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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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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秋娘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旋即哂道:妾身实力低微,承了二位仙长几招,自然受损严重。

低身将在扒拉自己衣袍的白姝一手抄起来,沐青径自说道:人死后魂魄会先后离体,你早就死了,三魂七魄却还留在肉身之中,想必是用了什么法子强行将魂魄留下,所以才会这样。

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白姝只管在沐青怀里趴着,懒洋洋将狐狸尾巴搭在这人手臂上,惯会享受地眯起眼睛。

沐青放任这孽障造次,继续说:身死魂不散,无非就是违背天命逆改乾坤,难也不难,本君早些年倒听过几种法子,倒是能想通一二,只是有一事不明白。

她了然地瞥向柳秋娘,不急不缓地问:陈少爷应当三年前就死了,是如何续命活了这么久的?

陈祁之与柳秋娘私奔,三年前又不知为何分开,打那以后陈祁之就多病,而如今陈家上下都出了事,其余人都还算正常,独独这位又不同,生魂丢失,肉身出现尸斑,加之柳秋娘的种种反应,沐青推测出,陈祁之应该是靠某种秘法续命才活了那么久,这才能解释为何他体弱多病,现在这个秘法不管用了,他就会慢慢死去。

至于这些与柳秋娘勾走陈家十七亲眷的魂有什么关系,她也是昨晚才想到。

早些年沐青去羸州历练,听闻过一种以魂养魂的禁术,简而言之就是如果一个人要死了,魂魄就快消散,可借其亲眷的生魂来养他的魂,说白了就是采补。被采补的那些人会因此而导致命格和魂魄产生缺失,醒后要么重病要么痴傻,甚至命陨而亡,法子挺歹毒的,是以已被禁用多年。

柳秋娘勾去陈家其余人的生魂,应该就是打算给陈祁之养魂所用,若不是江林突然出现,怕被发现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这些生魂用镇魂石暂时压住,这样才不会被找到,不然早就丧心病狂地开始养魂了。

沐青沉心修行,想不通这些爱恨因果是怎么回事,明明都与陈祁之分开了,为何还要救他,为何还要回宴玉楼,又为何不肯说实话,镇魂石是从哪儿来的,禁术是谁教的?

听闻这些话,柳秋娘渐渐收敛了神色,她只望了沐青一眼,说道:仙长既然早已猜到,又何必再问。

只能猜出一些,仍有诸多地方不清楚。沐青说,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仿若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搞清缘由。

柳秋娘面色凄凄地扯了扯唇角,大抵是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口中都是血污,恶臭味弥漫在空气中,甚是难闻。江林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谜语,不过也没插嘴打搅,只静静候在一边。

白毛团子换了个四仰八叉的朝天姿势抵在沐青臂弯中,她没有捣乱,只好奇瞧着柳秋娘。柳秋娘用镇魂石修炼过,而镇魂石是由白姝的妖力滋养成的,故白姝与柳秋娘之间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扯着,藕断丝连一般,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便烦躁地动了动身子,还朝人家龇牙示威。

沐青抬手拦下,不让放肆。

白姝登时缩成一团,不满地继续拱臂弯。

他要死了,沐青淡然说,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给他续命,再不救就真没命了,且他现在生魂离体,假使死去,那死后魂魄势必不能聚合,连投胎都不能。你可想好了?

她对柳秋娘没有恶意,亦不会咄咄逼人,只把后果陈述给对方听。

人性是很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之,这么说,也算是委婉地劝诫。

果不其然,油盐不进的柳秋娘脸色变得凝重,她不舍地瞧了瞧随时要咽气的陈祁之,眼神柔和了两分,良久,又摇摇头,肯定地说:不会的,不会有事。

一旁的江林有点看不下去,出声道:要不是长宁布阵画符给他续命,人早就没了,还不会有事!

