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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天回来。”

姜远山瞬间抬起头,目光充满希冀。

“但是我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出国旅游了。”梁兰双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讥诮一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那块玉,从来没给我看过,我为什么能认出来,你有没有想过”

“我。”姜远山有一瞬间的慌乱。

“我给过你机会的,姜远山。”梁兰双顿了顿,拖长声音:“哦,不,应该是,姜,远,桥。”

姜远山猛然抬起头,浑身颤栗。

“沈老板,你先出去出去”他激动地朝沈风眠挥着手,饭洒了一地。

沈风眠也没兴趣听这些八卦,利落地出去了,还体贴地给他们带上门。

这一次,他们聊的时间长了一些。

梁兰双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疲惫。

但一看到他,又马上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冷眼看着他:“沈老板还真是尽心尽力。”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啧。”梁兰双朝前走,经过他的时候顿了顿:“这么说来,我也算长辈,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一送呢”

还真是一点亏不肯吃,沈风眠有些好笑,点点头:“这是自然。”

走廊里人并不多,偶尔有神色匆匆的医生护士路过。

俩人并肩前行,谁也没开口说话。

等到了医院门口,梁兰双停了下来:“我以为你会劝我。”

“我知道小明的爷爷是凭什么活到了一百岁。”

这下轮到梁兰双疑惑了:“什么”

沈风眠笑笑:“因为他不管闲事。”

梁兰双罕见地唇角一勾,眼神往身后一瞟,摇摇头:“你有空劝他离开吧,江云就这么点大,什么事都瞒不住,好歹活到这岁数,该知道像他这种人,最好的存在就是不打扰。”

“姜先生的固执是刻进骨子里的。”

这是事实,梁兰双也认同地点点头,没再强求,叹了口气:“确实是报应。”

她转身钻进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沈风眠没有错过她的车标,看得出来,梁兰双再嫁的夫家确实很有钱。

只是她刚才说的姜远桥

这名字

他沉思着往回走,准备把洒了一地的饭扫了再回去。

结果才到走廊,就看到不少医生护士往病房里冲。

他心里咯噔一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却根本进不去。

等到里头叫他,沈风眠脑袋发懵地走到病床前,握住姜远山的手:“姜先生”

“玉牌送你。”姜远山咧嘴笑了一下,甚为艰难地:“蛋蛋我的,都给他”

“好。”沈风眠心里有点空,喃喃地点着头:“律师会处理的”

确定了这件事,姜远山提着的那口气便散了。

他盯着门口,盯了很久,一动不动。

然后,是一声长长的直线,发出绝望的悲鸣:“滴”

沈风眠退后一步,看着医生们抢救,宣告失败,盖上白布,送去太平间。

医生好像说了些什么存了死志之类的话,他没有太认真听。

姜远山对身后事安排得很妥当,他一死就有礼仪公司接手丧事的办理,所以也不需要他插什么手。

姜远山没有办追悼会,火化了就直接葬进他早就买好的公墓。

沈风眠琢磨着,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给他坟前送束花。

公墓里,他再次遇到了梁兰双。

他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她还是一个人来的。

梁兰双将他下意识的动作看在眼里,平静地笑了笑:“我这人说一不二,说了我儿子不会来,就是不会来。”

“”沈风眠不知道能说什么,弯腰把手里的菊花放下。

梁兰双瞥了碑上的姓名一眼,冷笑:“面具戴久了真是拿不下来,到死他都背着他哥的名字。”

他哥

姜远桥和姜远山

梁兰双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来:“既然你不要钱,这个还你。”

这是什么沈风眠有些疑惑地接过来。

梁兰双示意他打开,沈风眠揭开盖子,一抹莹光乍现。

沈风眠有些不敢置信地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入手微沉,温润的光泽在阳光下更加夺人心魄。

这玉,竟然和那天她摔碎的一模一样

第22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沈风眠仔细分辨,也看不出差别。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块玉碎的,玉的碎片还在他那,他甚至都会怀疑那天是不是被她掉包了

“这”

“同一块玉切割的。”梁兰双神色平静,语气颇为不屑:“当年他和他哥一起去山上,他哥先下来,说他被埋在山里头了,给了这玉给我,让我去找人,他拿锄头先上去,让我赶紧来。”

沈风眠想起那块生坑玉牌,心里顿时明了姜远山具体是做什么的了。

“我带了人去山上,他却已经下来了,说他是姜远山,姜远桥被埋了。”

两人明显不是同一个,面容声音虽然差不离,但她梁兰双当时年轻得很,没愚蠢到连枕边人都分辨不出的地步。

梁兰双冷笑一声,盯着姜远山的照片:“他大概也意识到什么,拿了些钱塞给我,让我带着我儿子离开。”

软磨硬泡,威胁哀求。

各般武艺全使上,目的只有一个。

“我以为他得罪了什么人,不好跟我说,所以才死遁。”梁兰双抽出手帕,掩唇轻咳:“我带着孩子,举目无亲,为了不影响他的大事,只能连夜离开。”

她们遇到了什么,沈风眠不得而知。

但想也想得到,居无定所的孤儿寡母,傍身钱又不多,在那时候肯定吃过不少苦。

沈风眠很难想象,姜远山的从前居然是这样的。

但他们到底没有深交,他也无从评判他是什么人。

他只能轻声喟叹:“后来呢”

“我想着他又没真的死,我也不能改嫁,就带着儿子换了几个地方。”梁兰双目光有些空洞,像是沉陷在那些痛苦的记忆中有些难以逃离:“后来,我儿子生了重病,我钱都花光了,实在没办法,托人去寻他。”

那时候的姜远桥,已经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姜远山。

他一夜暴富,虽然说不明钱财来历,但他有钱了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对梁兰双派去的人,他连瞧都不瞧,直接甩了一百块钱过来,说她老公死了,她也带着孩子离了姜家,就不再是姜家人,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没事少来往。

沈风眠顿时了悟:“所以那天您说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事实如此。”梁兰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神色愈加冷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姜远桥这人,就算是要死了都没一句实话,他这是报应,活该的。”

沈风眠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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