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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气受吧”

白老大一头雾水,连连摆手:“那不能杨木匠还被你嫂子给气到了呢她从三十里屯出来就开始不搭理人”

那要不是杨木匠的原因,就只能是你老兄的缘故,白老二等人自动把自己吵架动手的那一段忽略过去了。

“嫂子肯定是生的大哥的气”,小采莲帮腔儿,姑娘家心细些,发现的端倪不少。

“大哥你每次用手抹筷子递给嫂子,嫂子都会皱一下眉头;还有。你一把筷子头往桌子上顿一下,嫂子就愣一愣;还有,你吃饭时老是吧嗒嘴巴,嫂子也不喜欢”。

小姑娘分析的有道理,也忘记了自己吃饭那动静更是不小。

白老大被妹妹指点的面上潮红:“这不是在家里自在吗我也是怕筷子上有水啥的,就再抹一把,那用着用着,筷子不就不一般长了吗就在桌子上磕打磕打再用”。

却原来,在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的毛病惹了媳妇讨厌吗白老大登时灰心丧气。

一家人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嗒吧嗒”吃的欢快,不正说明了那饭做的香喷喷招人喜欢

别人家里不也这样吃法儿当然,除了自家亲娘。是跟阿圆的饮食状态相近的。

她们嚼东西时,确实不怎么发出声音,也不会把饭喷溅出来,尤其是喝起汤来,那也是无声无息的端着碗。咽下去,全没有“呼噜噜”的山响。

似乎,娘也没有嫌弃过自家的孩子吃饭没形象。

记忆里,母亲来自某个大家府上,是做丫鬟出身,轻易不出门。也不会做农家活计,倒是不断地生孩子,每两年添一个人口

白老大陷入了绵长的回忆之中。还是白老三尽职尽责的晃醒了他。

“大哥去劝劝嫂子吧,要不是嫂子想了这么多法子,卖了这许多力气,咱家的口粮都还是问题呢”

人家小夫妻有矛盾需要慢慢儿解决,白老二很懂事的唤起一票小家伙:“走。都跟着我们去外面转转,里正那儿的地契应该拿回来了。去瞧瞧”

两个大的扯了两个小的,悄没声儿的离开了家,院门,被仔细的关紧了。

身负了全家众望的白老大,仰首看天,低头望地,把一头发髻挠了个鸡窝出来,也没想出新鲜的辙儿哄媳妇欢喜。

这个自己费尽家财讨来的小媳妇儿,唯一的爱好,似乎就只是比别人喜欢洗澡而已。

正好,大浴桶就能派上用场

白老大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黑脸膛上松泛了不少,于是大锅也烧,铁皮炉子也点,势要把那个大浴桶装满热水

他这样全心全意的要引出媳妇儿的一个笑脸来,殊不知,这又将是一场“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游戏。

阿圆气冲冲走进正屋的时候,一抬腿,“呼啦”,一股热流喷涌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这身子的“大姨妈”造访了

怪不得这一天怎么都不顺劲儿,怪不得肚子下坠疼痛如同刀搅,怪不得恨不能把白老大生吞活剥,那根儿,都藏在这儿呢

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能怎么办

没有前世的卫生巾卫生纸的女人,是怎么熬过这几天灾难的

白家只有一个采莲是女娃儿,八九岁的小丫头,不可能懂这个,那几个老爷儿们,更是只有碍眼的份儿

难道就这样湿着衣服,跑到李婶子家求救打死她也做不出来

阿圆愤怒的几乎仰天长号,她所能想到的,只能是那只唯一陪嫁来的“小包袱”,按说,里面肯定得有卫生用品的吧

可是,除了新添置的布料,眼前还是那几身旧衣服,她妈的这缺心眼儿的傻姑娘,竟然出嫁时连以后怎么度过“小日子”都不去想。

怪不得嫁进来就要死要活,怪不得那个大伯娘说“她”会逃走会私奔,这丫的真的没心留下来过日子。

阿圆忍受着热流滚滚,站到炕沿边铺平了一块准备做衣服的棉布,颤抖着手指拎了剪刀,按照想象,凭借经验,为自己裁制一条卫生布带儿。

她手脚冰凉,又不敢在炕上或者凳子上端坐,只是咬着牙,一针又一针的,再把剪好的布带儿缝缀起来。

不合适,再剪开,再缝。

无论是生存在哪一个世界,最艰难的时候,都得自己独自承受。

可以任意撒娇哭泣撒泼耍赖提要求的幸运儿,从来就不是阿圆。

当夜幕暗沉,白老大信心百倍的烧开了热水时,他的小媳妇慢慢儿的挪出了屋子,冷着脸进灶房,端了一簸箕灶灰,又冷着脸走出去,那走路的姿势,很是有些奇怪。

白老大不敢搭话儿,傻呆呆的望着媳妇的背影,进了正房,又很快出来,去了院角儿的茅厕。

白老大把浴桶刷洗一下,准备搬进正房。

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大蒲扇,只是那么一个愣神儿的空,阿圆进屋、关门、拴上了门闩。

这是还在跟自己生闷气呢白老大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了。

“媳妇儿你病了吗拉肚子开开门让我进去”。

白老大的呼喊声有些底气不足,根据这两天的接触判断,新媳妇这是又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新婚之夜,不就把自己撵到弟弟们的屋子里去睡了

这浴桶,也卖不上力气了

黔驴技穷的白老大,正要放弃开门的奢望,那门,竟然就自动打开了。

“媳妇儿你不生气啦那个我给你烧了热水,咱这大浴桶,给你好好洗洗”。

一股子扑鼻的血腥味,直冲向白老大。

阿圆换好了衣服,在木盆里清洗了第一遍,此刻,正要把水倒掉。

白老大伸手去抢那木盆,神色有些仓皇:“媳妇儿你伤到了怎么这味儿”

“再给我换盆冷水回来。”阿圆只觉得脚步虚浮,顺势松了木盆,一只手,还在盆角儿按着拧的半干的衣裤。

“都给我,我洗”,白老大又去抢那条裤子,被阿圆狠狠的瞪了一眼,讪讪的松了手,端了木盆去墙角倒掉。

真的是血水,就像亲娘生产弟弟妹妹时,倒出来的血水的味道。

阿圆的这具身子,从来没精心维护过似的,一次“大姨妈”,就能要走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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