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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雀九幽(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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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愈加俯下身,一副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隐含的怨毒。

这就是白日里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的大巫师!谁会想到居然是满腹男盗女娼,卑鄙下作的大淫棍?每个夜晚,那些引诱艳惑的少女身体,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任他无情地采撷、摧毁……多少女子在清醒之后,哽咽下屈辱和怨恨,敢怒不敢言,其中美貌些的,便是永坠泥淖,再也无法走出噩梦的深渊。

无人知晓为何往年落选的祭神侍女,被送回家中后,疯的疯、傻的傻;被选中留下来奉神的那些,又为何再也没从土司府里走出来。召曼的秘密,一直牢牢地锁在这表面神圣高洁、实则内里肮脏不堪的神祭堂内,甚至从来没被人怀疑过!

那段时间,他是不是就站在这几扇窗前,看着外面茂林修竹中、汤池暖水里一具具香汤沐浴的赤裸胴体……一边在心里想着龌龊的男女之事,一边品头论足,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精挑细选着哪一夜哪一个女人给他侍寝暖床。何其快活!

月卓拉想起那几个夜晚,她卑微无助地躺在他胯下,而他举着蜡烛,将那滚烫的蜡油滴在自己身上,任凭她哭喊求饶,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兴致高昂在她身体里驰骋。她为了活命,不得不屈辱地臣服任他予取予求,他却又找来那两个跟她一同来自红河彝族的待选祭神侍女……

当时她跪在榻边,听着帷帐里传出的男女激烈、粗重的喘息声夹着夜风灌了一耳朵,然后他光着身子将自己抱上床,贴在她耳边道:“小贱货,这么就湿了……”

月卓拉的眼睛里弥漫出无限的痛苦和恨意,搭在楠木雕花栏上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刮在清漆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微声。

召曼被她流露出的扭曲表情惊得一哆嗦,不住地扭动着身体,爬着连连往后退,“……我警告你,千万别乱来,别乱来!”

月卓拉斜睨着他,缓缓地勾起嘴角,轻声似呢喃:“放心吧,我的大巫师,我是不会杀你的。”

她怎舍得杀他呢?

何况那个汉人小姐跟她说,死了一个侍婢,谁也不会多问什么,死了一个前任祭祀主持,还是世袭的大巫师,恐怕整个那氏土府都会掀过来。她给她机会报仇,却不是让她来翻江倒海惹祸生事的,而有些折磨,有时比死更让人难受……

“都进来吧——”

月卓拉抬起手,朝着门口击了两下掌。

几个赤裸着上身、浑身肌肉纠结的精壮男人,应声走了进来,朝着月卓拉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今晚、明晚,他都是你们的了……”月卓拉侧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召曼,看着从他眼睛里一点点渗出的惊恐、绝望,“好好享用,只记着,别给玩死了。”

月卓拉踏出门槛之前,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回头望了一眼。

原来男人惊恐起来,也是会高声尖叫的,那声音一点都不比女子的叫声低沉。

好好享受吧!

过了明晚,就不是这些男人了,或者说,就不是“人”了……

当复仇成了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尤其是女人,就会将自己化身为青藤,时刻跟对方紧紧地缠缚绞杀在一起,处心积虑,静待时机。一旦机会来临,那双纤细单薄的小手便会疯狂地勒住对方的脖颈,拼尽全力,不死无休。

朱明月也曾在神祭堂。对于汉人女子来说,被一个男子看到身体是奇耻大辱,对于汉人未出阁的闺秀来说,这更是绝不可饶恕的,那荣将对召曼的处置权力交给朱明月,这个顺水人情相当讨人欢心。

但被人欺侮了,就要亲手打回一巴掌?不,他们没这个资格。朱明月觉得,把仇人送到他们的仇人手里,远比亲手处置他们更能让他们刻骨铭心。

月卓拉的仇人,正是夺去她贞操和尊严的召曼,那么叶果呢?

娇憨俏丽的少女,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仿佛除了让人呵护,任何事都不该由她来做。可这样娇憨的女孩子,却形同一个下贱的娼妓,匍匐在那荣的脚下,以一种女子能做到的最卑贱最臣服的姿态,极尽媚惑之能事,引诱那荣贪恋上自己刚刚成熟的身体。以至于为了争宠,在亭阁里,叶果甚至当着朱明月的面意图与那荣欢好。为了争宠,叶果还跟朱明月发生了一次极不愉快的龃龉,临走时,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来泄愤,同时,趁机将一张小纸条悄悄塞到朱明月手里。

那纸条上写着两个字:雅莫。

雅莫,雅莫……

当一边抚摸着叶果的娇躯,一边觍着脸笑的那荣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叶果觉得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尽管玉恩姐姐表示,土司老爷这是断章取义,她却认为,这话用来形容神祭堂里的两位大巫,再恰当不过:人之大欲,召曼好色,雅莫贪吃。

