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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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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可奉告的事,余亦勤对他有点小意见,既然杜含章在,余亦勤就没吭声,让他们朋友自己交流。

可杜含章要说清楚,就得拿那块髋骨说事。

陆辰的记性不如他们,看见了印花表示一脸茫然,直到杜含章说到了耆老才恍然大悟,伸手要去拿那块髋骨拍照,好传回去给迟雁核实。

只是他的手才伸出去,余亦勤眼观八方,立刻伸手拦了一下,对陆辰说:你看可以,拍照也行,但是东西不能带走。

陆辰不知道是他捡的,觉得他这个姿态有点高傲,眉心不自觉皱出了纹路:为什么?

杜含章明显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出来打圆场说:因为这是他发现的。

陆辰噎了一秒,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发现这个人的磁场确实有点清奇,就梅半里那个案子来说,这也是他发现的,那也是他发现的,偏偏他还不是人,防异办严格来说管不着。

现在这人不乐意了,不想上交关键物证,陆辰根本没办法拿人的法治来压他,只能借联盟来施压。

但幽都肯定护着鬼,余亦勤也没说要藏私,他只要将东西交到无常分局,再提一个不愿意和防异办共享的附加条件,到时候防异办想借调这块髋骨,还得隔着分局找他协商。

因为之前是真没想到,他这么能找线索,陆辰隐约有点后悔,但心里更多的是啼笑皆非。

不用这样吧?他笑着说,咱们目标一样,都是想快点破案,这么弄不是平白浪费时间吗?

你们的时间是时间,我的也是。余亦勤冷淡道,而且我也不会浪费时间,这个我会马上交到无常分局,检测完了你们要用一个报告的事,大家都方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点意有所指的意思:起码比我从你们那儿问后续方便。

陆辰感觉自己算是把他得罪了,不过反过来说,这人没有揣着就走,还答应给他拍照,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不算是个特别小气和情绪化的人。

办里的规矩在这里,陆辰也没意愿给他开天窗,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说:行行行,我只看,只拍照,给我吧。

余亦勤这才撤开手,让陆辰将髋骨拿走了。

可惜陆辰不是杜含章,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拿手机前从各个角度拍了照,发给迟雁就开始打电话。

旁边被晾着的两个也没闲着,重新续上了之前未完的话题。

余亦勤:其实我之前一看到这些泥印,就觉得跟梅半里井壁上的那半个有点像。

说着他隔空抓来一片比他头还大的树叶,蹲下去垫在地上,捡了根断裂的指骨放在了上面,折叠树叶将它包裹了起来:防异办不是有鉴气师吗?把这个拿回去火化了,跟生桩的骨灰做对比,气息要是差不多,这个猜测就是对的。

杜含章嗯了一声:还有这些泥印,也可以拓印下来,拿回去和梅半里的泥印和耆老比对。

这一晚给陆辰拍完照,余亦勤又额外送了他一根树叶包的指骨,之后就带着印花的髋骨回了家。

杜含章则惦记着灵王墓,留在山里到处乱转。

第七峰的山顶还算平坦,只有一些起伏不大的小山坡,他翻过两个山坡,不期然看见了一片倒映着星空的湖泊。

这是一个面积可观的山顶湖,深度未知,天高水长,是个山水俱全的好地方,只是地势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陵墓,因为自古皇陵的三种封土方式,覆斗方上、因山为陵、宝城宝顶,这里都看不出丝毫踪迹。

拂面的山风吹到脸上,带着一种自然所特有的韵律,湖边的芦苇摇摇晃晃,杜含章的记忆蓦然被搅动,突然就不想往下走了。

他的人生里除了余雪慵,家人也占着很大的比重。

在他还叫方崭的时候,算得上是意气风发,他喜欢到处游走、结交朋友,父亲为此没少训斥他心思浮躁,但却从没给他下过禁足令,杜含章也是因此才能跑得更远,一直跑到西北的边陲小城。

山里的夜风很舒服,杜含章索性在山坡上坐了下来,也不管泥巴会不会弄脏西裤,他放松地将手臂架在膝盖上,视线顺着小臂垂落下去,看见草丛里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点地梅和婆纳。

说起来他第一次遇到余雪慵,虽然不是在山顶,但湖泊和这些时令花都很像。

当时他还是个逍遥旅人,带着小厮长时在湖边生火煮鱼,锅里正要开,斜刺里就来了个戴着面具的怪人,背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年轻姑娘,步伐稳健地来到了湖边。

长时看那姑娘啜泣不止,哭得双眼通红,偷偷摸摸地凑过来跟他嘀咕,问他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不是个强抢民女的盗贼。

杜含章却觉得不像,因为那姑娘哭归哭,伏在对方身上的身躯却是放松的,而且她身上的金饰、耳坠、玉镯一样不缺,此外右边的裙摆上也有血迹,像是腿上受了伤。

再看那个男人,脸上是副只露着眼珠子的邪异面具,打扮和着装也不是中原的风格。

他没束发,长发像没出阁的姑娘一样披着,双鬓往后拿珠石和彩线结了些小辫子,身上的长袍是黑底棉衫,上头不知是绣是染,饰满了山川河海和飞禽走兽,从左肩到右肋斜着排开,细看每样都自成一体,总体来看却又遥相呼应地组成了一只曳尾鸾鸟的图案。

这纹样有点少见,他的打扮也独特,寻常人见了都会注意,要是近处的城郭里有这么个盗贼,檄文早就满天飞了,可杜含章一路走来,并没有在城门口的通缉告示里见过他。

于是杜含章只能想当然,肤浅地认为这是一对落难的小情人。

这对情人在不近不远的湖边打了点水,又漂了漂姑娘罗裙上的血迹,很快就重新上了路。

杜含章只喝汤不吃鱼,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吟了首悠关风月的酸诗,念完笑着熄火走了。

之后他南下归家,走了半个月,坊间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西岭山里出了个异族的神仙,一个人端了山贼的老窝不说,还救了城中富商家的千金小姐。

坊间的书商还以此为素材,行动力惊人地编写出了诸多神仙下凡,与民女终成眷属的爱情传奇,大肆刊印贩卖。

鉴于异族和小姐这两个特征,直指湖边遇到的那对小情人,杜含章觉得有趣,还专门买了几个版本,翻开看完后又觉得大失所望,因为这些个爱情的套路和牛郎织女,董永与七仙女之类的除了开篇不同,后面的发展都大同小异。

大概这些书中唯一新颖一些的亮点,就在于这次被拿了面具之后上不了天的不是仙女,而是一个仙男。

只可惜世事无常,这个被编进书里的仙男没有和小姐喜结良缘,倒是和他纠缠不休

不过这么说也不严谨,因为余雪慵早就退场了,是他自己放不下。

可是杜含章不知道该怎么放下,他大哥堂堂中原战神,为了守住酉阳城,被魔族俘虏后拒绝投降,砍下的头颅被供在三丈三高的祭台上七天七夜,城楼上的守军一抬头,视线就能平视到主将的首级。

城里的官兵都说,大将军死不瞑目。

适逢那时内忧外患,朝廷内部也是一盘散沙,厉朝国祚四百余年,到了这一代,终于露出了将尽的气象。

陛下虽无大过,但沉迷炼丹,偏信术士,朝中党派林立,权斗激烈,国库空虚,连边防的粮草都拨不出来,这时的形势已然十分明显,谁接掌虎符,谁就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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