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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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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汐朝抬头,睫毛微微颤抖:“所以……你下一句话是……让我忘了你?”

“不。”赵苑满脸认真,一字一顿道:“我会对你负责的。此去京城,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待我回京,将一切打点妥贴,我再回来找你。你莫要吃味儿,我同明珞是父辈订下的亲事。明珞打小就喜欢跟青儿一起玩,我从前听我爹提过,有意把婚事取消,撮合青儿和明珞。朝朝,你……莫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不会忘记的。”赵汐朝揉了揉眼眶,“我也忘不了啊。你回去祭拜过父母,要记得给我写信。麻团和汤包都在家里,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

赵苑轻轻颌首,按住她的肩膀,凑过身去,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远处传来傅青的大喊声:

“堂兄!堂兄!船快开了!你快上来呀!别磨磨唧唧了!快上来啊!”

船身激起数丈高的浪花,缓缓的往江心行去。东边日初,升起一轮澄黄色的太阳。早霞的彩色霞光打在赵苑脸上,像是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他穿着月牙白的衣裳,衣袖处的纹路像水一般缓缓流动。码头上,赵汐朝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这信还是那日从傅青那里交换来的。眼下赵苑已经回京认祖归宗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突然将书信撕了个粉碎,雪白的碎屑随风飘散在江中,似乎要裹携着这份情谊,随风而去。

再见,赵苑。你好,傅言。

☆、60.兄弟们,削他!

转眼过了几日, 天气越发冷了下来, 昨夜一夜西风, 将满院的枫叶吹尽, 徒留着光秃秃的枝桠, 上头还站着几只灰扑扑的大鸟,正用砖红色的鸟喙, 轻轻梳理着羽毛。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推开,一盆冷水泼了出来, 惊得大鸟扑腾扑腾翅膀, 一下子飞远了。小丫鬟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子, 才刚留头,梳着两个抓髻, 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发间还插着一朵嫩黄色的蝴蝶戏牡丹的绒花。

边哼着小曲儿, 边将院门完全打开, 顺手操起门边的大扫帚, 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门。她扫了一阵, 额头上见了细汗, 刚一抬头就见眼前立着一道儿倩影。穿着浅蓝色的裙子,淡青色的纱衣,最外头还披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发间插着绿宝石步摇,清晨露重, 墨兰色的绣花鞋上洇了水汽。

小丫鬟连忙将扫帚放下, 曲膝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赵汐朝略一颌首, 算是应了。她昨夜睡得不踏实, 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赵苑的脸。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偶尔还要吵吵架。可一旦分开了,心里又跟空了什么似的,没个着落。

她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梅院,眼底渐渐含了丝落寞。偏头询问道:“少爷走了,这梅院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们呢?”

小丫鬟道:“回大小姐的话,管事妈妈调到后厨了,山竹跟着大少爷去了京城。几个丫鬟也各自安排了。夫人交代,留奴婢一个人在这守着。”

赵汐朝点头,道:“那你便在这儿守着吧。里头的东西,一样都不许让人碰。你定期进去扫扫灰尘,注意莫翻乱了大少爷的书架。上头的书籍也不要乱碰。知道了么?”

“是,大小姐。奴婢记住了!”

如此,赵汐朝这才抬腿踏进了门槛,原先赵苑在时,梅院就十分清静,他是很喜欢读书的。天气好的时候,招来下人在廊下支张矮桌,铺上蒲团,盘腿坐在上头。月牙白的宽袖轻轻从书页上拂过,十指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翻书的动作都是那般温润和煦。

而她,纵是什么书也不想看,也喜欢抱着猫儿凑过去坐着。百无聊赖的找来五颜六色的毛线团,逗弄着猫儿。时不时的偏过头去,冲着赵苑咧嘴就笑。

若实在连猫儿都不想逗了,就两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凑过去看赵苑在看什么书。赵苑是个脾气很古怪的小古板,每次都不给她看。故意将书卷往上抬,嘴上说着很烦,唇角却止不住的往上翘起。偶尔,他还会很坏的,捏住她的鼻子,或者是脸蛋,一边轻轻的拧,一边笑话她,连篇文章都写不好。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赵汐朝突然捂住嘴角,近乎有些喘不过气了。她从前总是梦到前世赵苑对她如何如何的凶狠,如何如何的疾言厉色。甚至是刑场上,冷眼旁观的样子,她连任何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如今回想起来,脑子里却全然都是他的好。也许,今世比前世,早离开一年,是件好事儿。赵苑非但不恨她,反而还很喜欢她。

