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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独自一人。四周所有的嘈杂都无法使她侧目,她的目光始终凝视在台上,有时候我会被那么干净的目光扰乱心神,甚至会一不小心唱走音,可是我补救的很快,没有任何人会看出来。只是事后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有些莫名的恼怒,甚至不甘心,凭什么她能那么坦然地坐在台下,而我却要提心吊胆,生怕在她的面前出一点丑。

这太不公平了,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损招,既然她如此不上道儿,那就由我前去勾搭好了。

那次,我照例唱完戏,走下台来,几个平日里非常殷勤的小姐一见我下来了,立刻围了上来,套近乎,搭讪,甚至出手大方的一掷千金,可是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径直穿过人流来到她的桌前。她有一秒的怔愣,甚至眼底还有惊讶。

她呆呆地看着我,对于我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我心里笑了笑,对于她的反应倒很是满意,“白小姐,今日的曲子怎样”我知道我的容貌有多出众,声音有多动听。于是我用尽了全身的优势,又是笑,又是故意压低嗓音对她问道,她果然闹了个大红脸,嗫嗫嚅嚅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在是大家小姐,自有一番气度和修养,她很快反应过来,清咳了两声回道,“谢公子的曲子一直是人间天籁,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一样的美妙绝伦。”

哼没想到又是个油腔滑调的。我心里升起的逗趣的心思一下子没了,也忽视了她跟别人对我的称呼并不一样,我冷下脸上的笑,拂开衣袖转身离开。

身后我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表情,只顾着心里的失望,急急地离开。

后来几日,她也总是准时出现,只是我再也没有到过她的桌前,她盯着台上的目光似乎有了变化,有时候唱到一半,我放眼望去会发现她居然正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我又不乐意了,你既然来听戏,就给我一心一意的听戏,你看台下好几十号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要多专注有多专注,就你给我在这里心不在焉,我越想越气,以至于回到后台,班主委婉地问我最近是不是哪位小姐惹到了我,他们都知道我脾气不是很好,有时候生气了,唱的就有些敷衍,但那些人都是来看我脸的,我唱的好不好,他们才不会注意。再加上嗓子不舒服好几天不见好,我就更加心烦意乱,的确唱的没有以前好,但我知道那全都不是借口,心里究竟在气什么,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正在我和班主大眼瞪小眼时,一个下人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这是我家小姐为谢公子准备的,还请谢公子收下。”那人说着将东西递到我的手上。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家哪位小姐”其实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那下人笑了笑,有礼地回道:“谢公子说笑了,我家小姐只有一位,”他说了一半,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答不对题,立刻补充道,“我家小姐姓白,宅院就在这条街的后头。”那人说完,道了一声告退,就恭敬地离开了。

这时班主凑到我跟前,瞄了瞄手里的食盒,“感情是闹别扭啊,看别人这么有心,趁人没走赶紧出去送送。”

看着班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谁稀罕谁去送。”说着转身朝梳妆台走去,只是手里拎着的食盒却被我越捏越紧,生怕不小心摔到地上。

我坐到梳妆台前,慢悠悠地梳着头发,视线却总是忍不住瞟向桌面,终于等到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在看清里面的物什时,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

别人都是拿千金万两来哄我,甚至买各种讨喜的玩意逗我开心,却从来没有人会真正地关心我,甚至体贴我,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都动摇不了的一颗铁石心肠,却被一碗普普通通地冰糖雪梨给打动了,一缕温热从那冷硬的心肠里流了出来。

原来真正的被人喜欢,是这种温暖的味道。

我把那碗冰糖雪梨一口气全都吃完了,末了还觉得回味无穷。日子好了后也曾尝过山珍海味,却发现那些浮华全都抵不过眼前的一碗平实。我捧着空碗,兀自地傻笑起来,就连先前不适的嗓子都仿佛好了不少。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来,我也没刻意,有时候下台了就去与她聊两句,虽然一碗冰糖雪梨打开了我的心防。可是我依然对人心抱有怀疑的态度,我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盲目地一头扎进情爱里,我很清楚她在我的心中是不同的,正是因为这份不同,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可是我又不想她对我失了兴趣,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她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贴心地为我准备饭食。后来从她的小厮口中才知道,那些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我虽然很感动,却不敢付出进一步的感情,我害怕,我害怕像娘亲一样,美好的开端却以悲剧结尾,而我最最害怕的是我配不上她。

于是我每天就在既期待她出现,又期待她不要出现的矛盾心情里度过,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我只要一看见了她,我先前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恐慌全都没有了,我变得只想再靠近她一点,再一点

可是感情的事儿又岂是那么尽如人意。

就因为一次她没有来,我就乱了心神,丢了魂魄。那天,我一直坐在梳妆台前,直到最后一位戏子收拾好东西离开,都没有动弹一下。我在那里等了她好久,等到太阳下山,等到夜幕降临,而她始终没有来。我就想是不是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只要这么一想,心就疼地揪了起来。

所有的情爱都是不受控制的,所有可以被控制的都不是真正的情爱。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待我明白后,我却期望再也不要尝试那种心如刀割的滋味儿。

第二天,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照常梳洗,照常着装,照常上台唱戏,唱完了照常和小姐们闲聊,面对她们的讨好和谄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而且,今天她没有出现。

第三天,我依旧起床,洗漱,用餐,上台,下台。我在梳妆台前坐了好久,才不得不承认今天她依旧没有出现。

第四天,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坐到梳妆台前化妆,换衣服,然后上台,下台。我习惯性地朝那个老位子望去,空荡荡的某处好像刻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劝服自己:死心吧,谢葭霜,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五天,第六天,我没有再朝台下望去,我依然在唱戏,可是究竟唱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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