昔日有齐桓公言:“寡人尝遍天下美味未食人肉,倒为憾事。”于是有擅烹者易牙,烹子献糜,将自己的小儿子蒸成一道鲜嫩无比的肉汤,以满足齐桓公的口腹之欲——玉恩姐姐如是给她讲。但叶果想,齐桓公算什么?雅莫吃得更独特,她喜欢吃活珠子。

被那荣宠幸住进了中苑之后,叶果曾让侍婢取了几颗没有完全孵化的生鸡蛋给她,蛋里面已经有了头、翅膀、脚的痕迹。据说,这就叫活珠子。用冷水小火慢煮开以后,吃时敲破蛋壳轻吸,吸喰中小鸡的胚胎会随汁流进口中,不用加任何的佐料,原汁原味。吸吮完了汁水,再剥开蛋壳,那肉质别提多鲜嫩爽滑。

雅莫也喜欢吃这东西,吃的却不是鸡,而是人。

叶果想起三年前的勐神大祭,被选进府的阿姐叶社,就是先被召曼糟蹋之后,怀了身孕,那可怜的孩儿还未出世,阿姐就被召曼送到了雅莫那里。

配合得多好啊,一个蹂躏少女的身体,一个享用她们腹中的胎儿。

可雅莫多年来吃掉的,都是召曼的亲骨肉啊!

神圣庄严的神祭堂发生这种天理难容的事,居然谁都不管!谁都不理会这些打着奉神名义,被送进神祭堂来的待选祭神侍女!多少年,那些仆从侍婢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就这么屈辱地死去,以人世间最悲惨的方式!

冰凉的刀片贴着裸露的皮肤,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俯身凑近的少女呵气如兰,一张纯真无邪的俏脸,眼睛里却闪烁着幽幽的光,像是能吞噬人的黑洞。

“剖开她们肚子的时候,雅莫巫师在想什么?啃嚼那团胚胎的时候,雅莫巫师又在想什么……真的很好吃吗,什么滋味?”

雅莫望着近在咫尺的叶果,眼里渐渐浮现恐惧,“你在说什么?什么胚胎,什么好吃,我根本不懂!我也不认识你!”

她自然不认得她。

在雅莫入主神祭堂之前,叶果就离开祭神阁去中苑了,成了土司那荣一名见不得光的侍妾。可叶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居然升了一阶,成了祭祀巫师。叶果绝望了,只要有刀曼罗的存在,她就不可能长久地待在中苑,而她再受宠也动不了祭祀大巫师。就在叶果以为一切都完了,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可能在被刀曼罗发现之后,重蹈覆辙沦为雅莫的盘中餐时,祭神阁突然就出了事,紧接着,祭祀巫师又换人了……

熏笼里轻烟袅袅,暗香浮动。

叶果俯下身,又扯了一块布条在雅莫的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缠绕,低垂的眼帘,掩饰不住骨子里的骄傲,缓慢而决然道:“我本是沧源佤族最最尊贵的女孩儿,我的阿爹是四排山的头人之一,我的娘亲是竹山村寨的大祭司,我的身份尤胜你们土司夫人三分。我阿爹阿娘娇惯我、宠爱我,我原也应该无法无天不谙世事,可这一切,都因为你被毁掉了。”

“你知道吗?我进府的时候,并不知道神祭堂的这些猫腻,我只是来找我阿姐的。可当大管事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我身上担着祭神侍女身份,不能出府,留在神祭堂就意味着不是落在召曼手里,就是你……我吓坏了,六神无主之下,只好央求大管事,让他安排我到土司老爷身边。我想,这样的话,我起码还能为我阿姐报仇。”

曾有那么几次,她怕得几乎要退缩,可转瞬就有一张如花明媚的笑脸,蓦地在眼前浮现,她记得这张脸的主人在即将离家时,摸着她的头,很温柔地说:“阿果别怕,要等着阿姐回来啊。”

叶果因此诚心感激老天,她即便是屈辱地苟活,也还有机会报仇,让她将这个人当初加诸在阿姐身上的一切,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轻纱帷幔低垂,雅莫被固定在床榻上,两只手高高拉起拴在头顶,两条腿被大大分开,一左一右被绑着脚踝拴在雕花床柱上。身上被扒得只剩下肚兜,上面绣着可笑的鸳鸯纹饰,单薄的布料遮挡着臃肿隆起的肚腩,大腿的肥肉耷拉下来,白嫩嫩。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是召曼指使我的,我只是女巫,召曼才是大巫师……你去找他,去找他!”因为太恐惧,眼泪从眼眶里疯狂地淌出来,雅莫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下垂的胸脯晃得波涛汹涌。

“呵呵……玉恩姐姐说,召曼那儿,自有人。”叶果面含微笑地望着她,天真烂漫,“而我,只要你就好了。”

玉恩!

白莲玉恩,那个汉人小姑娘!

还等不及雅莫多想,叶果手里的匕首就靠了过来,“我听说,汉人有一种刑罚叫‘凌迟’,又叫活剐,是说用刀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片下来。”叶果握着刀柄,冰凉的刀刃贴着雅莫的脸,慢慢滑动,“第一刀,是先切头面——”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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