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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高声宣道:“丞相回府。”听见大门内依次传宣进去的声音:“丞相回府。”曹操在众人簇拥下进了大门,穿过庭院,入了大堂,当堂而坐。杨刚上来禀告:“丞相所召集文武要员即刻便来。”曹操点点头。没片刻,文有郭嘉、荀攸、孔融等,武有李典、许褚、张辽等数十人鱼贯而入,个个对曹操拱手行礼:“叩见丞相。”而后迅速分列左右,整齐肃立。曹丕也随人进来对曹操行礼:“叩见父亲大人。”曹操照例略点一下头。曹丕站到曹操身后侍立。曹操眼光瞄向左侧,独缺一个白芍,不禁摇了摇头。

曹操一指众人说道:“孤的文武要员们这就算又都到齐了。这次征徐州攻刘备大获全胜,孔融、杨刚还有曹丕,你们留守许都,保障后方,也功不可没。今日孤上朝又大获全胜。第一,拿出一个关羽关云长来,让陛下和百官看了为之一震。所谓皇叔,到了孤这里也不禁打,三下两下打垮了,连他的把兄弟关羽也招降过来。第二,孤又亮出一个陛下,还有一个偌大朝廷,让关羽看看何为名正言顺、富丽堂皇。他不是说只降汉帝不降曹操吗他不是说要和那位拜把之兄共扶汉室吗现汉帝汉室就在曹某这里,好好扶吧。第三,让普天下和那个逃亡刘备都知道,我曹某把关羽收了、封了、赏了,捧得正式上朝会了,堵他个刘备心头难受。第四”曹操说到这里,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身侧,那里白芍任书记的座位依然空着。荀攸机灵地一笑:“第四,丞相海阔天空说了一番,扭头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主簿。”

曹操长叹一口气:“吹牛时少一个这样敢评点、会评点孤的主簿,还真不太习惯。你们都不敢像她那样说话。”荀攸凑趣道:“主簿那活儿,我等确实干不了,疗伤、抚痛、搔痒、逗趣,一应俱全,那样说话确实难能。”曹操摇了摇头,叹道:“这些日子,少个陪着说话的,还真有点茶饭不香。这等人才也是可遇不可求。”荀攸道:“那还不简单,丞相去封信召她早点回来就是。”曹操一笑,点头说道:“这事还是要孤厚得下脸皮来,去信催她才好。”

正此时,有军吏报:“陈登将军到。”曹操说:“让进。”

陈登匆匆进来。刚进得大堂,李典上前伸出手:“请陈登先摘佩剑。”陈登怔了一下,他看见李典、许褚、张辽等武将都身带佩剑。李典说:“你先叛而后降,嫌疑未去,不可带剑入见丞相。”陈登想了一下,伸手摘剑。曹操一伸手说道:“不用摘了,让他随身带剑吧。”李典看了看曹操,想了一下,还是遵命缩了手,退到队列中。陈登上前叩拜:“叩见丞相。”曹操让他起身,而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孤与陈登单独有话。”李典、许褚等人都愣了。陈登也觉得突兀,想了想,又要摘随身佩剑。曹操再次伸手道:“陈登不用摘剑。”又对众人说:“你等对陈登不必多疑,他断无害孤之意。”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陆续退下。仅剩曹丕一人按剑立在曹操身后。曹操扭头说道:“曹丕,你也下去。”曹丕欲言又止,瞄了陈登一眼,又看了看曹操,也下去了。偌大的大堂只剩曹操和陈登二人。

曹操说道:“陈登,孤今日召你,有要事商谈。”

陈登突然又对曹操跪下。曹操说:“已行过大礼,何必一而再”陈登跪在那里抬头说道:“登曾经叛过丞相,再降,丞相不但赦罪饶命,还对我信而不疑。陈登誓言,今后永不叛丞相。”曹操一笑:“你不是讲过,倘若刘皇叔再召你,还可能去投奔他”陈登跪在那里说道:“登说那话也是因为嘴硬,是在徐州献城后给自己留个面子。其实丞相那日赦我死罪,登已决心永不再叛丞相了。人心不能没尽。陈登知道好赖。”说着摘盔去头饰,解开头发,拔剑一挥,割掉一缕头发,对曹操说道:“若陈登再对丞相有二心,割头如割此发。”说着插剑入鞘,将割下的头发抛掷于地。曹操说道:“孤一辈子都在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本事,虽常有错,但大多还对。别的不敢说,孤看你陈登,这次不会走眼。好了,快扎上头发,戴上头盔,起身,孤有话要和你讲。”陈登听命扎上头发,戴上头盔,站起身。

