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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一沉浮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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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不愿离开,洛沈二人索性揣上小狐狸,踏上开往扬州的船只。

两人前脚刚走,任生任死后脚抵达青州,带少年们到衙门登记。

青州知府再破悬案。

一时间,青州成了炽手可热的当官候选地。

.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但七月的扬州有另一番风光。

站在堤边,往远处眺望,几艘画舫、几叶小舟笼罩在晨雾中,十里荷花其华灼艳,接天莲叶露珠重重,好似盛的琼浆玉液。回过身,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道路两旁柳树一字排开,千万绿丝绦迎风微摆。

循小路往前走,或秀美或奇绝的园林景观纷至沓来,九曲回廊、亭台水榭、竹影萧萧,在众人眼中,恰似层叠山水画,拨开一层,还有下一层,令人叹为观止。

洛沈二人来得正是时候,七月初,又一次园林比赛开始,洛闻初乘兴拉着沈非玉逛了几个园子,似乎完全忘记来此地的初衷,就连贺知萧寄来的信件也是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

信里问洛闻初到底什么时候回门派,派中弟子放假期限将至,已有弟子陆陆续续回山,摩拳擦掌期待着两月后的问剑大会,而他这个掌门倒游起山玩起水来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贺知萧是隔了半月才收到回信的,就俩狂草字儿:不回。

贺知萧:“……”

好在某人还算有点良心,没多久又送回一封信:八戒你看着办,两月后,柳州会面。

贺知萧看完,差点当场捏碎那页纸。

在扬州的师徒二人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小狐狸很会给自己找事做,聪慧异常,不需要时时顾看,两人于是白日踏遍风景独好处,风与锦瑟和鸣,入夜回房又如游鱼戏水,搅弄一池春水。

如此孟浪数日,某天,日薄西山时分,入夜向来清冷的街道上却无端热闹起来。

沈非玉整理好衣襟,推开窗,万千灯火映入眼帘,整座扬州城都被炫目灯火笼在其间。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扣住他的腰,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竟然忘了,今日是七夕。非玉可想出去看看?”

沈非玉没有接话。

洛闻初望着他的侧脸,那神情分明就是想的。在怀中人小腹处一掐,苦恼道:“……非玉还是这么瘦,怎么都喂不胖呢。”

下一秒,怀中人好似被灯火照红了面颊,艳若桃李。

沈非玉慢吞吞的拿开洛闻初放在身前的手,“那也要看师父喂的是什么。”

洛闻初怔愣片刻,忽然大笑出声,捞过沈非玉用力盖上一个戳,“回来再收拾你。”

两人甫一出现在街道上,立刻引来无数道目光,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出门前,洛闻初特意给自己和沈非玉换了装束,会引起这样的效果,他一点也不奇怪。

他徒儿本就生得儒雅俊秀,此时换上质地轻盈的冰蓝罗衣,绣着雅致花纹的雪白滚边更衬得肤如羊脂玉。长发挽起,用一支雕刻狐狸抱酒的梨花木簪固定。于辉煌灯火中回眸凝视,眸中似有璀璨星河,唇边弯起的弧,颇有少年意气的恣意风流。

洛闻初出神的想:这是我的少年。

他难得没有警惕四周,更不知周围有更多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

墨色衣袍,袍内露出镂空朱槿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木扇,同样梳起长发,却更显气宇轩昂,丰神俊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如朗月清风。

比起他身边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姑娘们更爱这般英俊倜傥的人物。

两人走在前方游赏灯会,身后跟了一水儿的年轻漂亮姑娘。

沈非玉放下花灯,无奈的回身一望,发现比之前跟着他们的人更多了。

“何必去管旁人。”

“可是……”

“嘘。”着锦服玄袍的男人锁住自己的少年,乘风而去。

留下原地一干惊得合不拢嘴的群众:

“天哪刚刚那是神仙吗?”

“什么神仙!你真是昏了头,分明是武林大侠的轻功!”

“你别诓我,谁的轻功能有这么好,我把头拧下来!”

“……”

二人落地,身后的姑娘与他们隔着人群,暂时过不来。就见洛闻初摇头晃脑:“非玉你说,我要他的头作甚?”

