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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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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离许都有千里之遥,然而酒宴上,曹操这边话刚说完,少顷,左慈就带着蜀地的生姜回来了。一转眼过去好几个月,到第二年,曹操委派去蜀中采购蜀锦的下属才回到许都,曹操一问,这位下属还真的在蜀中见过左慈,并按左慈的要求多买了八丈锦缎,数目和时间都能和曹操设宴当天的要求对上,而且契合无比。

所有的考验,左慈都完美过关。曹操却对这个妖道心生忌惮。

有一天,曹操心血来潮,去近郊游玩,上百名士大夫随行,左慈携带着一葫芦醇酒,和一斤肉脯在郊外相迎,他向每一个士大夫敬酒,并献上肉脯。等一百多个士大夫都吃饱喝足,左慈那个小小的酒葫芦里依然可以倒出美酒。

曹操觉得怪异,派人调查这事,查案的官吏走访城中的酒肆和肉铺,发现昨天曹操郊游的时候,这些商铺之中存放的酒肉无故丢失。

这简直是无意中和贼分赃,曹操非常不高兴,在一次设宴的时候,当场派兵把左慈收押,关在牢里二十多天,连饭都不给他送,这妖道活得好好的,还在曹操下令要杀他之前,突然退入墙壁之中,消失不见了!

后来,官署门口都贴着左慈的通缉令,高价悬赏。有人在集市上看见左慈,又去抓捕他,倏忽之间,集市上的人都变成了左慈的模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再后来,有人在阳城山顶上遇见左慈,于是再次追捕他,左慈跑入羊群里,又就地消失不见。这时,曹操发现抓不住左慈,就命令部下站在羊群之中,宣告说:曹公不会再杀你,以前那样做,只不过是想试探你的道术而已。

突然,有一只老公羊曲起两只前腿的膝关节,人立而起,口吐人言说:何必闹得彼此都这样窘迫?

曹操的属下一拥而上,争先恐后,都想捉住这只老公羊。然而眨眼之间,羊群中的几百只羊全部都变成老公羊,齐齐曲着前腿,像人一样立起来,叹道:何必闹得彼此都这样窘迫!

这一下,谁也不知道该去捉哪一只羊才好。

这么神奇的段子,它居然出现在正经史书上,也难怪有些人觉得史册看一看就好,全部当真那就是傻。

郭嘉望一眼高台上的左慈,一扯左俭的衣袖,左先生,汝弟是否会使道术?比如穿墙术,或者随便拿一只葫芦,内有乾坤,几大缸酒都灌不满,或者用一只装水的铜盘就能钓鱼?

左俭神色古怪,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热,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公子也相信那些幻术是真的?

郭嘉:幻术?

左俭:世人都喜欢眼见为实,其实眼睛是最容易受到蒙蔽的东西,比如穿墙术,你看到我走向墙壁,然后不见了,难道我真的穿墙而过?无非是我骗过了你的眼睛,躲在你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要瞒过众人的感知,其实不难,幻术大多如此。

自从郭嘉认识脩羽,知道这世上确实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遇事总喜欢往玄之又玄的方向想。

毕竟要论起来:伏羲、神农、炎帝、黄帝、尧、舜、禹等等,都曾在泰山祭天。脩所在的泰山冥府,还是人间帝王敕封的。

据说汉光武帝刘秀去泰山封禅,这位老兄没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还刻下好大一块功德碑,让泰山府君都替他羞惭,后来脩羽实在看不下去,抹掉了石碑上的字迹。

左俭修炼的吐纳之术,驻颜效果显著,据他自己说,还可以内视经络,也够玄乎的。

郭嘉自我鄙夷,就连左俭这个天天炼丹求长生的方士,都在用科学的原理解释方术。左慈祈雨的方法,也算是人工降雨的先驱。他一个来自后世的大好青年,居然如此愚昧,曲解道术。

果然顶尖的方士,其实都掌握着某种超越时代的科学知识,比如张衡、左慈、左俭。而顶尖的科学家,总会出人意料地投入神学或者玄学的怀抱,比如牛顿。

不好好求学,连神棍都当不好。

那左先生会幻术吗?

也会一点,公子若感兴趣,可以让舍弟表演幻术,他最精通此道。

郭嘉兴致勃勃,跟左慈学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幻术:掷花成鸟。

这个幻术的效果一点也不幻,和后世的普通魔术差不多。就是抛出一支花,花在半空中变成鸟飞走。郭嘉拾起一块暗红色的小石头,和柳枝一起抛来掷去,随意练习了十几遍,就已经能演得像模像样。

他原本想把这个戏法变给荀彧看,博君一笑。然而,看到左慈送来的幻术道具,菊花和绿鹦鹉。

郭嘉沉默片刻,问:为什么是菊花?虽然这年头菊花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还是有点难为情。

左慈用关爱心智不全之人的目光看着郭嘉:小郎君,这个时节,都开始下霜了,只有菊花。

第54章

郭嘉一下下揪着花瓣,一阵穿堂风拂过,细薄柔白的花瓣,从他的指间悄然坠下,翻飞回旋着落在古道观斑驳朽蚀的木质地板上。

左慈:女郎都喜欢花儿、鸟儿的,你先用掷花幻术哄得女郎欢心,再把鹦鹉送给她,这只鹦鹉训练过,会念很多情诗,还喜欢钻人袖口。你再殷情一些,别要脸皮,包管把女郎骗到手。怎么样,贫道对你好吧。

他说着,左眼珠依然暗淡无光,右眼珠子滴溜溜向旁边一瞟,确认左俭离得不近,也没留意他们说话,立刻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压低声音:我跟你讲,千万别信什么发乎情,止乎礼那种鬼话,人生苦短,天意难测,若彼此有心,就早点在一起。别学我兄长假正经,生生错过良缘,都快五十的人啦,还是老童男。

郭嘉:你个老不休。

绿鹦鹉迈着小短腿,在横架上踱起小方步:老不休,老不休~喊完被左慈一瞪,直接钻进郭嘉的袖子里。

等等,刚才妖道说:左俭还是老处男?完全看不出来哟,某人一个时辰之前还假装很在行的样子,让他去阴阳调和

回去的路上,郭嘉策马扬鞭,马蹄溅起一连串水花。

左俭和左慈的骑术都不如他,远远地落在后边,左俭大吼一嗓子:公子!您慢一些,雨天路滑!

郭嘉回头,小小的乡村,烟雨濛濛,似一幅妙笔丹青。前方的濮阳城上空,却连一丝云彩也没有。他们只用不到小半个时辰,就从雨天走进晴天,亲身经历了一把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郭嘉放缓马速,撩起微微沾湿的袖口,看了看鹦鹉,还挺精神。不像他,蓑衣斗笠遮不住所有的风雨,他的靴子脱下来估计能倒出水。

左俭黑着脸从后面赶上来,伸手入怀,摸出一只葫芦,递给郭嘉:里边有驱寒的药丸子,你含上一粒,回去赶紧把湿衣裳换掉,免得又

他没往下说,郭嘉显然听懂了,老老实实含着一粒药丸子,说:这回味道还好,甜的。

行至府门前,曹操的传令兵已经在门口守着,一看见郭嘉就迎上来,说:曹公有事,请郭先生过府一叙。

郭嘉翻身下马,解下蓑衣和斗笠,彬彬有礼道:请稍等,容嘉先去更衣。

他的眉目清隽干净,穿着被雨水沾湿好几片的青色深衣,从容立着说话,竟让人忽视了那衣上水渍的狼狈,只觉得眼前之人异常清灵俊秀,不染凡尘。

传令兵呆了呆,才说:应该的,应该的,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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