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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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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的时候,潘建刚一个不小心直接滚了下去,这回倒是快了,潘建刚从路边的雪堆里爬了出来,晃着脑袋抖雪,已经下地的吴老鄙视的说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大黄也撇着脑袋打了个响鼻表示鄙视。

我们几个在坡顶看的乐呵,潘建刚不好意思的跑到一边儿,我们几个干脆也不走了,坐下之后顺着坡子滑了下去,等在下面的吴老挺直身子给卢将军等人行军礼,几人也很正式的回了一礼,吴老这才喊了一声:“团长!”

半晌,几人才收敛住自己的感情,然后互相搀扶着上了牛车,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白酒还有潘建刚准备的干粮递给了卢将军几人,干粮还是其次,这酒在几人眼里却是好东西,郝将军赞道:“这个可是想死我了!”说着就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嗝儿,一脸的满足,其他几个老头也都眼睛放光的抢着。

吴老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了一个牛皮纸包,左三层右三层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结果回头一看就是一包油炸辣椒条,几个老人却一脸遇到宝贝的样子,卢将军满脸怀念的说道:“咱们当年在石家庄的时候,就是乡亲们用这玩意儿救了咱们啊,要不早冻死了。”其他几人都心有余悸的点头应是。

半夜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孤儿院,卢腾几个孩子一直没睡,小贾陪着他们守门,看到卢将军等人的时候,这几个孩子都扑到各自爷爷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哭声中带着浓浓的委屈,再懂事,也还只是孩子。

正月十四的时候,已经晴了两天,路也扫清了,我看刘主任的母亲也已经逐渐平稳下来,就开了营养心脏的药之后,带着小河三人回村了,这里实在太拥挤了,之后只要每隔三天过来看一下刘母。

后来听刘母说,正月初十的时候,刘主任家的房子被雪压塌了半面,需要重建,刘主任带着妻子儿女先住进了他大儿子家,而她要在这里再生活一段时间,刘主任为此特意给送了一袋白面一袋苞米面。

卢将军入住之后,给了吴老50块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些豺狼虎豹的监督下藏起来的,吴老不想收,但是卢将军说这是命令,吴老才不得不收下。卢将军几人干活绝对比潘建刚等人拿手,尤其是地里活。

我们回到家,屋里并不冷,因为王润生等人每天都会早晚各烧一遍火,也会打扫一下灰尘,三个孩子到家之后,跟个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口气道:“到底还是咱们自己家舒服!”后院的阿花和阿勇因为快半个月没见到大黄了,想的厉害,不停地哞哞叫着蹭大黄,连草料都不吃了。

我将事先就准备好的果匣和罐头给亲近的几家送去了,所谓的果匣,就是用薄木板做的八角形匣子,面上画着喜庆的图案,里面隔成一个个小格子,放进去果脯、糕点之类的东西,用一层红纸隔潮。

这送年礼,一般都是初五到初十,相互走动的时候才会送,到了初十,里面的点心基本都风干了,再送出去就不好看了,这时候,果匣子到了谁家,家里人就会在客人走后,打开给家里的孩子吃了。

我也是年前买的,但原本是打算初六、初七的时候,给几家送去,但是偏偏赶上大雪封路,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赶在一起,根本脱不开身。好在果匣子和罐头一直放在空间里,现在拿出来就和新做的一样。

礼尚往来,说的是有来有往的人情走动,几家收到礼之后,自然是要还礼的,正好也到了正月十五,村长家送了过来五斤元宵、一条子腊肉,其他几家也送来了不少吃食,尤其是刘三奶奶送来的小米蒸糕,里面搀着豆子,有点儿甜滋滋的,真是越嚼越香。

小刘奶奶给送了一个大灯笼,是她家老伴儿自己用红绸布扎的,还被小刘奶奶小心的绣了一副步步高升图,翠竹、小鸟等都活灵活现的,还特意搭配了一根竹竿,原来,当地有比灯的习俗,按照老人的说法就是:谁家的灯笼挑的高、燃的亮,谁家的运气就好,财气、才气也就高,家里的孩子也会聪明机智。

所以,在正月十五这天,就是最吝啬的人家,也会买根大蜡烛点着放在灯笼里,然后挑的高高的,现在有一种干碗蜡,小孩儿手臂粗细,中间的芯子也粗,点起来很明亮,差不多有后来的40w灯泡的亮度,在晚上七、八点钟点燃,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还会剩下一节没有燃烧掉。

我将挑着灯笼的竹竿固定好,然后调整灯笼的角度,三个孩子站在下边一顿瞎指挥,他说往左,那个说往右的,气的我要跳下去捶他们,三个小混蛋才笑着跑了,不再恶意捣乱。

这挑灯在这里是很重要的事儿,仅次于蒸馒头和正月里不许打碎碗,谁家的灯笼挂上去的时候若是歪了甚至掉下来,那是会倒霉的,有两家挑灯笼的时候,因为一味的寻求高,最后连灯笼带竹竿都掉在了地上。

干碗蜡很不容易灭,所以,掉下来的时候,也就顺势把灯笼给点了,女主人一看,傻眼了,这现做灯笼肯定是不赶趟了,接着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堆里拍着大腿开嚎起来了,直到被自己当家的两脚踹了起来,你说本来灯笼掉下来被烧了,这事儿就够晦气的,一个大老娘们在大正月的号丧,不就更晦气了?

