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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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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被傅柏秋领进门,将昏迷的时槿之抬上担架。

南方的冬天气候湿冷,现下室外室内都只有10℃左右,一条浴巾实在不够,傅柏秋对小护士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去时槿之房间衣柜里翻出一件大衣,再带上她的手机、包和鞋子,随救护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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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槿之被推进去抢救,傅柏秋在门外坐立难安。

她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人在她家里出事,她负不起责任,害怕纠缠麻烦,这些情绪像羽毛一样轻轻蹭过心口,几乎毫无感觉。

因为这些都是次要的。

真正的焦虑源自她内心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担心那个人有生命危险。

如果时槿之抢救无效死了,或者抢救回来但落下点残疾,抑或要做后续的大手术,下半辈子凄惨无比

她确实恨她,却还没有到盼着她去死的程度。

心像在油锅里滚了一圈,灼烫刺痛,滋滋冒着白烟,傅柏秋深吸了一口气,面朝墙壁,用额头贴着冰冷的墙面,迫使自己冷静。

那女人一定不会有事,她还没把她赶出去。

光是这么想着,眼睛就开始发酸了。

站了一会儿,傅柏秋突然想到什么,坐下去翻时槿之的包,拿出一只手掌大的黑色手机,按亮了屏幕。

壁纸是一个穿校服扎马尾辫的女孩的背影,夕阳西下,影子拉得纤长,鬓边碎发被残阳染成了棕色。

这是十六岁的自己。

傅柏秋盯着壁纸出神,心头涌起复杂滋味,指尖颤颤地滑了一下,弹出密码键盘,四位数。

她愣了愣,鬼使神差般输入自己的生日,1009。

竟然解锁成功。

内页壁纸依然是十六岁的傅柏秋,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埋头在课桌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两张壁纸是用单反相机拍的,即便保存了十几年,清晰度也很高,她还记得时槿之对她说过的话。

【毛毛,我买了一个大家伙!】

【如果有一天我不弹钢琴了,就去玩儿摄影】

【你就是我的专属模特】

像她这样的人,总是格外念旧,一想到从前许多温馨甜蜜的小事,苦楚与酸涩的滋味便藏了起来,给她一种她从未被伤害过的错觉。

这样怎么行。

傅柏秋甩了甩头,将情绪抽离,点开手机里的通讯录,一个个号码找过去。

家人当中,有父亲的,哥哥的,姐姐的,她思来想去,拨通了时恒之的电话。

那头很安静,傅柏秋简单解释了一句并说明情况,挂掉电话后,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安心靠住墙。

谁料没两分钟,抢救室的门开了。

傅柏秋条件反射站起身,看到医生一脸费解的表情走出来,心里咯噔一下,上前:医生,我朋友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医生无奈摇头,病人各项生命体征完全正常。

可是她刚才晕过去了

话音刚落,时槿之被护士搀扶着走出来,身上仍披着浴巾,刚踏出门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头发湿着,一缕缕垂下来,脸颊泛红未褪,茫然地看着傅柏秋,毛毛,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你傅柏秋张了张嘴,看向医生,她真的没有问题吗?

医生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做个全身检查。

像这样晕倒在浴室里送来抢救的病人,要么是一氧化碳中毒,要么是低血糖,年纪大的可能脑溢血,中风。他们在里面抢救了半天,发现人一点事都没有,像是在睡觉,而后人就自己醒了过来。

小护士插了一句嘴:有可能是洗澡太舒服,不小心睡着了。

说法虽荒唐,却也只能这么解释。

虚惊一场?

时槿之站在那里发抖,不停拉着浴巾,无助地看着她。

傅柏秋暗叹了口气,对医生笑笑:麻烦您了,不好意思。说着从护士那里揽过时槿之的肩膀,把她扶到椅子边,拿起大衣为她披上。

毛毛,我想回家。时槿之心知自己添了麻烦,低着头不敢看她。

傅柏秋手一顿,垂眸扣上扣子,淡淡道:刚才给你哥打电话了,他马上到。

我是说回我们的家。

我们没有家,明白吗?傅柏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像在哄孩子。

还有,我不知道你这次突然晕倒,跟上次的诊断有没有关系,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实情,我尊重你,但是你的家人有权知道你目前的状况,希望你回去跟他们好好说,不管是什么病,是否严重,都请你认真对待,积极治疗。

傅柏秋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的确无关紧要,是她职业习惯使然,见惯死亡之人,格外珍惜生命罢了。

她面无表情的脸冷如冰窖,时槿之恍然以为,这些日子偶尔的温情是幻觉,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我时槿之咬住唇,才吐了一个字,手机就响了。

哥哥的电话。

她迟迟没接,傅柏秋看了她一眼,替她拿起手机接了,边说话边拉着她去缴费,然后往医院大门走。

不多会儿,她们迎面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槿之!时恒之看到妹妹,心里焦急转为一瞬的诧异,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双手扶着她肩膀,怎么回事?你朋友说你在抢救?

他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听到妹妹在医院抢救的消息,立马撇下一屋子人赶过来,顾不得想那么多,那确实是妹妹的手机号,而电话那头的人说是妹妹的朋友,记得以前常来家里玩,他有点印象。

哥,我没事。时槿之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

这架势,看来今天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为什么自己就那么不争气呢?偏偏在傅柏秋对她产生厌恶的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从而为对方创造了一个光明正大赶她走的机会。

想到这些,她塞满心房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因为冷。

时恒之眉心紧蹙,低头打量妹妹,厚厚的大衣里像是裹着条毛巾,露出半截纸白的小腿,脚上是低跟毛短靴。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傅柏秋。

傅柏秋瞥了眼时槿之,正要开口,时槿之拉了下亲哥的衣服,闷闷道:走吧,哥,我回去跟你说。

时恒之满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向傅柏秋道谢,就被妹妹拉出了医院大门。

槿之?

真的没事?你不要吓唬哥哥,没事怎么会到医院来?还是你朋友用你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不行,我不放心,再去做个检查。时恒之扶着妹妹走到车边,突然想返回去。

哥时槿之低声喊他,没事,不用检查。我不想回家。

时家宅子是她们兄妹共同的家,时恒之有自己的小家,她不愿回那座庄园,但是去哥哥家里也得征得嫂子的同意。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流浪,走到哪里都要被赶出来,哪里都不是她容身的地方,哪里都不是家。

去我那,你嫂子前两天还说想你了。时恒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为她拉开后座门。

时槿之嗯了声,上车。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她慢吞吞从包里翻出来,点开微信,是傅柏秋发来的消息。

【东西可以过两天再来搬,到时候我把租金、押金和违约金双倍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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