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41章(2 / 2)

加入书签

杜景嗯了声,答道:这倒是实话,我也不喜欢你。

周洛阳坦然道:那就扯平了。说毕起来换衣服:我也想健身。

杜景说:别练得太结实,你现在的身材刚好,偏中性,偶尔能令我产生错觉。

周洛阳说:你自己也知道那是错觉,源自激素紊乱引起的。

以前也是这样,杜景的躁狂相导致他长期持续性欲高亢、强盛,长时间找不到宣泄,便会转化为雄性动物的攻击欲望。但周洛阳总能在恰当时候把他安抚下来,事实上他觉得杜景的躁狂相比抑郁相阶段,好伺候多了。

周洛阳进房把睡衣换成运动服,杜景到餐桌前拿毛巾,路过周洛阳的手机,没有去看周洛阳与陆仲宇的聊天记录。

周洛阳上跑步机并看了眼杜景。

杜景?周洛阳停了下来,心道也许刚才自己又说错话了。

我没事。杜景停下动作,静了一会儿,明显地因喘气而肩膀起伏,周洛阳想与他运动一会儿,顺便说说话,杜景却道:可能又转阶段了,让我自己待会儿。

双相混合发作情况下,转阶段会带来很大的痛苦。周洛阳没有干扰他,杜景便起身走了。

抑郁、躁狂、抑郁、躁狂,与杜景重逢后,短短一个月多里,杜景混合发作的循环次数已经达到了四次,病情发展得比以前更严重了。

这次重逢后,周洛阳偶尔会产生不祥的念头,也许杜景自己也感觉到了,说得更严重点,用四个字来形容时日无多。就像绝症病人,预感到了未来日子不多,正因如此,才回到自己身边。

不,不会的,他一定会好起来。

周洛阳把无数次产生的这个念头再次强行压下去,他在跑步机上戴好耳机,开始循环播放杜景喜欢的那首《Stan》,想起他们相识后,第二年的暑假。

春天踏青回来后,杜景病情稳定了不少,现在回想起来,周洛阳倒是觉得,大一学期结束的暑假,他俩之间仿佛发生了点什么,却朦朦胧胧,捕捉不住。

放假前,杜景回马德里去继父家探望母亲,在他的邀请下,周洛阳也跟着去了。

杜景的家相当大,在马德里与巴塞罗那都有小庄园,继父做葡萄酒生意,除了杜景之外,家里还有两个混血的弟弟,是双胞胎。继父上面还有继祖父、继祖母,以及一位更高一辈的继曾祖母老太太。

杜景把周洛阳介绍给他的一大家子人,只简单地说:这是我的朋友,我们准备坐船去科西嘉和西西里岛玩几天。

中国人,欢迎你来!继父说道。

杜景的继父与他描述的有区别,是个很健谈的人。虽然大部分时候周洛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靠杜景居中翻译。他母亲则话很少,大部分时候待在楼上的房间里陪伴她的双胞胎。

你们是同性爱人吗?

有天吃饭时,继父用英文问周洛阳。

周洛阳下意识地看了眼杜景。

杜景用中文道: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周洛阳道:你照实说就行。

杜景便用西班牙语回答了一个长句。

周洛阳怀疑地看杜景,问:你说什么?

杜景答道:你让我照实说,我就照实说了。

周洛阳道:但那句子很长,我听起来不像不是。简单的西语我还是能猜到意思的。

杜景的母亲用中文说:他说你们虽然是朋友,但比爱人关系更密切。

周洛阳笑了笑,杜景的母亲又说:这么多年里,杜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西蒙才以为你们是恋人,请原谅他的不礼貌。

周洛阳马上笑道:没有关系。

母亲又问:他在学校里谈恋爱了吗?

周洛阳说:没有。

杜景全程没有插话,母亲说:非常感谢你一直照顾他,这次回来他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周洛阳点了点头,手肘动了下杜景,杜景却不太愿意家人提起他的病,答道:我已经好了,很久没犯病,吃吧。

席间,一大家子人对杜景的存在毫不在意,继父也只是礼貌地问候几句,便当他是空气。杜景的注意力则大部分时候集中在周洛阳身上,偶尔要回答几句祖父母朝他问的话。那顿饭气氛挺好,周洛阳却吃得全身不自在。

除了冷火腿与抹上番茄酱的硬面包吃不惯之外,周洛阳总觉得某种情绪在席间流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直到上甜品时,周洛阳终于发现了原因那感觉来自杜景。

杜景从上桌开始,就习惯性地在看一大家人的脸色。

包括继父、祖父母,甚至管家。他的礼貌显得有点小心,祖父母望向他时,杜景便想说点什么。但对方也仅是客气地笑笑,再转过头去,继续用西语讨论他们的话题。

这是周洛阳从未见过的杜景,他仿佛透过这顿饭,看见了小时候的杜景,六岁时他的母亲再婚,从那时起,杜景便要努力地学会在这个家庭里生存。

大家仅把他当作家里长子结婚时买一送一的赠品,把他养到成人,让他出去自生自灭,就不用再去多费心了。

那个暑假欧洲热浪席卷,酷暑能把庄稼烤焦,杜景开出来的车还因水箱过热而几次熄火,两个中国人恼火地站在路边修车,杜景满脸油污,一脸无可奈何,周洛阳却看得笑了起来。

是不是后悔把你的法拉利撞坏了?周洛阳说,你花了他们不少钱,这么看来,也

法拉利是用我生父遗产买的,是他留给我结婚的钱,杜景答道,他留给我不少钱,我买了那辆车,还剩下不少,留着慢慢花。

周洛阳心想好吧,你喜欢就好。

你把钱全花了,你妈妈没意见吗?周洛阳问。

杜景盖上车前盖,说:没有。大家都不愿意提起他,他是个疯子,我这病就是从他身上遗传来的。太热了到树下去等人来修。

两人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席地而坐,杜景把一瓶被灼得滚烫的饮用水拧开,递给周洛阳。

实在是太热了。周洛阳的衬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所以我不喜欢这里的夏天。杜景说。

周洛阳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一起大扫除时,杜景提起的母亲再婚那天,比起这里,确实江浙的夏天更舒服,哪怕再热,也有绿荫与微风。

快下雨了,周洛阳说,下场雨也许能好点。

杜景道:对当地人而言不能随便说下雨。

周洛阳:???

话音刚落,风越来越大,把乌云吹了过来。杜景抬头,说:你干的好事,要下雨了。

周洛阳:这也有忌讳???

在那沉默里,雨开始下了起来,起初尚且是小雨,两人便站起身,在树下尽可能地靠在一起,躲避雨水。到得后来,雨越下越大,树下再躲不了雨,铺天盖地的水把两人淋成了落汤鸡。杜景便在大雨中朝周洛阳说:得找个地方躲雨!

走吧!周洛阳大声道。

于是两人扔下一片泥泞里的车,越过田野,跑向远方的农庄。

杜景把上衣脱了下来,朝周洛阳说:你可以把衣服脱了!往这边走!别往树下跑!当心打雷!

周洛阳穿着衬衣与黑短裤、运动鞋,全身已经湿透了,只得脱了衬衣,本想找更大的树,被杜景一提醒,只得又转身跑向他。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