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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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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送了谢陵出门,见霜七还在跪着,满身都是雪,忍不住凑过去劝道:都是做下人的,你说你同主子置什么气?二爷即便再犯浑,终归是大人的胞弟,大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很在意他的!这不,方才从衙门回来,立马去上房支了一千两银子,说是要当压岁钱的!

霜七抿唇不语,管家讨了个没趣,只好下去忙了。

一直等到深夜,谢陵还是没有回来,差了好几波人去衙门,可都说等会儿就回来,沈执从最开始的满心欢喜,等到了心烦意乱,到最后失落不已。

管家便道:要不然,二爷先吃着,大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沈执摇头,坚持道:不行,他答应过的,要回来跟我吃年夜饭,我一定要等他。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头忽然放起了爆竹,沈执凑至窗前一看,就见从禁中城上燃起一簇簇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冲上了云霄。

已经快到子时了,可谢陵还是没有回来。

差去衙门的下人禀告,说是谢陵被良王绊住了,怕是要吃完酒再回来,让沈执别等了。

管家暗暗叹了口气,从旁问:二爷,还等吗?

沈执沉默良久,抬眸望向窗外,见外头热热闹闹的,自己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半天才吐了句不等了,起身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总觉得像谢陵那种言出必践的人,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怎么能凭白无故让他跟个傻子一样等了这么久。

不回来了,差个人说一声,很难吗?不想跟他吃年夜饭,早点说清楚,很难吗?

衙门外,谢陵扯着马缰绳笑道:赈灾之策臣都同殿下说清楚了,天色已晚,臣还得赶回去吃年夜饭。

元瑾笑道:快到子时了,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大人不妨留下来,陪我一同喝酒,明日一早再回去。

谢陵却道:不必了,臣府里养了只野猫,很是难缠,旁人治不住他的,非得臣抱着哄才行。说着,又低笑一声,臣若是回去晚了,他肯定要闹脾气的。

元瑾莞尔,又央了几句,见谢陵坚持,便不再多

言,让开身目送他骑马离去。

沈执避开府上下人,寻了个狗洞钻了出去,沿着长安街漫无目的地走。

总觉得心里闷闷得难受,像是有人用手攥着,说不出的憋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遥见桥上立着两道人影,其中一道穿着暗红色的锦衣,以金玉为冠,腰系玉扣,离得近了,才瞧清真容。

墨发柔顺如绸,五官冷峻如峰,睫毛浓密如织,显得双唇很薄,透着几分凉薄姿色。袖口处隐隐银光流转,映得他眉目清冷如画,姿态孤高傲慢。身旁那位倒还温和些,生得也极俊。

沈执当即调头就跑,还没跑出几步,那两道人影就轻飘飘地落在眼前。

跑什么的?见到皇兄了,也不过来问好?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拱手道:皇兄。

看起来瘦了不少,谢陵平时不给你饭吃的?元祁两手按着他的肩膀,摸到手腕时,眉头一蹙,很快又淡淡笑道:金针逆行封内力,谢陵倒是挺有手段的。

沈执抿唇,抽回了手臂,闷闷道:何止是有手段,谢陵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皇兄贬我为奴时,应该想过我会是什么下场。

不贬你为奴,怎能消了中书令大人的怒火?元祁如是道,见沈执神色颓然,想了想,又道:朕召谢陵回京,必受之大任,他受尽委屈,怒火难消,总得有个泄恨的人在身边。待事成之后,皇兄会收你为义弟,赐你皇姓,届时封侯拜相都不是问题。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龙子皇孙,而且还是先帝的第九子,如果不是老混蛋谢良当初选了他,现如今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良王,哪有元瑾什么事。

明面上却道:封侯拜相我就不奢求了,能像个山野莽夫一般,草草一生便足矣。

元祁但笑不语,很快又道:过完年,你就十七岁了,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皇兄送你。

沈执也笑:还是别了吧,贵重的东西放我这儿,别人还以为是我偷的。皇兄还是给元瑾罢。

元瑾好东西多,他什么都不缺,这样,皇兄给你存着,即便是当山野莽夫,也需要钱财傍身罢。

沈执不可置否,想了想,又道:今晚

宫里设年宴,这么多事呢,皇兄怎么有空过来寻我的?

自然是有正经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沈墨轩年后要来京,升任为太常寺少卿,他同谢陵关系甚笃,皇兄需要你想方设法,让他二人反目成仇。

沈执就知道元祁找他没有好事,闻言心里一沉,巴巴问道:为什么?轩哥为人正直,一向忠心耿耿,他不会对皇兄怀有二心的。

元祁道:舅舅年事已高,又任江州巡抚,手里兵马不少,这几年隐隐有功高盖主的趋势,皇兄当初将你送至沈家,便有这层意思。他拍了拍沈执肩膀,你尽管照皇兄的话做,事成之后,前账一笔勾销。朕会放你自由。

沈执没吭声,悄悄攥紧了拳头。

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了,有什么事,你便按此前的法子传信过来。元祁说罢,便要离去。

皇兄!沈执突然将他唤住。

何事?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皇兄要点银子使使。

讨债的小鬼,元祁微微一笑,同夏司道: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他。

夏司应是,塞了个钱袋过来,沈执掂了掂,感觉还挺沉。

他又忽道:皇兄!

何事?

皇兄,我是你从路边捡来的阿猫阿狗么?

沈执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道:你有没有想过,谢陵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他也会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大雪天还让我彻夜长跪,你有没有想过?

元祁正色道:你背叛过他,谢陵心里自然有恨,情理之中。总归不会要了你命,皮肉之苦而已。

什么情理之中?我是铜墙铁壁么?打我身上我不疼么?沈执今晚委屈至极,攥着那只钱袋,低声道:皇兄总是对我受的委屈视而不见!我满身的伤,有几处不是皇兄赐的?就连当年元瑾那么对我,皇兄依旧可以漠然视之!

元祁脸色一沉,不悦道:你是在指责朕?

我怎么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个人死了干净了,可沈家爹娘,还有轩哥和谢陵,甚至是所有对我好的人,全部都难逃一死!沈执满心绝望,攥拳道:浑蛋元祁!若有一日刀在我手,我必定屠尽天下薄情狗!

夏司大惊失色,忙出声制止道:沈执!不可口出无状!

无妨,跟朕耍孩子脾气呢,元祁随意摆了摆手,缓步逼近,钳住沈执的脖颈,耳语道:阿则,杀人的刀永远都落不到你手上,但你的命永远在皇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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