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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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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齐昱手指一碰到靖王的衣裳,靖王竟相当厌恶地大叫一声,随即惊怒地一把推开他,飞快跑走了。

齐昱直至今日之前,都并不明白靖王那厌恶之情究竟如何会有,甫一料到矫诏之人是靖王,他觉得那厌恶或是因为先皇夺位靖王一脉的愤然,或是因为靖王自己曾被康王羞辱的反感,这样,那厌恶就是顺带地从别处泼到了他身上,同他实则没什么关系。

可方才与李庚年对过了方知桐的口录,才知道靖王在山中,曾说他是肮脏断袖。

一言仿若弹指浮屠,所有谜题应声而解。原来那厌恶不是别处泼来的,而是原本就在他身上长着,竟也有十来年了。

“为甚么不杀我……”靖王坐在囚车中,脸上的神情,愤懑,厌恶,真同当年文曲神龛下的少年一模一样,不过是多了丝颓然。被齐昱抓起之前,他大约也是一心求死,然而见齐昱并没有伤他性命,竟是失望了似的。

齐昱不想答这问,也正好前头李庚年备好了上路的事务,“刘侍郎刘侍郎”地叫他,他也就掉过头去往前走了。

——为什么不杀?

——为何从来不问,为什么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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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小县,落不得脚,众人便没强求休整,好赖赁得马车,便想将就在车内打盹,等黄昏时马车过洛洲时再下来夜宿一番。

齐昱与沈游方在衙门对面找了个小酒楼说行程,李庚年苦着脸牵着云珠坐他们对面,听小女娃娃叠声叫“师父”竟一点喜气也生不起来。

——自己约的徒弟,跪着也要教完。

——呵呵,本侍卫,大约,还要再苦个十来年,也就好了。一点也不长呢!授业使我欢喜!

衙门后头,方晓梧的尸身入殓,且须由方知桐带回祝乡去安葬作丧,便定下方知桐过了头七再赶去萦州与众人汇合。温彦之携龚致远去义店买来寿衣寿被等物致襚,同方知桐、吴氏一齐哀悼了一番,亦将身上不多现银封了木匣交在吴氏手中,又附了一百两银票作唁。

方知桐红着眼睛并不领,直塞回温彦之手里,温彦之心里是难受,却说不来劝慰话,全托龚致远道了实言,说安葬作丧是花钱的事情,叫方知桐先拿钱安心送了兄长,从后反正也要赶来萦州一同治水,到时候想还,再还也就是了。

方知桐这才止了手,愣神似的又看了棺木大半晌,终究是重重点了头,抹了一把脸,与吴氏谢过了温彦之。

送走了方知桐与吴氏,温彦之与龚致远走出衙门。温彦之有些头重脚轻,立在门口看着街面出神。齐昱在街对面酒楼堂子里,说了一半话抬头,看见他这模样杵着,也是心疼,便抬手唤了声:“呆子,这边来。”

温彦之在正午日光下虚起眼看去,没反应过来,倒是龚致远经了方才致襚之事,想起了自己的父兄之死,哀愁得心绪不甚稳当,竟先呛了声:“刘侍郎,青白丧事惹人哀,自古人之常情也,你自己坐在外面做冷情的,还骂温兄是呆子,不觉面赤吗!”

“……?”齐昱一顿,抬起的手放下来,一脸对温彦之的温情,化为对龚致远和善的笑,正待要提点龚致远什么叫昵称,什么叫爱名,却是李庚年见状危险,连忙换了座卡在二人视线中间,一张平白的脸上向他捧起赔笑替龚致远求情:“刘侍郎,别同龚致远置气,这不丧事么,丧事,刘侍郎息怒!”

齐昱垂着眼,和善地看了李庚年一会儿,扬了扬下巴。

“让开,你挡着我看温彦之了。”

李庚年:“……”

——哦好,恕臣眼拙,臣甚无能。

李庚年埋着脑袋又坐回去,沈游方在对面看得一阵忍俊不禁。

李庚年一道眼风瞪他,恶狠狠道:“再笑没饭吃!”

沈游方不答他,只制了神情喝茶,十分淡然,问云珠道:“丫头想吃什么,叔叔给你买。”

李庚年看看一身疏白的沈游方,又看看云珠身上噌新的袄子,扯了扯自己身上才换的半旧黑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云珠正亮起一双大眼睛要说话,此时温彦之却过来了,听这话,瞥了眼云珠便道:“云珠有哮症,少吃辛辣罢,其余都可,她不挑食。”

“那你还带她吃麻辣烫。”齐昱抱着手臂看云珠。

温彦之抬手在云珠脑袋上揉了一把,苦笑:“谁叫她爱吃啊,便一个月准她吃一回。”

“不够不够!”云珠顶着他手掌仰起头来,可怜巴巴眨眼睛:“小叔,珠儿想吃辣!”

温彦之双指掐她脸蛋儿,意外坚决:“不行。”

云珠一瘪嘴,温彦之又道:“装哭没用,都说了多少回。”

于是云珠也就懒得再演,心知这几人里说买的是沈游方,自然定菜的也该是沈游方,便希冀地看过去:“沈叔叔,我想吃辣。”

沈游方摇摇头,“丫头,你摆了我一整道,现下想让我帮你,就不给点好处?好歹我也是个生意人。”

云珠点点头,咧嘴一笑:“好处有的,叔叔请我吃辣,我就叫叔叔师娘!”

沈游方:“……?!!”

——这丫头师父是李庚年,那师娘……咳咳。

下一刻众人便见沈游方飞速起身,转行往后厨,脚步如风,要辣菜去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李庚年,风中凌乱地扯住云珠的小辫子嚎叫道:“什么师娘啊喂!你这丫头简直没把为师放在眼里!给为师滚去外面扎马步!不扎好不准吃——哎哟疼!”

齐昱收回拳头,淡淡道:“要不你先去外面扎个马步看看?”

李庚年抖着嘴唇捂脑袋:“……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嘤嘤,简直没有活路了。

一直没发话的龚致远见了这幕,坐在温彦之身边忽而道:“刘侍郎怎对同僚不是恶言就是拳打,便是钦差,也太过了。”

李庚年感激地望向龚致远,可齐昱却是挑起眉,笑道:“龚主事,你是不是对本官有什么意见?”

龚致远垂着眼皮,“不敢,下官人卑言轻,不敢置喙。”

——这还不敢置喙?光是这瞥朕的眼神,就够到大理寺领几十板子。齐昱危险地眯起眼。

温彦之见状连忙拉了他一把:“好了,先吃饭。”

叫齐昱听得的,只有温彦之的话,此时看在温彦之脸面上,便也不作言语。恰好先头几道饭菜上来,沈游方落了座,众人便拿起筷子开吃。

云珠喜滋滋捧着小碗:“沈叔叔,有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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