正月十五的主要吃食就是元宵,现在的元宵就红糖和红糖花生两种馅的,都挺好吃的。元宵有两种吃法,煮元宵和炸元宵,煮元宵就不说了,水开之后下锅,煮熟了就可以了。这炸元宵在这边却有些说道。

这炸元宵一定要将元宵炸成金黄色但是不能裂口,然后将炸的元宵拿出三个放在碟子里摆在窗台,然后在旁边放一个用面做的荷花灯,用浸泡了豆油的棉花绳做灯芯儿盘在面灯里,然后将外面的那头点燃,这是给祖先送灯送食。

棉绳烧了了,这代表已经给祖先送过去了,要注意的是,盘灯芯的时候,一定要留好距离,别让火把临近的圈给烧了。

还有,这炸元宵的火候必须掌握好,不然一不小心就炸爆了,我就炸不好,几次都直接炸成了空壳,气的我正要放弃的时候,正好刘三奶奶过来,叹气的将我撵到一旁,然后三五下就炸了一盘子,用笊篱捞的时候,各个颜色金黄,没有一点儿焦黑开裂的地方,我冲刘三奶奶伸着大拇指赞叹。

第57章

正月二十五的时候, 是“天仓节”,也叫“填仓节”,家家的户主会用锹将头一天的灶膛灰撮出来, 然后在院子里撒灰圈子。灰圈子象征着粮仓, 拿出五谷杂粮放上去, 再到仓房里点上香烛, 这是在向上天祈求当年的粮食丰收, 堆满粮仓,家里的人畜都够吃够用。

香点完之后,家里的主妇就要过来, 将灰圈子里的五谷杂粮都捡出来洗一下,然后煮五谷汤给家人喝, 据说喝下这个的是有福气的,是被天生祝福过的粮食,吃了之后不会被病魔缠身,所以, 这种五谷熬出来的粥, 通常会给老人或者孩子们吃。

其实在我看来,主要还是家里实在没有好东西, 粮食又不能浪费, 更何况是这样的好粮, 自然是要捡回来的,但是,因为贫穷, 所以,只能放那么一小把,煮出来的粥食就只够一两个人吃的,所以,壮年人还是只能啃苞米面馍馍,不然,直接像我似的,撒上足够我们几个人吃的,那根本就不用担心哪个孩子没分到了。

当然,我的做法在当地人眼里并不可取,这已经不仅是遭禁粮食的事儿了,用刘三奶奶的话就是,这么一大堆的粮食,天神挨粒儿祝福,得费多大劲儿啊,快点儿好好感谢天神!我闷笑着说道:“三婶,天神祝福的时候,也不会挨个粒儿查数啊,人家一挥手,一粒儿、一把或者是一袋子,都没有区别的。”

这个算是传统节日,上面一般也不会深究,但是,民不举、官不究,先提条件是没有人举报,这有人举报的话,那就是宣传封建迷信思想了,二道河沟村就被举报了,只是法不责众,总不能整个村子都拉出去吧?所以只是象征意义给予批评就算了。

因为招待揭发检举、调查审理这些并不归刘主任管,但是,事后刘主任却将举报人送过来的举报信交给了我,连着上一次举报我让王润生吃和我们一样的东西的人,举报我的,自然是白向红几人,另外也没跑得了钱建军。

这次举报二道河沟村的,虽然是匿名投信,可惜两封信的字迹完全一样,这是谁也就不必说了,我将两封信都送到了村长的手里,村长虽然不认字儿,但是看这信是否出自一个人手笔并不难,尤其是白向红写字习惯起笔的时候往回勾一下,村长吧嗒吧嗒抽烟,但是并没有直接说什么。

原本定在二月二春龙节的时候,大队出钱买个大猪头,买两条鱼之类的做贡品,等求完雨之后,一人分一点儿肉,沾沾荤,正好要开始春耕了,就当是给大家补身子了,现在自然不能顶风作案了,当然,猪头不买了,肉不分了,这原因必须让大家知道啊,所以,所有的村民都知道,害的他们少吃肉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这年头,抢粮食和杀人没有区别,那抢走到嘴的肉,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了,村民们现在不仅仇视白向红四人,连带着剩下的几个知青也都得不到好脸色了,之前还会因为他们年少,处处容忍,甚至在过年的时候,我逼着这四人扫大街的时候,村民私下里还说我过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其实就是没轮到自己身上,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现在轮到自家身上的时候,你再看看,这些“还是孩子”的知青立即变得狗趴都不是地方了(土话,意思是做什么都不顺眼)之前评分儿的时候,一般最少也会给6分,现在却实打实的,连4.5分都有,用老农的话来说就是:头年你们刚来,照顾你们,大不见小不见的,就那么过去了,但有的人不识敬,那就该怎么怎么地吧。

