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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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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不苟言笑的陆彦博背过身去,红了眼圈。

剧组放了个假,于涵没有亲人和后人,由仅有的几个朋友来主持身后事,照着遗嘱,将他不多的遗产都捐了。

殡仪馆来了许多人陌生的面孔吊唁,报纸与网上大肆报道老艺术家去世,仿佛于涵生前身周有这么热闹过。

高悬的照片上,于涵的脸依旧冷肃严厉。

谢知想起第一次见到于老师,对方穿着一丝不苟的唐装,盘扣紧系,腰板挺直、坐姿端正。

裴衔意陪他出席了葬礼,见他盯着照片,两指蹭过来,勾住他的手指:想哭吗?

谢知摇头,反握过去,握紧了他的手。

滑稽的热闹散场后,游文骥将于涵带回他早就准备好的墓里,和他师兄葬在一起。

他一辈子都很注重等字,如今,也终于可以不用再等了。

葬礼结束后,游导陆编不得不尽快走出痛失老友的悲恸,继续繁忙的拍摄。

兵荒马乱的五月初匆匆走过,直到中旬,《沉默的音符》的拍摄正式走向正轨。

剧组资金不多,租来架名贵的钢琴,太过宝贝,只供拍摄用。谢知每天收工回家,都要挤出点时间,到三楼的钢琴房里,将门窗紧闭,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裴衔意也不打扰他,无论多晚,都会给他留一盏灯。如果有事不在,就留张便签纸,写明缘由和回来的时间。

两人虽然都忙,却没有脱离彼此的生活。

拍摄持续到九月,剧组全班人马带着摄像机,在A市跑了个遍,蹿过大街小巷,终于顺利杀青。

最后一幕是在当初于涵训练《戏衣》剧组的剧院里拍的。

工作结束,大伙放松下来,乐呵呵地起哄要游导请客,游文骥笑着答应,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订了附近的饭店,包了个场。

剧组的气氛很好,谢知和他们相处不错。作为主演,难以避免地被灌酒,他也来者不拒,裴衔意来领人时,他已经彻底醉了,蹙着眉独自坐在卫生间洗手台上,和镜子里的自己安静地玩着剪刀石头布。

听到声音,谢知靠在镜子上转过头,镜里镜外,白皙的脸颊醉红,像淡淡扫了胭脂,将那张冷清的面容一下衬得活色生香。

裴先生立时心动爆表,差点没忍住当场就把人给办了。

可惜有色心没色胆,他将谢知抱下来带出去,告别善意哄笑着的剧组员工们,把人顺走。

谢知软软地趴在他怀里,眼皮耷拉着眯了下,又揪着他的手指,继续玩剪刀石头布。

裴衔意觉得有趣,陪着他玩。

酒精麻痹神经,反应迟钝,谢知总是慢一拍,裴衔意逗他玩,次次赢,他闷闷不乐地抿抿唇,别开头不理人了。

裴衔意赶紧将他哄回来,刻意输给他。

谢知满意了,大获全胜后,给了裴先生一个奖励意味的吻,便闭上眼、呼吸浅浅,折腾够睡着了。

裴衔意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盯着谢知的恬淡睡容,简直能憋死。

真的不能再让他喝醉了。

谢知睡得无知无觉,被抱着走进前院门时,稍稍醒了点神,睁开条眼缝看到裴衔意,又阖上眼,没有动弹。

他像浮在云端,身体轻飘飘的,做了个很美的梦。

梦里是他十五岁那年,在废旧的音乐教室里弹完曲子后,转头看到后排坐起个少年,对方在阳光的照耀下,给了他一个胜过骄阳的笑容。

噙着笑意醒来,裴先生已经勤勤恳恳去上班,枕边的温度已经不在了。

谢知没有赖床,起来洗了个澡,一楼餐厅里照常有裴衔意留下的早餐。他吃完饭,踱步回到三楼的钢琴房,直待到晚上裴衔意回来。

裴衔意当他在为十月底的入学考试做准备,没有直接推门进去打扰,靠在门边发短信:知知,约定好了不能影响正常休息。

房门隔音太好,他没听到里面的动静。片刻,门咔哒一声打开,谢知揉揉眼睛走出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跟着他下去吃完晚饭,道:衔意,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裴衔意自然毫无异议。

两人出行只开那辆黑色宾利,其他的车都落灰失了宠,今天也不例外。

九月天气燥热,谢知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简单干净,像是活在画中、永远长不大的少年。

虽是夏末,但依旧蝉声不断,道旁的国槐结了果,纷纷落下枝叶。转了几个弯,前方换了景色,高大的教学楼晃入视野,裴衔意直至这时,才发觉不对:知知,来这里干什么?

A市一中。

谢知:散心。

说完,他苦恼地看了看前门的保安,感觉应该进不去。

裴衔意也不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自在在地靠在座椅上,点了点自己的唇:问路费。

谢知转眸瞥他,摘了安全带,倾身覆过去,大方给出。裴衔意按着他的腰,多要了个小费,从容地指引他找到地方停下车,脱下西装外套扔在车里,带着身后的优等生钻向一中后面的小巷。

裴衔意高中时没少翻墙逃课,熟门熟路地领着谢知到了地方。

这边的围墙相对来说比较低矮,不过对于稚嫩的高中生来说依旧颇高。裴衔意找准落脚点,三两下熟练地爬上去,想拉谢知上来,一转脸,谢知也利落地蹬了上来。

他闷闷地笑,凑过去亲了下谢知的脸颊:看不出啊,优等生。

谢知扬扬眉。

两人跳下围墙,躲过操场上巡夜的保安,避开监控死角,先去本校的名人墙上看了眼。

每届毕业生各在一栏,掠过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谢知脚步一顿,看到了裴衔意。

微光之下,玻璃墙后的照片是十六七岁的裴衔意,青春洋溢、眉目飞扬,满是蓬勃欲出的少年英气,比之如今成熟英俊的裴先生,别有一番风味。

谢知看得出了神。

直到裴衔意咳了声:知知,不要让我吃自己的醋。

谢知哦了声,安慰他:不嫌你老。

裴衔意:

下面除了简单的介绍外,还有一句评语:裴某顽劣不堪,逃课打架,周周检讨,屡教不改,还能当上CEO,可见人生没有不可能。

谢知没忍住笑了。

裴衔意磨了磨牙,不大乐意地牵着谢知往后又走了几步。

那一栏里是谢知毕业那年的,里面赫然有谢知。

介绍很短,评语更短: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裴衔意眼前一亮,扒在玻璃墙上,挠啊挠,企图打碎玻璃,把里面青葱稚嫩的小谢知照片偷走。

谢知及时打消他的犯罪念头:下次回公寓把相册找出来给你。

裴先生这才把自己重塑成个风度翩翩的人样。

今夜晚风凉爽,两人再次躲过保安,往僻静处走去。一中很大,好在这么多年了,还没翻新变过样,两人都隐约识得路。

踩着遍地银杏叶走到处略显荒凉的教学楼时,裴衔意的心跳陡然加速:这里是

谢知眼底漫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上楼,往二楼最深处的教室走去。

吵闹的蝉鸣与知了声衬得夜色极为静谧,他们像掠过别人梦境的看客,走过间间教室,来到那间废弃的音乐教室前,同时伸手一推

年久失修的门轴生锈,嘎吱沉重地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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