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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 第7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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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是觉得,在小区里边儿不太好,路过的都是熟人,万一被瞧见,以后问我,我怎么答?”赵老师蛮聪明地把话抛给了赵西音,“男朋友?还是直接说丈夫啊?”

赵西音的脸不自觉地泛了红,但还不至于傻乎乎地跳进陷阱,“哪有人会无聊地问这些啊!”

赵文春嘿嘿笑,“我问行不行?”

“爸!!”赵西音羞得直跺脚,小声嘀咕了句,“没那么快。”然后一溜烟就闪去了客厅。

“姑姑,您今天这么有空呀?”赵西音挨去赵伶夏身边坐着,语气讨好,心里忐忑,藏不住小心翼翼。

赵伶夏转过头,笑脸慈爱地看着她。

越平静,越让人心里发毛。

赵西音咽了咽喉咙,咧嘴憨憨一笑。

“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还出汗了?”赵伶夏轻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温和,“先去洗个澡吧。”

赵西音心里犯怵,一时还真摸不准姑姑的态度。她回卧室整理换洗的衣裤,没多久,赵伶夏也进来了,门被轻轻关上,“咔哒”一声,赵西音心脏跟着一跳。

赵伶夏今天异常平静。

往床边一坐,看了她十来秒钟。赵西音起先还能勇敢地迎难而上,接纳目光。可渐渐的,气势锐减,明显招架不住了。

赵伶夏以眼神杀人,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她大半兴头之后,才平声问:“你和周启深和好了?”

赵西音摇头,“没。”

赵伶夏听出来,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也不咄咄逼人,始终平静的语气,“教训都忘记了?”

赵西音倏地揪紧衣服。

“受过的伤,吃过的亏,挨过的打,应该都忘记了。”赵伶夏替她做了回答。

赵西音抬起头,怯声叫她,“姑姑。”

“你想说什么?”赵伶夏微微笑,“说他不知情,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离婚也不是他的错,说那个孩子,就算没被周启深推倒,也保不住。是吗?”

赵西音沉默许久,摇了摇头,淡声说了四个字,“我还爱他。”

恨过,悔过,决裂过,也曾想一了百了过。

她试图放下,并且身体力行地做到过。离开北京,断了一切可能的联系,看山川河流,看日月星辰,看各色各样的人,到头来,还是忘不掉这个人。

她也怨过周启深身上那些让人牙痒痒的臭毛病,也曾发誓再也不要失去自我。但午夜梦回时,总会记起他的点滴。精明狡黠,酒气财色,大男人身上的王八气,又或是每每在一起时,他对自己的包容与体贴。大是大非,于之种种,都是真实。

爱这个字,不是一时兴起,也非见色起意。而是消磨热情、新鲜、冲动之后,依然难以割舍,依然心有回音。赵西音做到的,不过是坦诚面对自己。

赵伶夏久久未吭声,精致姣好的面容亦看不出喜怒。

半晌,她冷言:“别把他说得那样无辜,孩子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那段时间你俩吵吵闹闹,说不定这个孩子来得也能安稳些。你是得不偿失,摊上周启深倒了八辈子血霉。身体伤了底子,现在还没调理好。我把话说明白,万一,万一你以后怀孩子困难。你想过他是什么态度吗?”

这话现实且残忍,赵西音脸色白了白,抠着衣服的手指紧了几分。

几秒沉默,她回答:“散过一次,我也不怕散第二次。总归是有经验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找个能生的去,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不生孩子就不能活了?我也不是没一个人生活过,不照样好好的。事情来了我不躲,努力挣钱,给自己买保险,攒养老费,自己给自己送终就是了。看您,现在活得多潇洒,我继承您衣钵呗,绝不给您丢脸。”

赵西音越说越坦然,表情轻松,嘻嘻一笑,还反问起赵伶夏,“姑姑,你觉得周启深会是那种在意传宗接代的男人吗?”

赵伶夏料不到小丫头如此牙尖嘴利,更没想到她心性开阔,倒也不是恋爱脑,事情看得通通透透。

赵伶夏黑着脸,半天不回答。

赵西音却把握十足地一笑,“看,就连您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赵伶夏又严厉几分,扬高声音,“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赵西音眼睛明亮亮的,像有潋滟轻漾。她忽然蹲下来,微微弯腰,把脸轻轻搁在赵伶夏的腿上,悄声说:“姑姑,我知道,您是打心眼儿地心疼我。”

赵伶夏绷着嗓子,“死丫头,知道就好。”

“不管怎样,我想再试一次。”

“你爸爸那边呢?是不是永远不打算让他知道那件事?”赵伶夏问。

赵西音猛地把头抬起,“肯定呀!都多久了,他知道也没用呀。还白让他担心,赵老师胆子可小,一点都经不住吓。”

这点赵伶夏倒是认可,一声冷哼,“我真是欠了你们父女俩的。”

刚落音,“嘭”的一声,卧室门从外向里推开,门板弹在墙壁上。

赵文春直楞楞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失了魂,呼吸梗在喉咙眼,一动不动。

赵西音心一沉,糟糕。

“爸,爸。”赵西音从客厅跟到卧室,又从卧室追到厨房,寸步不离地黏在赵文春身后,“你说句话行不行,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赵文春像只木头人,自刚才起,便一直沉默。

赵伶夏就不擅长家长里短的戏码,觉得浪费时间,早就走了人。赵文春当时没追问,没哭天喊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开始收拾家里卫生。

桌子椅子沙发擦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全给换成新的,洗衣机嗡嗡运转,外头还有三大桶待洗的衣服。赵文春躬着背,脊骨嶙峋,让赵西音看着就心疼。

赵老师蹲在地上刷鞋子,半盆的水,上面浮了一圈白花花的肥皂泡。

父女俩一个站,一个立。赵西音蹲下来,抢过他手里的木头刷,“水太凉了,您歇着,我来。”

手还没下水,就被赵文春一把死死握住。

“你别碰凉的,寒气重。”赵文春声音发颤,哽咽着说完,然后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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