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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录 第9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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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子抬手给李道玄沏了一杯茶,有些话他早就想要对李道玄说了,却没想到是今时今日这样的场景,他对着李道玄道:“他走到今日不是没有缘由的。物极必反,我们几个人都知道他的出身,书院那几个先生也知道,我常在想,玄武一直希望他行正道,不要重蹈他父亲的覆辙,也许对他而言反倒是种折磨。他从小性子懦弱,别的小孩急了都会和人争辩,他从来不会,被人欺负也只觉得是自己的错,犯下一点小事便极惶恐,其实他不是懦弱。”

南乡子看向李道玄,“别看他那时候小,他其实全都知道,知道我们心里怎么想的,也知道我们对他的期望。”

南乡子的声音不高不低,落在殿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回响,“他害怕做错事情,倾尽全力讨好所有的人,希望天下每一个人都称赞他,后来他下山,他也是满怀期待要做些大事,盼着大家说是玄武新秀,正道高标。”南乡子低声道:“倒不是虚荣,他需要这些,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一旦事情并非按照他所期待的发展,他就会痛苦难忍,如今这天下都说他是孟观之再世,他心里什么感觉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世上的事情一步错步步错,痛苦无处发泄,怨恨与报复也是难免。”

李道玄一直没说话。

南乡子道:“能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吴闻过,这些年来藏在心底不和任何人说的事,他全都告诉了吴闻过,他甚至愿意为吴闻过做炉鼎,与其说是报恩,不如说他就是喜欢吴闻过。吴闻过也真的了解他,西洲城杀人一事,吴闻过其实早就知晓,却甘愿冒着师门忌讳帮他隐瞒,事情败露后被师门责罚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无疑是清楚孟长青心中的痛苦。”

要说起少年时的喜欢和爱慕,那就像是夏日照进山中的一束光,大多是短暂的,但照进来的那一刻,却能够抹去一个少年心中全部的伤痛,吴聆是切切实实改变了孟长青的,那段感情对于孟长青而言一定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他如今走火入魔,十有八九与这些事有关。

南乡子大致地说了说,李道玄神色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一直看着门外。

南乡子继续道:“这些其实也不重要了,两人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无人得知,情爱这种事情实在是很容易冲昏头脑,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也许就反目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之间确实是有事情发生,孟长青生了心魔,他也许真的就是觉得吴闻过杀了人,又或许他只是心中怨恨,又兴许是其他误会。看他如今他这副样子,显然是打算与道门断绝关系,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如从前一样,所谓的玄武新秀正道高标,从来都是笑谈罢了。说到底,他心中是有恨的。”

李道玄听完了,好像比之前更为沉默了,手边南乡子递过来的茶水早已凉透,灰绿的细长茶叶打着旋缓缓沉到了水底下去。

南乡子今日说了许多话,无非是想要告诉李道玄,此事与他无关,孟长青自己做的事情他要自己去承担,无论是西洲城,亦或是说他与吴聆之间的事情。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和李道玄聊天的确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因为李道玄这人不怎么接话,从来如此,说到最后便是只有南乡子自己一个人在说,其实这是很无趣的。他也不知道李道玄听进去了没有。

南乡子离开后,李道玄一个人坐在原地。

冬日的阳光从大开的门中斜打进来,照着他面前案上熄灭的香炉。放鹿天上满山的银杏满山的雪,不见任何的鸟兽,一切都静极了。李道玄一直坐着,从早上坐到了傍晚薄暮时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聆死后,无论是长白或是玄武都没有再找到过孟长青,曾有散修道人在蜀地撞见过他,然而为幻术所困没能抓住他,之后孟长青便消失了。而蜀地世家这时才发现,千年前与长白、玄武齐名的姑射山清阳观早已经不复存在,门中弟子全部离奇惨死,蜀地世家出于同道的情谊安葬了清阳观弟子,并在吴地道盟的引导下,将这笔血债算在了孟长青头上。

而无论道门是怎么传的,孟长青始终没有再出现过,他好像真的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94章

北地太白城。

漆黑的城墙外,一望无际的原野覆着厚厚的霜雪, 一片森然。太白城内, 气氛陡然一变,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众鬼穿行在花街之上,白瞎子笑眯眯地将裹满了糖霜的蜜饯放在一个小鬼的手中。今日是人间的除夕,夜晚天空中渐渐地飘起了雪,站在太白鬼的城头越过荒凉的雪原往远处望去,北地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有小孩在路边放花灯, 年轻的小夫妻们牵着手走在人潮中, 连僧人都披着红袍走上街头,看那不尽的火树银花。

白瞎子摸摸小鬼头的脑袋, “去和他们玩吧,小心点跑。”小鬼们立刻撒开腿跑起来,脖子上的镇魂玉佩叮叮当、叮叮当地响。

在太白城中,鬼分为两拨,一类是法力低微的孤魂野鬼,生前大多是苦命人,一辈子没有害过谁却无辜枉死, 执念不散化作孤魂野鬼躲在太白城,此时他们正在在城西欢欢喜喜地过节。而在城东,另一群法力强大的恶鬼则是百无聊赖地赌钱喝酒。

恶鬼们明显身上煞气就重多了, 他们是后来到太白城的,其中法力最强大的是一个书生鬼与一个红衣小女鬼,都没有名字,大家一般直接喊他们书生鬼和红衣鬼,就如同他们喊白客叫白瞎子,喊孟长青叫妖道一样,好记。

书生鬼今日不在,只有红衣小女鬼在和一群鬼赌钱,她输了一晚上,似乎有些不高兴,随手把筹子扔了便起身离开。对面的那恶鬼是她体型四倍还要多,凶神恶煞,见她耍赖,便嚷道:“愿赌服输,输了就掀桌子不玩了,不太厚道吧?”