曹操说道:“孤有件要事,也是难事,要和你商议。一年前,孤曾出求贤榜招聘许都太守,张榜十日,并无一人敢揭榜应聘。临正午时刻,收榜之前,曹丕揭榜。一年来,曹丕还算如榜所约大治许都。但这一年实属不易,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在暗地里支撑他。凡事要见好就收。我想让他就此离太守职,往下多随我用兵作战,历练一下军事。若干年后,他若接我大业,军事历练尤少不得。只眼下少一个许都太守的接任者,要寻这样一个人,能真正拿下许都太守一职,又不让孤再操心暗地支撑,实是人才难得。孤说到这里,你该明白是何意思。你二十一二岁任广陵太守,一年大治,后来又任过其他地区太守,都是走一处治一处,孤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啊。不知你愿助孤一臂之力否”

陈登站在那里行礼道:“丞相的意思已十分明白,许都太守一职是丞相征服天下的一道招牌。许都大治,足以感召天下归心。陈登愿受此命,愿效此忠,绝不让丞相失望陈登愿立军令状。”

曹操说:“孤就喜爱你这种明白人。孤早已看准,你实是许都太守的最佳人选。让孤为难的是,如何得理由这般提拔你。你这次在徐州献城,只能折去年叛变之死罪,绝非重用你的理由。你要立一新功,孤才能张嘴提拔你。”陈登说:“丞相与袁绍近日很可能开战,届时丞相可派陈登独当一面,登必效死力以谢丞相。”曹操叹了口气:“孤对你坦言,现确是急着让你立新功,但又知这事急不得。你有心,我也有意,共寻陈登立功之时机吧。”

陈登说:“陈登另有一事启禀丞相。”曹操问:“何事”陈登说:“从徐州班师回许都的路上,陈登沿途考察了丞相这些年搞的屯田制。特别是昨日到许都后,我又对许都郊区的屯田做了进一步详查,发现丞相自扶天子迁驾许都以来,这几年搞的屯田制实是一大举措。正是此屯田解决了战争连年、土地荒芜、粮食匮乏、军民饥馑的大危机,使得丞相能够站稳脚跟,进而征伐天下。”

曹操一听大为高兴:“天下人多看到孤善用兵打仗,并没多少人看清这一点。不屯田,不解决粮草支援,孤过去多少次征战都不得不半途而废。”

陈登说:“这次丞相攻下了徐州,也占领了淮南一带,听说丞相欲迁淮南之民到许都一带屯田垦荒”曹操说:“是。此事不妥”陈登说:“丞相过去屯田所用何人或是收编的黄巾军,或是流民,或是收降的败军及他们的家属。这些人原本已经居无定所,没有田地借以生存,让他们屯田垦荒恰到好处。现要迁徙有田有居所之民屯田,实为不妥。百姓怀土,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若强行迁徙淮南之民,必多乱生变。”

曹操蹙起眉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案几思忖良久,说道:“你之所言极是。孤是急于扩大屯田,急,难免生乱。”陈登接着说道:“扩大屯田,不在于强行迁徙他方之民,重在感召吸引。”曹操问:“如何感召吸引”陈登说:“首先,要减税以鼓励新屯田者。”曹操说:“已然这样做了。凡屯田垦荒者,第一年只收半税,第二年才收全税。”陈登说:“如此减税,不足以招引天下之民。该第一年完全免税,第二年收半税,第三年收全税方可。生田种到第三年才成熟田,第三年才收全税,才可鼓励各处流民来此屯田垦荒。到第三年种成熟田,绝无人因收全税而舍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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