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77章(2 / 2)

加入书签

桑野来的时候她没听见,年纪大了就是这一点不好。

她看见桑野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在胸前颤巍巍画了个十字,断断续续说:你好久没来啦!

她说话的声音也比几年前更含糊,几乎让人听不清,桑野对她绅士地一笑:夫人,请给我一束百合花。

老妇人耳背没听见他说话,兀自道:我记得你,我的记性好得很,他从前丢了一只袜子我都能立刻给他找到,贴在冰箱上的便签只看一遍我就能记住我的记性好得很

老妇人不是话多的性格,今天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怎么的,和从前桑野见她的时候不一样。

她穿着白底水红色方格的长款连衣裙,披着件老款式的双折披肩,戴着顶宽檐帽,非常时尚的穿着双羊皮靴,今天的确与众不同。

老太太偏过头来问:你要什么来着?

桑野温柔地笑笑,将百合一词重复了好几遍她才听清楚。

换上新款的彩色玻璃纸,用花边和丝带一同打结,她的动作很慢,总一帧一帧的停顿,蝴蝶结却标准又漂亮。

桑野并不介意她动作的缓慢,也没有抢着做事,不然老太太是会生气的。

老妇人把花束交给桑野,也拿起她自己的那一捧,絮絮叨叨自说自话:谁说去墓地不能穿花裙子呢?我是穿给那位老家伙看。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想他了。

桑野扶着老人家一起走,好奇老妇人是不是知道今天是清明,于是问她: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老妇人完全没听见他的问话,还在嘟嘟囔囔:没有我他可怎么办,好多年啦,他该丢了多少双袜子呀,别我找到他的时候一看,满屋子都是袜子吧

桑野把老人家扶到她老伴的墓前,回避少倾,远远看见老太太回头了,这才又来送她。

老太太看着桑野,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问他:你是谁来着?噢,那个常来的孩子我记得你我记性可好了袜子在沙发底下

桑野不做声地将老太太送到花店里面,老太太突然开心得像个孩子,对桑野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今天晚上就能和那老家伙重逢。这条裙子我留了好多年呢

老太太兀自絮叨,一边说着你喜欢百合花,我记得的,一边又给他做新的一束。

旧报纸和旧丝带。

桑野轻轻按住老人家的手,重复向她说:我已经有一束花了夫人。

老太太半天才听清楚,看着他手里的百合花有些羞赧地笑起来:我忘了。你快去吧,她一定也想念你。

桑野笑着多给老太太付了另一束花的钱,心口上有些微微的涩。

他去见了妈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老太太的儿女给他打电话,将第二束的花钱按老人家日记里的遗言还回来,桑野参加了一场葬礼。

人世总无常。

他租下了那间花店,想要向谁送去一朵百合,却没个收件人。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枚小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呜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第110章 舆论

&middot;

我亲爱的孩子们,

我就这样走了, 勿怪, 大概就在今晚。很高兴我和你们一同吃了晚饭,这让我感到非常幸福。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们家人一起吃饭,那时候你们还很小, 你们的爸爸还很年轻。

我陪你们好多好多个年头啦, 他说他的袜子已经把他淹没了, 要我帮忙去找找我给他缝过大脚趾的那一双, 我觉得他是吃醋了。

男人总容易乱吃醋,好像我给孩子们做饭就冷落了他一样。

我年纪大了,离开也不是什么伤心事。

大概有些舍不得我可爱的艾丽萨,奶奶最喜欢她。

我们有一个小秘密,我可以把它告诉你,但她的爸爸不许生气,我可是你的母亲,你该最后听我一次。

早恋并不是什么错事, 她喜欢的小男孩非常可爱, 很懂礼貌,就是有些腼腆。

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责怪她, 爱一个人并没有罪,这就当做是我的遗言。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今天那位常来的年轻人多给了我一束花的钱, 我的记性一直不错,还好记着呢!孩子们请帮我还一下,谢谢~

这个孩子总是多给我买花的钱,有时候我很生气,有时候一会儿也想不起来。

多余的那些钱我换成了花束,时常给他妈妈送去一些他妈妈真漂亮啊,照片上笑得非常可爱。

如果你们找到了那个孩子,或许该把我的话和他说一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就想啊

生活里处处是墓碑,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一束百合花。

落款是那位故去的老太太,她在信的末尾还画了一只带补丁的袜子。老太太的子女们把信交给桑野看过,她的小孙女艾丽萨哭得非常伤心,被爸爸抱在怀里安慰。

桑野看过老太太的话,将最后一句写在了花店的墙上。

爱一个人并没有罪。

生活里处处是墓碑,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一束百合花。

桑野将小花店打理一番,安排了专人服务,时常来这里喝一杯下午茶,心情也随着墓园的风一起平静下来。

茶水映出天的倒影,从云濛濛的春天到夏秋时节的灿烂,桑野的笑容又回来稍许,直到它飘起袅袅的水汽,露天的座椅收进店内,暖烘烘的花店里熏起百合花香。

桑野不想再管桑秦的事,他只想远离伤心地,他再一次插科打诨无拘无束时,创伤看起来都过去了。

但事实上远没有这么简单。

桑秦是一块长在伤口上的烂肉,假装不疼却并不是他不存在,只是在法国没有人会提罢了。

这里没有知己,也无人可倾诉,桑野以为事情多半就这样了,毕竟谁的人生里没点遗憾呢,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他是懦夫也好、软弱也罢,他已经逃走了,逃得惨烈且任性,桑野不太想回去。

唱过铃儿响叮当,他们的花园别墅挂起彩灯和装饰架,家庭宴会上费迪南和他碰杯,桑野竟觉得这酒也没味。

他许久不喝酒了,也不喝咖啡,这让他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他还在被谁管着一样。

外公他们年纪大了,脑子又有些糊涂,喝了一点酒就被搀去休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