“许是因为师父轻功卓绝天下,放眼整个武林,也无人出其右,再者,师父很久不曾出现在世人眼前。”众人似乎都忘了,当年那个写下武林高手只他一人的洛闻初。

这通说辞说得洛闻初身心通畅,之前想的果然没错,他的小徒儿的确是甜的,一路甜进心坎儿里去。

“有人在抛绣球选夫君!”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原本如同小溪流水般的人潮忽然急速涌动,但凡手里没事的都挤到不远处的楼阁下,眼巴巴的望着三楼。

七夕节本就承载着有情人的美好祈愿,选在这个特殊时间点选亲,也算情理之中。

师徒两人随着人潮来到人群后方,打算凑个热闹。

阁楼三楼上站着管家模样的男人,见气氛已热,便进去迎他家小姐。

小姐面挂轻纱,只露出一对翦水秋瞳,碧波盈盈,千万风情不及她一眼。

“咦。”洛闻初疑惑出声,目露探究,“非玉,你看出来了吗?”

沈非玉点头:“那位小姐,他是……”

二人说话间,那小姐已经抛出了绣球,惊奇的是,绣球抛高后散开,化作一条红绸,似有意识般袭向人群末尾。

沈非玉话音未落,就被红绸裹住腰身,缚住双手。

众人纷纷倒抽一口气,只见那小姐轻盈一跃,足尖踏着红绸滑至沈非玉眼前,抬起手臂,就要去勾选好的“夫婿”的下巴。

洛闻初横插一手,抬手转腕击向对方手腕。

对方反应极快,踏着红绸凌空翻身,急速退走,至房顶,单手一拽红绸,掳了人便跑。

“找死。”

周围一切随着这两字尽数冰冻,燥热的夜在这一刻竟比冬日还冷,所有人都没看清那个黑袍男人做了什么,只能不断的搓手抱臂,感叹一句真乃神仙也!

追出不足一里,洛闻初就被一柄长剑拦下。

剑身极窄,不足二指,剑锋却比寻常兵刃都利三分,剑芒微闪,一如昆仑雪。

洛闻初自是认得这把剑的,眉峰颦起,缓缓吐出两个字:“碎寒。”

像是回应他的话,长剑微微颤抖,发出铮鸣之音。

第二十九章

被人裹在绸子里像抗麻袋似的扛在肩头的滋味可不好受,随着此人轻功起伏,肩上硬骨咯着沈非玉小腹,胃里排山倒海一般,他强忍着反胃,从红绸缠绕的缝隙里伸出手,问道:“这位公子捉在下前来,不知是出于何目的?”

他虽然武功平平,但审时度势。

先前暗自记录下对方行走路线,若不出意料,对方应该在往扬州城郊赶。

师父没有追上来,能说明两种情况:一是对方轻功卓绝到洛闻初跟不上;二是对方有帮手,洛闻初被绊住,一时没追得上。

前一种情况几乎可以不考虑。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拐人事件。

掳走自己的人男扮女装遮掩身份,且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

沈非玉心中一紧,恰好扛着他的人轻功踩树,借力飞跃,瞬间涌来的晃荡感使他揪住了对方后背衣服,脑子一刻不停的思考着:

扬州城紧邻柳州城,会不会是沈家的人?

紧接着,沈非玉便推翻了这个猜想。

在柳州城,包括他爹沈明朗在内的所有人,都应该认为他已身死,沈夫人绝不会容许他爹在寻人上花多余的人力。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

任死觉得很新奇——这个新奇不是指穿女装。

肩上小师弟的身体一开始十分僵硬,既不挣扎也不反抗,问了句话后却开始捏他后背的衣服。

他在紧张?

任死在想法出来的一秒否定了它。

小师弟上一秒开口语气很平稳,听得出他是真的镇定,那他又为什么要捏住自己的衣服?

哦,又放开了。

还细心的抚平衣服,——像在掩盖罪证。

任死目视前方,不动声色的垫了垫身上人的重量,小师弟瘦得过分,抗袋米都比他重。任死开始怀疑这几年师父和凌绝派是否有虐待弟子的行为。

沉默半晌,沈非玉颤声开口打破沉寂:“放我下来。”

任死回过神,听见小师弟抽冷气的声音,赶紧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把人放下来,“怎么了?”既然已被识破男扮女装的身份,索性换回本音,“肚子不舒服?方才磕着了?”

对方紧张的神色不似作伪,沈非玉心情复杂:“……只是有点反胃。”

脚踩实地后,胃里的翻江倒海瞬间风平浪静,沈非玉动了动手,摸到剑柄。

剑锋出鞘,刹那锋芒一闪即逝。

红绸碎成片状,飘零落下。

任死垂眸,目光落到横在颈前的软剑上,他的表情未见丝毫慌乱,反而眼神灼热:“看来我该对你的初印象有所改观。”

“不知师父可曾向你提起,我名任死,是他第四名亲传弟子。”

沈非玉没有因为对方这句话而松懈。

“好吧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任死口吻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晚上宵夜该吃烤兔还是烤鹅,“小师弟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伪装的?”

