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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瞿溪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被人割了一刀的感觉。下意识的想告诉他不是那样,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外一种味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是逢场作戏,五年之后便各奔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秦百川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签署婚约的时候我曾说过,除了每个月给你足额的银子之外,一旦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额外给你一些报酬。”瞿溪贴身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子,轻轻推给秦百川:“今天你替我做了事,我也支付了银子,咱们算是两清了。”

秦百川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盯着瞿溪看了许久,忽的发出一声轻笑,拿起那张银票迈步就往外走。

“都这个时辰了,你要去哪里”见他拿了银子,瞿溪心头先是一松,随后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就不怕四叔早已找好了人,在外面等着你”

“与其在这里被郁闷死,还不如出去被人痛痛快快的打死”秦百川头也不回:“反正现在有了银子,出去找我的小相好”

“你”瞿溪飞快起身,本想叫住他,但忽然想起,为了防止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份卖身契上明确指出他可以外面乱来,只要不带回万花小筑就行。

秦百川却是根本不管那么多,出了万花小筑,顺着官道漫无目的的走在夜色当中。今天他含愤出手只想为瞿溪出口气,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在她眼里却仅仅是用区区五十两银子便可以衡量秦百川有种既心疼又屈辱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秦百川重重叹口气,那天稀里糊涂的签署了婚约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起码跟岚姐、徐老爹、楚轩等人在一起的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时代没有通讯工具,官道上的驿站又早已关闭,根本没有办法前往江陵两岸,秦百川只能顺着官道进了主城。他运气也实在不好,本想找个小酒馆一醉方休,可此时已经接近现代的九点钟,大大小小的酒肆早已打烊,竟连一个喝酒的地方都找不到。

焦躁的在主城转悠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秦百川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丝竹之声。他急忙抬头看去,却在距离他足有五六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口树立一个巨大的牌坊。那牌坊上雕龙画凤,大红灯笼的映衬下,隐隐约约可见几个金色的大字:江陵瓦舍。

秦百川心中一动,加快步伐狂奔了过去。毕竟是相声演员,秦百川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基础常识,瓦舍也叫做瓦市、勾栏,在历史上的某些朝代,这地方专门给戏子用来登台演绎。从某种功能上来说,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夜场。

满怀期待的进入瓦舍弄巷,却发现夜场也已经快要散去,唯有正中间一处名为“忠义”的勾栏传来哀婉的丝竹之声,周围人头涌动,却是聚集了不少看客,如醉如痴的沉浸在音乐当中。

勾栏戏台之上是一位穿着白花边长裙的女子,那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一身宽大的长袍裹住诱人的妩媚娇躯,胸口两座饱满高高耸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胸前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她十指连动,鲜艳的红唇轻轻张开,和着那凄婉的音律,动人的歌词倾吐而出:“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婉转的曲调入耳,秦百川一下便张大了嘴巴,大步流星的走到勾栏附近,悄悄的拉了拉旁边一位伸长了脖子聆听歌曲的书生衣角,客气的道:“这位兄台”

“拉我干什么”不等秦百川把话说完,那书生不耐烦的甩开了袖子,回头见秦百川穿着华贵,他似觉得有些失态,这才耐着性子抱拳道:“在下鲁莽了,不过这等天籁之音实在难得,待会等柳小姐一曲唱罢,我再给兄台赔罪”

那书生说完便不再理会秦百川,秦百川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踮起脚仔细往台上看了半晌,双眼登时便是一亮。那书生口中说的柳小姐,竟是那天晚上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媛媛

秦百川一个劲儿的摇头苦笑,我说怎么看那个女子这么面熟呢呵,江陵这个地方还真小啊

“哎,果然是人间绝唱,丁香花名不虚传”音乐渐渐舒缓下去,那位书生偷偷地擦拭了一下眼角,见秦百川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书生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让兄台见笑了,小弟自小沉迷于音律,故而方才兄台问我,我才有失态之举。来来来,趁着这良辰美景,便由小弟做东,给兄台赔罪”

那书生倒也热情,拉着秦百川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座位,回头吩咐:“小二,上一壶好茶,再弄一些茶食”

“我不喝茶,换两坛子浊酒,再切几斤牛肉。”秦百川将五十两的银票拍在桌上,示意这顿饭由他请客。

“既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秦百川穿着本就不凡,随便拿出便是五十两的银子,那书生只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客气的道:“在下安春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秦。”萍水相逢而已,秦百川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全名。

“秦”安春桥神情振奋,期待的问道:“敢问兄台,你是姓的是前朝奸相覃辉的覃,还是望江楼说书人,秦百川,秦先生的秦”

“秦百川的秦。”秦百川有些发愣,丫的,怎么搞的,以这个社会信息流通的滞后性,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主城

“我说兄台怎么器宇轩昂,原来跟秦先生是同姓,这就难怪了,难怪了”安春桥一脸崇拜之色,连声说道。

秦百川有些发晕,这个书生的逻辑还真有意思。按照他的想法,在他那个时代有歌星姓张、姓刘,跟他们同姓的普通人还能有多风光不成

见秦百川一脸的错愕,安春桥哈哈一笑,悄悄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狗仔的味道:“秦兄出身高贵,可能不太清楚民间的事情嘿,秦兄,你觉得刚才那首丁香花如何”

“一般吧。”秦百川总不能自吹自擂。

“一般”安春桥脸色顿时大变,态度直转直下:“我以为秦兄是饱读之士,没想到却跟那些哗众取宠的读书人没什么分别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别看这首小调出自身份卑微的说书人之手,但必定传唱天下,经久不衰”

秦百川实在想不到安春桥会这么大的反应,给他倒了一杯浊酒,笑道:“安兄息怒,这杯酒便当我赔罪。”

“这还差不多。”安春桥心安理得的跟秦百川碰了碰杯,脸色好看了一些:“秦兄,我再跟你强调一次,可莫要因为望江楼的秦先生身份低贱,你就轻视了他我可是听说了,他文采风流,就连在江陵两岸颇有名望的苏木卿都不是对手,被人当枪使的楚轩更是心甘情愿拜入了他的门下”

安春桥口水横飞,自顾自的塞了一块牛肉,擦了擦嘴巴又道:“这首丁香花正是秦先生所作,之后又传给了弟子楚轩,现在早已在江陵两岸传遍啦我告诉你,听我的朋友说了,这年头要是不会唱丁香花,你丫的都不好意思去青楼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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