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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命定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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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在竹栏上摩挲的手指突然顿了顿,沉默了良久,老头儿才听见张良略带苦涩的笑意轻声呢喃道:“他……是故意要将帝国毁灭吗?天子不仁,不保四海,他这样刻意为之,受折磨的,是天下百姓。”

“无论他是否刻意,这两年的所为,不过是让秦加快灭亡而已。”老头儿不屑地嗤了一声说道。

“前辈说的将星,就是那位昏迷的少年?”张良低沉的叹息之后,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这个少年,我曾在桑海街头见过,虽然是能屈能伸,却也让人看不出是个难得的将才。”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头儿微眯了眼,一边捋胡子一边笑盈盈地对张良道:“距离三年之约,只剩下数月,我看你书读得不错,嬴政知道我留你于此三年,恐怕不会甘心放你离去,待三年之期一满,-我怕他会派人守株待兔,将你抓回去,待墨家走了之后,你便离开此地,前往沛县,先去寻一个人。”

“寻人?”张良知道老头儿说的不错,嬴政之前便告诉过他,三年之后,他若有机会,便会将他擒回咸阳,因此张良对老头儿让他提前出谷并无异议,可是他让他去寻人,寻谁?

“你的一个熟人,楚门项氏一族的少主?”老头儿捻着胡须,似笑非笑地看向那渐渐沉下的夕阳,矍铄的眼中,泛起异样的光芒。

“少羽……”张良微微有些明白了,这许多日来,老头儿教他的星象之术,他也没白学,西边有龙,星光虽然黯淡却发出赤光,他明白,这是烁主之象,因此点头道:“好……”

“还有最后一句话……”老头儿面色突然沉重了起来,语气也带了些苍凉言道:“南皇一族,自上古传下,族者能通阴阳,辨天下之大道。盛世太平之中,可长寿两百余岁,可是若恰逢乱世,泄露天机,有损命格,断命而亡,亦是定数。我此生前半载从不敢妄议大道,为嬴政之师,也是想希望能收些他的暴戾之气,却不想天命难为,他登上帝位之时,便暴露狼子野心,我虽然悔恨,却也知道此乃天命,无可违逆,苍茫乱世之中,我能活到这岁数,已是大幸,近年来,我数次窥探天机,已种下祸根,想必时日已然无多,最后再与你泄露一道天机,族秦者虽楚,却终究非天命所归,螭龙游离,异有所能者,非一人也。我要你去沛县找少羽,其中之意,你还要自己揣摩,余者不可多说,若再说,怕明日便是我的大限了,你且好自为之。”

老头儿眼眸之中,甚是深沉,一席嘱托,倒像是临终遗言似的,听得张良心中不甚压抑,待安慰老头儿,却见他已经掀袍离开,只片刻,便不见人影。

幽幽的烛火,跳跃在张良的脸上,白皙之中带着微微的沉意。

“表哥……”苏阳一睁开眼,便看见张良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发呆,身上软得无一丝力气,连手指竟然也不能一动。

“你醒了……”张良听苏阳一声轻唤,蓦然清醒过来,忙地甩开脑中思绪,笑着摸了摸苏阳的脑袋,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问道:“你怎么会遇上那个人的?”

“那个,他没事吧?”苏阳听张良问他,脸上不禁露出担忧之色,见张良对他摇头,方放下心中大石,对张良娓娓说道:“今日一大早,我前往镇中,一如往常,前去米铺买米,却不想走在途中,便撞上秦兵,他们说我身着儒衫,效法孔孟之道,定是儒家弟子,不由我解释就抓了我,我一急,就没忍住跟他们动了手,那些秦兵之中,有一个阴阳家的怪小孩儿,武功很厉害,没过三招,便已经将我打伤,我还以为死定了,却没有想到,那个大个子突然出现,救了我,不过他也被那个小孩儿打了一掌。”

“你也不要担心,他已经无大碍了,休养几日,便可以醒来,所谓不打不相识,他能救你,

或许是缘分。”张良听苏阳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也不再多言,只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出了屋子,向外面走去。

“子房……”张良前脚刚踏出屋子,后面便被盗跖给拽住,急冲冲地拉着出了小竹楼,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可不可以跟你睡一间房,你看你这里统共才五间屋子,雪女和蓉姑娘一间,小高和班大师一间,盖聂跟大高个一间,我跟你表弟素来不和,他肯定死也不会让我上床的,我跟你睡好不好?”

盗跖偷偷摸摸的模样,实在让张良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好当面打趣他,想着苏阳与盗跖确实不怎么合,而且,苏阳又有伤在身,若真让两人凑一堆,心直口快的盗跖定然会气得苏阳吐血,因此也不拒绝地点头道:“好……”

漆黑的夜色,有些许的月辉落在小竹楼间,听着耳边轻缓的风声,想着身边多了一个人,张良微微不自在地翻了翻身体。

“子房,你身上熏的什么香啊,怎么这么好闻……”张良刚翻了个身,背后便突然冒了一颗脑袋出来,枕在他肩上,一边儿使劲儿闻一边嬉笑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姑娘家还香?”

“我说过了,没有熏香,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赶你出去了……”张良无奈地叹息一声,手指略略用力,见肩上的脑袋给推了开去。

“好……好,我不说了,免得你真把我赶出去。”盗跖见张良心中微恼,忙地收了脑袋,老实地躺在一边儿,闭上眼睛,却是全无睡意,转头见旁边之人气息均匀,鼻尖若有似无的清香,不停在缭绕,不禁笑嘻嘻出声道:“在这么个地方呆了两年多了,看你日日捧着一卷破书看得起劲儿,都不闷吗?”

张良闭着眼睛,听着盗跖在他耳边的咕哝声,分外不想搭理他,因此整个屋子,就听见盗跖不停地叽里呱啦,他却一个字也没说,盗跖倒也不恼,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非常起劲儿,不外乎就说些他们这两年在丹阳所见所为,他虽然讲得平淡,张良却也听出其中的凶险与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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