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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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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刷刷轮转,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周岐挣开他的手、从磨盘上坠下去的瞬间。

这个瞬间被徐迟从记忆中提取出来,一帧帧放大,剖析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得周岐那时是有话想对他说的,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很热烈,且郑重。徐迟思来想去,决定将其暂时称作为友谊,可托生死的那种。

这种羁绊很深又很单纯的人际关系,对徐上将来说,可谓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十分新鲜。

他过往几十年可托生死的人很多,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可能是遵从与指挥的上下属关系,可能是同级之间的协作关系,也可能是暂时联手随后便分道扬镳的战略关系,交往的过程中,他们遵从特定的模式,等级分明,秩序井然,哪怕放浪形骸如周行知,在他面前也多少得收着。

至于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个接一个死去的A到Z,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训练成杀人不眨眼的机器。机器是没有人类情感的,于他们而言,友谊是累赘,是弱点,是致命的奢望。

至于冷家兄妹,早期是单纯的,后来不知为何,就变了味。

徐迟也不是木头,二十郎当岁,冷明珏明示暗示一天掐着饭点告三次白的那段时间,他再迟钝也能明白过来,那或许就是周行知嘴里成天宣扬的所谓爱情。

那天天很蓝,草地很绿,军装与白裙看起来也很和谐,冷明珏俏丽的脸一寸寸欺近,想索要一个吻,徐迟没动,戴着白手套的手却抵住了她光洁的额头。拒绝其实不需要理由。天依旧很蓝,草地依旧很绿,军装与白裙短暂靠近后再飘然远离,转身前他看到冷明珏脸颊上沉默滑落的泪水。

那泪水滴在二十多年后徐迟的心坎上。

又酸又苦。

徐迟冷不丁想起下唇内侧被周岐咬出的伤口,经过两天的休整,那点伤口早就痊愈,探舌尖舔一舔,创面已然恢复平滑。

被咬的那一刻,嘴里满是铁锈味,没旁的感觉,现在好了,却也变得又酸又苦起来。

他又想到周岐说的那个关于蝴蝶的梦,内心漾起一股奇异的感受。

周岐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知道装作不知道?

徐迟无从分辨,但他自认为光明磊落,救人还被反咬一口,以后有机会得知真相,尴尬的应该是周岐。

这么一想,那阵不自在又烟消云散。

酸苦滋味继续漫上来。

叮咚。

101恰在此时发来消息。

来娱乐D区

徐迟赶到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冷湫任思缈姜聿外加一个半死不活的周岐,正凑成一桌打麻将。

哗啦啦的洗牌声中,周岐蹲在椅子上,叼着根烟,双手忙活个不停,烟雾缭绕中他被熏得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徐迟,抬了抬下巴:来啦,快去把对面那个未成年人拉下桌,补上。

冷湫抗议:凭什么?就因为我胡得多?哼,菜鸡!输了就耍赖!

靠,让你两把还嘚瑟上了?叔当年在赌桌上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吸手指呢!周岐夹着烟,熟练地抖了抖烟灰,扔了骰子。

两颗骰子在桌中央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一样一个一,最小点。

任思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姜聿摇头叹息,拢了骰子,一掷,一样一个六,最大点。

冷湫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真正的赌王之子!

周岐顺着三人的脸依次扫过去,勃然大怒:不玩了不玩了,手气差得很。徐娇娇你来!

他冲倚在棋牌室门口的徐迟招手,徐迟没动,看着他,说: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很简单的。周岐跳下椅子,一把勾着脖子把人勾进来,用脚带上门,把徐迟按坐进椅子,又搬了张椅子过来坐旁边,一条胳膊搭在徐迟椅背上,霸气地一指挥,来,起牌。

徐迟一落座,麻将桌上的气氛立马就变得微妙起来,个个正襟危坐,盯着自家牌面就像小学生被罚坐盯着不及格的试卷似的。

徐迟在周岐的撺掇下起了一张牌,又打出去一张,然后就借口房间里烟味儿太大,起身出去了。

他前脚走,周岐后脚掐了烟,要笑不笑地盯着那三个人一走立马垮了肩膀松了气的活宝,揶揄:咋回事儿啊你们,看见徐娇娇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冷湫说话都磕磕绊绊:你,你不知道,前两天你昏迷不醒,我们线上,线上怎么cue你你都没个音讯,徐叔那两天脸色可臭了!

是是是,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家娇娇生人勿进的那个气场。任思缈捂着胸口,心有余悸,他总共就出来了那么一趟,总共就问了一句话,三个字,周岐呢?我们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他那个眼神,啊,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暴毙。

姜聿缺席了他们的关卡,他被分到别的关卡,一路靠着欧皇之气苟到最后,回来后就得知周岐生死未卜,吓了一跳,之后又被顶着张上坟脸的徐迟吓了第二跳,心里很委屈,嘤嘤道:岐哥,我真以为你死了呢,害得我整整伤心了两天。

死什么死?爸爸活得好好儿的呢!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周岐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双手插兜坐着,盯着徐迟打出去的那张二筒。

徐迟因为他很不开心?

啧。

周岐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徐迟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开心得不行。

你们先玩着,我去哄哄娇娇。周岐推了牌,乐不滋滋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儿地走了。

冷湫:

任思缈:

姜聿在背后哀嚎:哥,你走了,三缺一,让我们咋个玩嘛!

周岐在娱乐区游乐场的摩天轮下搜寻到熟悉的身影。

徐迟正背着手,仰着头,看摩天轮缓缓转动,把一个又一个彩绘的车厢送上最高点。

想坐吗?周岐问。

徐迟维持那个姿势没动,半晌才说:不想。

那你看什么呢?

徐迟扭头过来,问:你脑袋后面的伤

缝好了,没什么大碍。周岐向左迈开步子,歪了歪脑袋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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