“声音、气质、容貌,我何处不似女子?”

沈非玉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愣了半晌,颇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在阁楼下距离稍远,都能认出,何况眼下二人距离如此近,在沈非玉眼中,对方的伪装更是漏洞百出。

持剑的手始终平稳如初。

沈非玉还不能确定对方那句话的真实性,谨慎地选择措辞:“公子常年习武,下盘极稳,走路和站姿皆与旁人不同。”

再者,寻常女子不会有男子这般硬朗的骨架。

任死闻言,陷入长久沉默。

虽照着女子的装束和妆容倒腾了一身,却未习得女子的神韵步态,在能一眼识破之人的眼中,他画虎不成反类犬类,男扮女装,不伦不类,少不得奚落一番,然而他在沈非玉眼里却没看见一丝一毫的嘲讽与得意,那双眼睛干净得如同清晨露珠,纤尘不染。

城内灯火远远落在身后,唯有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光耀四野,视物不难,甚至在这个距离,任死能清楚的看见沈非玉双眼一亮。

“师父!”

横在脖子前的剑收了回去,任死反倒不如先前镇定:“小师弟说什么呢,师父现在应该被我哥绊住脚脱不开身才对,声东击西不是这么用的。”

“哦?”任死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笑吟吟的:“那如何用?像你和你哥那般?”

任死仿佛是被人捏住后颈的小动物,脸上表情精彩极了。沈非玉有幸目睹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心里忍不住一乐,眉梢染上喜色,与洛闻初对视一眼,诸多忧虑如洪流飞奔,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闻初温柔的望了他一眼,随后扬起令人背脊发冷的笑容,“小四,见到师父还不转过来?”

“不,你只是有师父声音的……”任死还在负隅顽抗,“——的妖怪!休要迷惑我,小师弟,师兄带你走——啊!”

“走?”洛闻初扬唇,“你走得了么?”

“救命啊,杀人啦!谋杀亲徒啊!!!!”

这夜,杀猪般的叫声一直徘徊在扬州城郊,一度让住在附近的村民以为闹鬼,还请了大师来做法。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沈非玉正抱着剑,饶有兴致的旁观这场“师徒反目、师父清理不孝徒弟”的戏码。

师父向来能懒就懒,能邋遢就邋遢,对待派中弟子态度随和,却单独在任死面前露出这般神色,就好像任死是家中顽劣的小儿子,而他是对其又爱又恨的严厉父亲。

这种类比,让沈非玉有些酸。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回想着洛闻初对待其他几个师兄的态度,渐渐走了神。

师父对陆纪明,是一种信任,这名掌门首徒,洛闻初给予了相当高的信任与权力,可是当陆纪明的身份暴露后,这种信任带来的反噬,沈非玉仅是想想都替师父心疼。

对燕林生,师父谆谆教导,苦口婆心,不希望他走歪路,在燕林生出事那晚,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师父竟然出离愤怒,暴怒情绪外露,虽然很快就止住。

对自己,则是鼓励奖赏,培养自信。

对待不同的弟子,他总能找到对应的角色,不一样的教导,一样的爱护。

想到这里,沈非玉眼神愈发柔软。以前他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洛闻初的事情,无论是凌绝派差点被灭门的那几日,还是日后攻打魔教。

君生我未生,他错过了太多,所幸现在为时不晚。

察觉有人靠近,沈非玉提剑刺去,来人躲开一击,叫苦不迭:“师弟别!自己人!”

沈非玉看了眼被洛闻初追着暴揍的任死,再看向来人,不确定的唤了声:“师兄?你不是在被师父揍?”

“我是任生,”他苦兮兮的说,“已经被师父揍过了。”

原来是双胞胎兄弟。沈非玉脆脆的喊了声:“三师兄好。”

任生任死常年在外,与门中弟子皆不亲厚,这一声师兄直叫得任生身体酥了半边,一阵舒爽,立即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焕发:“小师弟好。以前我跟你四师兄不常在门派,你没见过我们也是自然,以后啊,师兄罩你。”

沈非玉莞尔:“谢师兄厚爱。”

清澈的眼眸,柔软的嗓音,抿唇时唇边若隐若现的两个小窝,向来持重端方的任生一时有些手痒——小师弟怎么这般可爱,越看越想掐呢?

殊不知任生顶着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露出谜之笑容,显得愈发傻气。

沈非玉移开目光,悄悄远离了这位师兄。

那边,洛闻初再一次追上任死,给了他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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