那面容秀气的红衣小女鬼闻声回头看向他,挑眉道:“我向来不厚道,你能如何?”

对面的恶鬼被她激怒了,鬼魂本就易怒,一言不合便打架,他直接放出煞气冲了过去,结果被那红衣小女鬼侧身避开,一手按着头一把将人抡在了地上,“在我面前动手?嗯?”

那恶鬼青面獠牙狰狞无比,不服道:“我动你怎么了?你欺人太甚在先,难不成这太白城就你一个人说了算?”

红衣小女鬼笑了下,凑到那青面鬼的耳边道:“这太白城今日还就我一个人说了算,怎么着?不服?你前两天在城外杀了修士吞食魂魄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会儿你倒是送我跟前来了?”

那青面鬼的脸色当即变了,“你胡说!”

红衣小女鬼道:“我胡说什么了?那天城外来了几个长白修士,不是你暗中给人杀了,吞了魂魄修炼,怕出事还想着嫁祸给孟长青?本来你杀了便杀了,爱嫁祸谁嫁祸谁,我也懒得管你,可你差点将长白道士引过来,这笔账你说怎么算?”说着话,她的眼睛里猩红微微闪烁。

那青面鬼感受到真正恶鬼的威压,当即怂了,“我……我做干净了!没有修士会发现的。”

“最好是这样。”红衣小女鬼说话时眼神阴森森的,过了一会儿她又笑了起来,“这会倒是知道怕了,杀人夺魂的时候怎么不动动脑子?还嫁祸给那妖道,给他知道了看你能活多久!”她说着话松开了那青面鬼。

青面鬼见红衣小女鬼没真的生气,也暗暗地松了口气,奉承小女鬼道:“我怕他?他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我们救他,他早没命了。还真当这太白城是他的了?”

红衣小女鬼道:“你在这说他听不见啊,我去喊他过来听?”

那青面鬼忙一把拉住红衣小女鬼,道:“我错我错!让他待在城西跟白瞎子就行,我不招惹他。”又自言自语道:“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我不和他生气。”

红衣小女鬼道:“原来你还知道啊?”

那青面鬼道:“不说了不说了,来来来咱们俩继续赌,之前都不算好吧,继续?”

红衣小女鬼哼笑一声道:“我才不跟你玩了,鬼知道你是不是出千,赢了我一晚上!”

“我保证我不赢了行了吧!”那青面鬼对着她赔笑道,“再玩两把,就两把,图个乐子嘛大过年的!”

红衣小女鬼这才慢慢地挑了下眉,回到座位上去,酒馆里又恢复了热闹,恶鬼们继续聊天喝酒赌钱。小女鬼看那青面鬼道,“真的不赢我?”对面青面鬼连连点头,小女鬼这才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去摸牌。此时,太白城的上空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城外黑夜中有许多的身影出现,红衣小女鬼正转着筹牌,脸色忽然变了,一把将那牌撂下了起身就往外冲。

那青面鬼喊道:“哎不就是打个雷吗?干嘛一惊一乍的?”

“猪!”红衣小女鬼只说了一个字,她冲到了大街上,抬头看向那阴云密布的夜空,眼中猩红骤然闪烁起来,“长白宗!”

道家剑气由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太白城外平地掀起风暴,却又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外头,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剑气冲击,那无形的墙震动起来。

恶鬼们纷纷走出酒馆看那雷电,红衣小女鬼直接化作一道雾气往城东飞奔而去,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在城墙上,高耸壁立的太白古城墙外,灵力编织的阵法正在迅速分崩离析,无数的道宗剑气从地下掀起来,她抬头看去,穹顶之上,云迅速聚齐又迅速散去,紫气回转中,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如游龙。

“长白风雷阵。”

长白宗有个非常著名的风雷道坛,是真武大帝坐悟得道的地方。在长白传说中,真武大帝得道之时,天降十二道雷火,道坛上满是熊熊烈火,众弟子都以为这是天罚惊恐不已,真武大帝当着众人的面将十二道雷火抓入手中,雷火入手立刻化作细小腾蛇,从此那十二道天雷就一直留在那道坛上,那一方道坛也因此名扬道史。

传说当然是无稽的,那地方应该是个灵气聚集之地,常年有风雷异象,至于真武是不是在那上面打过坐那有谁知道啊?不过后来长白宗的确有个真人在那道坛上修道,从奔腾变化的风雷中悟出了一门阵法。

若要说起鬼魂最畏惧的东西,天雷一定排在第一,现在民间都还流传着雷火降世这说法,长白这门阵法显然是专门为了杀降恶灵所设。

一无所知的鬼魂们还纷纷站在街道上仰头看那些奔走如牛马的风雷,电光一闪又一闪,把他们脸上的青斑照的一清二楚。有一些体质虚弱的魂魄受到了影响,先是慢慢地去抓自己脸上的灼伤,忽然扑通倒地惨叫起来。

太白城下,一大群修士的身影从夜幕中显现出来,绝非是一般乌合之众能有的气场。惨死的长白宗修士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太白城外,死前被活生生挖开喉咙掏出了魂魄,内脏被抛出来扔了一地,北地的佛修发现了雪地里惨死的修士,派人将尸体送回了长白宗。不久,三百多名长白宗修士负剑下山。一路上有许多宗门收到消息,李岳阳当时人正好在春南,得知此事后,她也与吴地和蜀地的修士一起来了太白城。

红衣小女鬼凝视着远处那片涌过来的仙家灵力,一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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