成人。曹昂再次回屋,换上玄端礼服,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拥有各项权利和义务的成年人。曹昂向宾客行礼,所有宾客都要还礼。除了家中长辈,其他人都要改口,不能再直呼他的姓名。

不过,由于曹昂是曹操的长子,百官都很有默契地唤他大公子。唯有郭嘉一展袖,迤迤然作揖,微笑着称他的字:子脩。

曹昂,字子脩。出自《诗三百·大雅·文王》,聿脩厥德。意译一下就是:修持自身的德行,继承并发扬先人的德业。

顺便说一下,曹操字孟德,很有可能取自《荀子·劝学》,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曹家父子和德的缘分挺深。

郭嘉送给曹昂的成人礼物,是一方昆仑墨玉砚台,外加一个檀香木挂坠,不足两寸的坠子上,雕刻着一百个形态各异的福字。

为了准备这份礼物,郭嘉把齐物阁最新出品的炒茶、香墨、以及数十种花笺装了满满两大箱,分别送给胡昭和钟繇这两位书法名家,请他们写字。

曹操和曹昂正在进行冠礼的最后一个环节:用甜酒、绢帛、鹿皮酬谢正宾郑玄和赞冠荀彧,并将他们送出府门。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戏璕暗暗给荀彧比划了一个手势,算是打过招呼,就迫不及待地拽住郭嘉远离了人群。他们沿着玄武街走出一小段距离,三拐两绕,来到一家酒肆。

在二楼的雅间中坐定,戏璕略微急切:刘晔和刘华是不是同一个人?

郭嘉借机敲诈:一坛梨花白。

戏璕横他一眼。

郭嘉把声音压得很低:是一个人,他十分挂念你。不像是记仇,倒像是放不下。忘记是谁说过相似的话: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漠、遗忘。

有些时候,还恨,或许是因为还抱有期望,甚至是爱慕,求而不得。

戏璕喉结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发出声音。

两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相隔十年,原以为再也不会重逢的故人,再也不必回首的过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到面前。

戏志才原本不姓戏,他姓阴,行七。阴七郎出生在一个辉煌过,又没落了的家族,算是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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