柳秋娘却像听不进这些话一般,只字不应。

实在不懂这般做法,沐青拧眉,沉思了会儿,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拂手,生生将柳秋娘的魂体从肉身中抽出来。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谁都没有预料到,江林还没回过神,就见到柳秋娘的魂体之中的灰色虚影。

第17章 过往

那灰色虚影便是陈祁之的生魂,被柳秋娘藏在自己的魂体之中蓄养至今,所以江林一直都没能发现。

由于太虚弱,陈祁之的生魂若隐若现的,极不稳定,要不是柳秋娘用自己的魂魄供养着,早就消散了。他没有意识,木讷地飘浮在空中生魂离体太久就是这样,记忆逐渐淡化,茫然寻不到方向,连自己都会忘记,当完全忘却尘世间的一切后就会彻底消失,真正的身死魂灭。

陈祁之眼神空洞地盯着墙壁,没看在场中的任何一人,因为与柳秋娘的魂体相连,他远离不得,只能被束缚在原地,呆愣愣的,彷徨如提线木偶。

应该是已经感觉不到周遭事物的存在了,所以才会这样迷惘。

柳秋娘的脸色迅速灰败,眸子里漫上一层苦色。

陈祁之感知不到她,本能地想靠近自己的肉身,却不能离开分毫。

旁观的江林怔了一瞬,一下就明白了。沐青漠然地看着,片刻,将这二人的魂分开,给陈祁之渡了些灵力,摇摇欲散的生魂这才稳定下来。

柳秋娘动容,知这是好意,敛住悲伤委身道:多谢仙长。

沐青无动于衷,脸上没有多的情绪,只淡声道:逆天而行已是大忌,强求不得,你救不了他的,再执迷不悟只会害他更惨。

得以分开的陈祁之迟钝地朝肉身走去,可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归位,只能绕着打转。

收手罢。沐青又说。

柳秋娘起先还万分固执,想着用自己的魂来养陈祁之,发现无济于事后便想将魂力全部渡给对方,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救他,她以为能行,可沐青的一席话打断了她所有的念想,都是徒劳而已,怎么都救不了的。

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凄楚自嘲地说:总归得试试,保不准就行了。

命格已毁,早就不存于世间,强行续命三年就让他成了这个样子,再续命又有何用?

三年就这般鬼样子,继续续命,只怕陈祁之连轮回投胎都不能。

柳秋娘如何不懂这些,她留恋地看了眼陈祁之,忍着悲痛喃喃道:过了今年院试就行,再有几个月,便不会再续了

说这些时,她几乎泪落沾襟,大抵心里也清楚根本没用了,即便有通天的本事陈祁之也坚持不到六七月的院试,不过是她的执念罢了。

不知是感受到了她的悲痛或是怎么,本在绕着肉身打转的陈祁之忽然间不动了,怔愣良久,僵硬地往这边看来,他似乎在极力摆脱这种呆滞状态,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痛苦,但始终无法挣脱,最终还是变成了一脸茫然样。

沐青没再说话,江林也不吭声。

一室寂静。

柳秋娘都明白,只是舍不得放手而已,她望了望神识无主的陈祁之,凄厉地笑了笑,流下两行血泪。

也许是知晓该怎么做了,往日那些过往与刻骨铭心的恩爱蓦地又浮现出来,命运就是造化弄人,她欠陈祁之的,这辈子还不完了。

那一年宴玉楼的老鸨子为了逼柳秋娘接客,大冬天将人赤身丢进雪地里,濒死之际是陈祁之救了她,当时的陈祁之未及弱冠,却已长成谦谦君子,他脱下外衣给她披上,急促道:穿着,快穿着,别冻坏了。

陈祁之知道柳秋娘是宴玉楼的人,却没半点嫌弃,不仅坐怀不乱地把人拢在怀里捂热,还出了不少银子打点老鸨子,救人救到底。那时柳秋娘被冻得昏死过去,没能见他一面,更没能道一句谢,醒后才晓得是陈家的大少爷救了自己。

楼里的人悄悄塞给她一锭银子,陈少爷让给你的,偷偷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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