赵汐朝从屋里转出来时,天色正好,她昂着脸,眯了眯眼睛,大步往回走。正巧在凉亭处,碰到了上房的丫鬟,说是来请她去上房用早膳。

她遂调个头往上房去了。近来几日朝廷派了官员过来治水,临县的难民大部分得到了安置。可仍有一些四处漂泊。赵夫人让人在城东和城南设了粥棚,每日都有一两百个难民过来讨碗粥喝。

自打上回赵苑略施小计,将孙家和赵家的生意搅黄了,赵老爷便经常往其他的州县跑,天南地北的收购棉花,布匹,势必要将孙家比下去。

丫鬟盛了碗银耳莲子羹递了过来,赵汐朝捏着汤匙尝了一口,只觉得少了素日的甜味,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刚要将碗放下。就见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赵老爷满脸红光的打外头进来,一见赵夫人的面,立马道:

“夫人呐,夫人!孙家这回要玩完了!以后咱们家在咸州要一家独大了!”

赵夫人疑惑道:“老爷,一大早的,你抽什么疯呢?孙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赵老爷一拍大腿,满脸激动道:“谁不说呢!该他孙家倒霉!朝廷派大官去隔壁县治水,安置灾民,拿着官银在各地收米!这孙家老板啊,打巧正在米行大肆收购米粮呢!被官差逮个正着!直接关大牢里了!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看呐,孙家这钱庄也别想要了,回头我找几个掌柜,直接收购过来得了!”

闻言,赵汐朝眉头沉了下来,一时心绪难安。就听赵夫人道:“你得意什么呢?前一阵子,不是你吵着嚷着,要跟孙家一起合伙做生意?现在人家倒台了,你在这落井下石,怎么不想想自己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是,是,是。”赵老爷心有余悸道:“看来真是上苍庇佑啊,我那日生意要是真谈成了,今个抓进大牢里吃牢饭的,肯定有我一份啊!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拜拜文昌帝君,咱们赵家的基业,可不能毁我手上了!”

赵汐朝略一思忖,从旁询问道:“爹,你知道朝廷派来的大官,是哪位大官吗?”

赵老爷道:“我打听了,就是那个户部尚书,叫什么赵敬之的!听说最是擅长治水!”

闻言,赵汐朝暗暗思索起来,若说这户部尚书赵敬之,似乎同明国公府来往密切。孙家骤然倒台,虽说是孙家老爷自作自受不假,可若说巧合,这也是真的巧合。

怎么就这么赶巧,一下子就抓到把柄了。这孙家若是倒台了,就怕赵家日后在咸州一家独大,平白招人背地里算计。

如此,赵汐朝道:“爹,既然是上苍庇佑,那咱们家得多做些好事儿,多积福德。”

赵老爷赞同道:“汐朝果然是我赵杀猪的女儿啊。竟然跟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他冲着赵夫人高声道:“来,夫人!你要设粥棚尽管设。两个太少了多设几个!我已经派人去库里抬米粮了,日后啊,我赵某人要做咸州第一良商。哪里有需要,嘿,我就往哪儿去!”

赵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了一句:“你这别光说不做。以往都答应的好好的,一到用银子的时候你立马又不干了。咱们家是商贾,多做些善事儿,不也能落个好名声嘛!”

赵老爷嘿嘿直笑,左手拽夫人,右手拽女儿,将二人拉出了房门。冲着外头喊:

“来,小三儿,小四儿,把幌子给老爷我拉起来!给夫人,小姐好好看一看!”

“好嘞!”

就见两个小厮一人手里拽了一截大红色的幌子,左右拉开,大约一丈长,上头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咸州第一良商,赵家造福一方!

赵老爷激动不已,一手顺着胡须,笑呵呵道:“怎么样?这字够气派吧?这颜色离得老远都能瞧见!以后咱们赵家的名声要一直往外头传,要把这大良商的名声给坐稳咯!”

顿了顿,他又转身拍了拍赵汐朝的肩膀,和蔼道:“汐朝啊,真是爹的好闺女。我原先见那明小侯爷一表人才的,还有意招他当女婿。哪知竟然是个身体孱弱的,可惜了。爹瞧那个傅青家世也还成,就是油腔滑调的,没个正形!汐朝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来年就十二了,也可以议亲了。你看看这个……”

“说什么呢!女儿才多大啊,你怎么尽想着往外头推?”赵夫人将赵汐朝拉回身边,埋怨道:“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可不像你,看人就看家世背景!管他是侯爷还是世子,也得汐朝喜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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