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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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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许给了我很多好处,让人终生难忘。

说来听听。

沈执攥紧衣袖,深吸口气:知道你要回来了,皇上先请我去大理寺喝了半个月的茶,顺便尝一尝板子炒肉,鞭子炒肉,夹棍炒肉什么的,最后送我去定州受刑,怕我舟车劳顿,许我跪行出京。

是么,听起来皇上对你不错,看来我得学习了。

不用学习,我觉得你会比他做得更好。沈执低头揉了揉眼眶,涩涩地道: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谢陵:你若是肯说实话,也许我能

我说的都是实话,沈执打断他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编乱造,以前他喜欢我时,喊我小心肝儿,不喜欢我时,就一脚踹开。我现在真的大彻大悟,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会痴迷龙阳之好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就差对天发誓了。如果不是谢陵早就知道他这个卧底身份,差点就信了。

谢陵轻轻抬了抬下巴,眸色沉得跟墨水一样,许久之后,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难为你了。你在我身边六年,我都没发现你喜好男风。这话你早该挑明,自家哥哥有什么话不能说,我去给你寻十七八个面首来,也并非难事。

沈执大松口气,以为他这是信以为真了,便笑道:面首就算了,我知道哥哥平生最厌恶这个,怕脏了哥哥的眼睛。

我现在最厌恶的不是这个,你要不要猜猜看,猜中了的话,稍后的处罚就免了,猜错了翻倍。

沈执一听,天底下居然有此等好事,他跟在谢陵身边六年,早就把他的喜好摸清楚了,他最讨厌什么东西,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不吃酸的不吃辣的不吃甜的,吃水果不吃黄的,不吃带皮的,讨厌阴天雨天下雪天。哥哥,对吗?

错了,谢陵摇头,字字清晰,我现在最讨厌的是你。

沈执:

他居然没料到谢陵会挖坑,更没想到,

自己傻乎乎地跳进去了。

当即,半是恼怒,半是羞愤地攥拳:你戏弄我!

处罚翻倍,这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人。

谢陵说罢,落了句等着,想了想,又道:你能老实等着么?

沈执:我会听哥哥的话。

好。谢陵抬腿便出了房门。

沈执如同在火堆里打滚,浑身都燥热得很。

房门没关,窗子也没关,他不动声色地往外眺望,见院子里空荡荡的。

也许,他可以趁机逃跑,躲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开始崭新的人生。

很快,沈执又自我否决。

万一被元祁抓住了,恐怕就离死不远了。若是再倒霉一点,落在谢陵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

他一面暗暗否决自己,一面试探性地伸出了腿,还没等他完全清醒,已经一跃翻出窗户。

然而,他又失策了。

谢陵正半倚在柱子旁,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仿佛早就算到他要逃跑了。

沈执只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然后把自己埋了。

哥!不是这样的!他噗通跪下,抱着谢陵的腿,声情并茂地哭诉,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跑!我只是饿了,很饿!元祁不仅打我,他还不给我饭吃,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谢陵居高临下地望他,轻笑:哦,是吗?这么可怜的么?

沈执抱得更紧了,安慰自己撒娇卖痴并不可耻,总比流血流泪要强百倍,于是很厚颜无耻地道:求哥哥怜惜。

时隔三年未见,沈公子竟像变了个人。谢陵的神色晦涩难懂,低声道:你此前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皇上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如何欺负你了?

沈执不语,像只树獭挂在他的腿上。

谢陵又道:不说的话,就

我说不出口,哥哥关我柴房罢?沈执松了手,真的冷死了。

谢陵遂了他的意。

可怜的沈执被人推至了柴房,险些一头扑地上,霜七隔着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同他道:我劝沈公子省省力气,如今咱们大人回来了,眼里定然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沈执暗道:我就是谢陵眼里的沙子,不仅是沙子,还是眼中钉,肉中刺。

霜七,你

别忘了,我可是你家大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早晚会原谅我的。待他原谅我的那日,我一定弄死你个鳖孙儿!

霜七冷笑:原谅你?笑话!沈公子以为咱们大人去蜀地游山玩水的?你不知他受了多大的罪!

什么罪?

足够把你活剐了的罪!

霜七落下这一句,骂骂咧咧地走了,沈执盘腿坐下,两臂叠在一起垫着后脑勺,靠在柴火堆里想事情。

他想,自己这个冒牌货还没被揭穿,那对谢陵而言,自己可就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自己曾经做过天大的错事,当哥哥的看在死去多年的爹妈面上,肯定会原谅他的。

可原谅之后呢?元祁会放过谢陵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的。如此一来,自己不又成了一颗棋子,还是可以反复利用的那种。

沈执暗暗叹了口气,嘴里叼着根草,嚼着草根。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一条无妄之路。

一直到晚上霜七突然过来,说什么谢陵让他过去一趟。

沈执睡得迷迷糊糊,又饥肠辘辘,寻到霜七说的房间,推门就进。眼前一片白雾蒙蒙的。满屋子都是潮湿的水汽。

一架屏风将房间隔开,隐隐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上面,沈执瞬间清醒,蹑手蹑脚地行过去,扒着屏风偷看。

就见谢陵泡在暖汤里,背对着他,头发湿漉漉的,水光一映,引人遐想。

沈执从前见过他的身子,十分赏心悦目,是以现在报着欣赏的目光望去。

可让他失望了。

谢陵的后背不再同以前一般白皙如玉,反而横七竖八添了很多伤痕,鞭伤,棍伤,刀伤,纵横交错,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有些疤痕都褪了几次,已经暗沉下来。

不用说,沈执也知这些伤都是三年前,谢陵蹲诏狱,元祁授意,让底下的人多加照顾。

以前没见到,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亲眼见了,心里不由自主酸涩起来。

沈执咬着手指头,将脸埋在屏风上。

谢陵听见动静,未见其人,只淡淡吩咐:去拿澡豆过来。

沈执捂着脸满屋子寻澡豆,好不容易才在池边寻到了,他伸手递过去:呐,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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