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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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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洛阳说:吃药了吗?

吃了,杜景说,明天也许会好起来,但现在我想我想

他闭上眼,说:我想撞破这面玻璃墙,从山崖上跳下去。

他们的民宿坐落于半山,杜景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也是其中一种疗法,当躁狂难以抑制时,通过想象来模拟自己真实的行为,能让精神用另一种方式进行适当宣泄,就像神经痛时转移注意力一般。

但身体的痛苦无法减轻,杜景确实病得更重了。

周洛阳说:一起出去走走?这里能跑酷吗?

跑不动,杜景说,我已经快没力气了,去拿把椅子来。

周洛阳:

周洛阳没有违拗他,出去拿了把桧木椅,放下时两手都在发抖。

你想做什么?周洛阳说。

杜景说:把我眼睛蒙上,两手反绑,把门锁上。

周洛阳找了黑布,依言照做,把杜景眼睛蒙上。

杜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双膝跪了下来,跪在木地板上,面朝绛紫色光芒笼罩的群山。

用椅子打我,杜景沉声道,打坏为止,我没法还手,手被捆着,你放心打。

周洛阳走近杜景,没有回答,杜景只沉默地跪着,而后又说:听见了没有?

周洛阳跪在杜景面前,眼眶发红,抬起一手,抚摸他的脸颊,看着杜景蒙着黑布的眉眼下,那明显的伤痕。

快。杜景嘴唇动了动,又说。

周洛阳答道:别动,我抱着你。

周洛阳知道,杜景眼下难受的地方在于精神亢奋,无法得到宣泄,不自觉地带有攻击性。

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周洛阳低声说。

杜景把头埋在周洛阳肩上,抵住自己口鼻,发出隐忍的痛苦闷喊,周洛阳却紧紧地抱着他,杜景持续喊着,周洛阳则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那声音断断续续,就像被折磨的猛兽一般,伴随着喊声,杜景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周洛阳把手探到他的背后,解开了捆绑他的绳索。

杜景两手发着抖,不知所措地抬起来,最后他轻轻地抱住了周洛阳。

喊声停了,杜景全身尽是汗,连带着周洛阳的T恤也随之湿透。

仅仅十分钟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外头敲了敲门,黄霆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没事吧?

周洛阳马上道:没事,我们在用枕头打架。

黄霆嗯了声。杜景筋疲力尽,放下双手,数秒后,再次抬起来,轻轻抱了下周洛阳。

周洛阳马上就感觉到了他释放出的信号,结束了,杜景最痛苦的时刻过去了。

再去洗个澡吧,周洛阳说,你需要多喝点水。

杜景嗯了声,周洛阳为他解下蒙眼布,这一天,他感觉自己过得比杜景还累,他去浴室里为杜景放水,再去厅里,为杜景倒水喝。

黄霆躺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周洛阳,周洛阳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出来睡了?

小伙子在和女朋友视频,黄霆说,不想干扰他,也免得人误会。

周洛阳说:你确实挺gay的,像是小男生喜欢的那种大哥哥。

黄霆笑道:我那兄弟才是,我不算了。

周洛阳拿了一瓶整升的饮用水,倒在一个大杯子里。黄霆忽然问:杜老板是不是有精神障碍?

周洛阳停下动作,看了黄霆一眼,知道瞒不过他。

BP?黄霆又问,躁狂发作了,我猜的对不对。

周洛阳说:不会影响工作。

黄霆沉声道:在某个程度上,已经影响了工作。做我们这一行,你知道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也是周洛阳一直在想的事,杜景可以做别的工作,可为什么偏偏要当探员?双相情感障碍对其他事业而言影响不算大,但对一名调查员而言,万一在出任务时转阶段,后果简直是致命的。

不会出差错的。周洛阳说。

恕我直言,他不适合做这行,黄霆说,他的病有点严重,你应该劝劝他。这不仅是对他负责,也是对他人的负责。

周洛阳说:我改变不了他,也不想改变他,我尊重他的每个选择。

黄霆:活着不比死了好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不要这样,周洛阳说,黄警官,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行,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咱们现在讨论的,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想得更透彻。

黄霆不说话了。

周洛阳又道:他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什么,他既然没有告诉我,我就不会去多问,我相信他,毫无保留地相信。

黄霆沉默片刻,说:交浅言深,是我冒犯了。

不冒犯,周洛阳说,谢谢你。

那确实是周洛阳的真心话,这世上,除了自己,居然还有黄霆会关心杜景,且在这只有寥寥数面之缘的前提之下。

但杜景的病情确实比以前更严重了,哪怕服用药物也没有丝毫改善。

这令周洛阳非常害怕,他怕有一天,连他也控制不住杜景,也许杜景真的会死。

杜景洗过澡,躺在床上发呆。

我好多了。杜景说。

周洛阳检查他的药盒,确认都吃了,杜景说:我再吃一次。

不行,周洛阳说,既然撑过去了,就不要加药。晚上能睡着么?

不好说,杜景答道,现在有点有点亢进了。

周洛阳看了杜景一眼,杜景马上别过头去,避开了周洛阳的目光。

周洛阳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手掌虚握着,做了个上下捋的手势,扬眉带着询问之意。杜景却抬手,制止了他。

睡吧,杜景深呼吸,翻了个身,背对周洛阳,说,明天还有安排。

周洛阳关了灯,黑暗里,周洛阳说:我不会害怕。

我知道,杜景答道,延续了下午的那场对话,又道,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过厌恶与恐惧的眼神。

周洛阳说: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不,杜景翻了个身,平躺着,在漆黑的床上沉声说,自从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介意,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周洛阳没有再说话,侧头看着杜景,他看不见他,却知道他真实地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寂静无法夺走他的呼吸,黑暗无法掩盖他英俊的容貌。

晚安,周洛阳轻轻地说,杜景。

第二天阴雨连绵,周洛阳难得地睡得不想起床,实在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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