去年,为了照顾他们,在春耕的时候,一般都是农民翻地,他们跟着扶犁,女孩子更是基本就在农民留好的坑里撒上三颗种子这样轻松些的活计,但是今年,这就对不起了,我们干什么活,你们就得干什么活,想偷懒是不可能的。

大队长干脆按人头分地,几个人一组负责一块地儿,规定时间没完成是要到扣工分的,这时候的差距就出来了,农民干活是又快又好,可是这几个知青却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泡,干会活,就得歇一会儿,但是还得抹着眼泪继续。

就在这时,村里的媳妇婆子们私下的议论,也让其他的知青明白,自己今年为什么找到这样的对待,这回,连知青们也都孤立这四人,有些小小不言的事情也会和他们打上一仗,而其他人要么看热闹,要么拉偏架。

人就是得逼一逼,在经过十来天无人帮助,晚上工分给画的越来越少的时候,几人终于杀下心来好好干活了,总算在最后撒种子的期限之前把地翻出来了,只是,就在几人高兴的就差奔走相告的时候,徐晓慧突然晕倒,顺着裤脚淌了很多血。

胜利媳妇几个正好在跟前儿,赶紧帮着知青们将人抬到卫生所来找我,但是路上遇到的岁数大的村妇却无不指指点点的鄙视着,因为,作为过来人,是一眼就看出来,徐晓慧这是小产了。这年头干活累小产的并不稀奇,农忙时这是经常事儿。

只是,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会对这个无缘面世的孩子说声可惜了,至少也会关心一下产妇,但是,徐晓慧这是未婚先育,这就是伤风败俗了,在过去,那是要浸猪笼的,自然是要受到鄙视的,尤其是上岁数的人,对这样的女人更是瞧不上。有些忌讳的,还会赶紧过去把自家帮忙的儿媳妇或者姑娘叫回来。

我看到躺在床上的徐晓慧眼角的泪水,知道她应该早就醒了,只是不敢面对世人的指点,我把了一下脉,确定了她确实滑胎了,只是我并不会妇科,所以只能让送市里的医院去,毕竟这个一个弄不好,就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关系到一个女人一辈子。

听我这么跟村长媳妇说,徐晓慧扑棱一下翻身下床,跪在我们面前道:“求求你们,别送我去市里医院,不然我可咋活啊,求你们帮帮我,放过我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我不想变成女流氓,求求你们...”

我吓得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到底是村长媳妇儿见多识广,她叹口气将徐晓慧拽了起来,有些严厉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干了这样的丢人事儿,还有脸哭?待会儿大队过来人问你话,你就老实地回答,咋回事儿说清楚了,谁的种,就让他娶你,明天就去扯证,这事儿也就没人深究了。”

村长媳妇儿想了一下对我说道:“我去找老陈婆子去,她是产婆,让她来就行,要不就她现在这样没婚没五的,去了市里医院事儿就大了,俩人都别想好了。”我无所谓的点头道:“这你们决定,但是她这样用不用通知她家人?要不这月子咋做啊?”

徐晓慧一听,更加疯狂的摇头表示不能找家人,可是这事情已经不是这么直接就能处理的了,她的户籍、粮食关系在大队里不假,但是,想要结婚,这个必须有家里人过来才行,他们这已经不是自由恋爱的事儿了,而是已经整出人命了。

老陈婆子给收拾好之后,大队就过来调查了,我不愿意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脆就避了出去,因为她刚刚小产,大队也没把她怎么着,就直接走了。小刘奶奶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小产的血多晦气,真是气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咋就那么刺挠,这么两天都受不了,明媒正娶的过门,愿意咋捅咋捅,这以后婆家也不能拿她为重,你说这是何苦那?”

刘三奶奶摇头道:“别说了,这事儿跟咱们也没关系。”小刘奶奶道:“咋没关系?这单子上都是血,咱们不洗还能让他们两个男人洗?”我摆手道:“这血胡连天的,白床单、白被罩的上哪洗的出来?我已经跟大队打好招呼了,这个到时候从她或她男人的工分里扣,大队先给垫付。”

小刘奶奶一听道:“这样啊,那还行,要不我还寻思得咋整那。你说...”没等小刘奶奶说完,我们就听到一声怒吼:“我打死你个贱人,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占,看我不撕了你个贱b...”随着骂声传来的还有一巴掌声和一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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