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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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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岐靠在槐树树干上,叼着根干草棒,伸手又是一记后脑勺:讨饭就专心讨饭,还学隔壁摊儿的算命瞎子坑蒙拐骗!我说你身上这股子传销气质打哪儿来的,合着是大染缸子里浸出来的。

别老拍人脑壳!姜聿吱哇乱叫着躲到徐迟背后,瞪着圆眼睛,泫然欲泣,我有什么办法,流浪也要资本支撑的,总要学些特长安身立命的,我一没偷二没抢的,算命怎么了话说哥,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被逮进去的?

小家伙转移话题的能力堪称优秀。

周岐的那身囚服时时刻刻都在强调其来历,一路上饱受注目礼,他靠了一声,冲姜聿比了个中指:算你狠。

姜聿很谦虚,微笑着收下。

从始至终,周岐与徐迟全程零交流。

再次进入魔方,参与者换了一拨人,这些人的脸上虽然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恐惧,但尚算镇定,显然或多或少都有相关经验,姜聿由此推测这拨人可能都出了新手村。

至于为什么打乱重组后他们三人仍能碰上,那就只能用该死的缘分来解释了。

啊,我有点想念任姐。路上,姜聿还一直惦记着他的塑料姐妹花。

今洪水肆虐,饥荒横行,民不聊生,朱家世代矜贫救厄,乐善好施,理当略尽绵薄之力。诸位同胞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热水饭食已备下,快些进来歇息吧。

朱老太太身穿绛紫色软缎,上绣铜钱图案,一头鹤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她此刻虽声音洪亮笑得和善,但从那张脸上深刻的法令纹、精明的眼神,以及子女下人对其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看出,平日里她应该是个严肃持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

没搞清楚规则前,众人讷讷不敢言。

哎呀,都呆头鹅似的傻站着做什么?风怪大的,还不赶紧进来?搀着朱老太太的一名女子叉腰催促,她嗓子尖细,瓜子脸天鹅颈,高额杏目盛气凌人,看上去有些刻薄。

说话也刻薄:怎么着,来吃白食还得三催四请啊?

弟妹,你客气些。站在老太太另一侧的女子低声提醒。

姐姐,我已经顶客气了。平时我就是这样说话你又不是不知。弟媳妇拨弄着发簪上的穗子,瘪了瘪嘴,娘身子不好,我这不是怕她见了风,晚上又咳喘吗?我听着可心疼了。

朱老太太闻言,弯起眼睛拍拍她的手,宠溺与偏爱摆在明面儿上:蓉儿孝顺,又心直口快,老二常年不在家,大当家的你就多担待些。

那位姐姐的神色黯淡下来,绞着帕子不再说话。

徐迟的目光在那对妯娌面上来回逡巡,觉得颇有意思。

众人唯唯诺诺地进了朱家。

忙里忙外给客人安排食宿的是那位不受待见的姐姐朱家大媳妇闵氏。

朱闵氏穿着湖绿色对襟常服,鹅蛋脸,两弯罥烟眉,一把纤细骨,看人不敢直视对方眼睛,说话也细声细气,瞧着异常温婉柔弱。

徐迟在旁冷眼瞧着,发现这家里的下人多半不把她当回事,前脚刚应下差事后脚便乐颠颠地跑去二房听凭差遣,阳奉阴违攀高踩低的事儿干了不少。

这一批来的人少说也二三十个,普通厢房住不下,安排的都是大通铺。

一间通铺能睡十个,总共三间。

选床位的时候姜聿说什么也要拉着周岐徐迟同睡,一左一右两个大佬,他睡中间,别提多有安全感。

徐迟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周岐也懒得掰扯,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下了。

日渐西沉,整理完床铺,到了用膳的点,家仆前来唤人。

堂屋内架了几张圆桌,桌上摆着小葱拌豆腐,清炒黄花菜,白面馒头外加腌黄瓜,一桶米粥米少汤多,不见半点荤腥。众人也不敢抱怨,只埋头呲呲溜溜地喝滚烫的米汤。

家中拮据,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朱闵氏面带惭愧,朝大家伙赔礼道歉。

没人搭理她。

一道山水屏风将热闹的朱家人与客人隔开。

姜聿啃着白面馒头,眼睁睁看白切鸡、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等硬菜一道道从跟前走过,他仰鼻使劲儿嗅两口鲜咸肉香,再低头咬两口馒头,再仰鼻嗅两口

别望梅止渴了,再怎么闻,你嘴里的馒头也变不成狮子头。周岐生生被他这副馋模样给逗笑了。

站在一旁的朱闵氏脸更红了,窘迫难当,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么,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夫人你别管他们了,也快来吃吧!朱家大儿子朱逍大步转过屏风,要将闵氏拉回去。

那朱逍生得器宇轩昂,浓眉吊眼,自带一股骄纵劲儿,连个正眼也不愿施舍给这帮蹭吃蹭喝的难民。

等等,我

是啊姐姐,娘在等你呢。苏蓉也拖着绯色的裙摆款款前来,这位朱家二媳妇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与闵氏大相径庭。天气并不热,但她身上的衣料却少的可怜,雪白的颈子和腕子都露着,腰肢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她搡开朱逍,装得妯娌情深,热络地拉住闵氏的腕子,姐姐我跟你说,今日有你爱吃的四喜丸子,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帮小碎催自个儿长了嘴也用不着你喂,你守着做甚

闵氏被她连劝带嗔地拖走。

呸!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姜聿低声啐了一口。

他旁边,徐迟捧着碗发呆。

那粥刚从大锅里舀出来,能把人烫掉一层皮,这人十指指尖都被烫得由白转红,却无知无觉。

喂,想什么呢?周岐唤了一声。

徐迟明显被惊了一下,眼珠一转回过神,放下粥碗:没什么。

周岐看他把烫红的手指按在后脖子上降温,内心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想吃?周岐探过身子,表情戏谑,想吃什么,哥给您弄来?

徐迟垂着眼睫,八风不动:没有。

周岐坏嘛,就诈他:那你流口水干什么?

徐迟动作一僵,勉强克制住下意识想去抹嘴角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周岐夹了根腌黄瓜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不知道你,反正我挺馋的,这些天没好好吃过一顿正经饭,尤其那个清蒸鲈鱼啊

徐迟黑沉沉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他。

他这么看人的时候浑身都散发出无声的谴责,周刺头居然有点怵:怎,怎么了?

徐迟轻轻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周岐:

逗他两句而已,脾气这么大的吗?

欸?迟哥就这么走了?他一口都没吃呢!塞个馒头也总比饿着强啊迟哥!

行了,甭叫魂了。周岐的脸色也不大好,回头你揣两个馒头带回去,他要是不吃,饿死了算你的。

?姜聿懵了,不是,关我什么事儿?

胡乱喝了点粥,周岐出来,在门口撞见徐迟,他倚靠廊柱,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下巴到脖子绷出好看的线条。

周岐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琢磨着应该开口说点什么。

其实他就想问一个问题,你的击剑哪儿学的?

但他直觉徐迟不会告诉他,事实上,他可以肯定,不管他问什么,徐迟都不会如实回答。

这人身上戒备的痕迹太重,拒人于千里之外。

夜风微寒,空气中有股奇异的香味,来自门外那棵正处开花期的老槐树。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徐迟,微抬的下颌到滚动的喉结,流畅的线条轻轻一滑:你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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