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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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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身后的两个军士大喜过望,兆却变了脸色:“你都不问问我们是不是朝廷军,就这样带我们去!要我们是叛军呢,要我们根本就是偷了几件军甲的逃兵呢!你就这样独自一人带我们出村子,万一被杀了怎么办!”

妙仪愣了一下,她有点后知后觉:“可、可你会说正音啊。你们的铠甲也是朝廷的样式,我认得的。”

兆听她居然还反驳,丝毫不知道这乱世到底有多危险,更加火大,一把拽住老牛脖子上的绳环,怒道:“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没有别人陪你?你不用跟他说一声就带我们去?我们可是三个男子,你能自保么?!多少年了,你就没一点长进么!这不是在长安,这是在太行山上,往东走百里不到就是叛军大营!”

妙仪这才刚引着他们出村口,被他骂出了几分惧意。她已经太久没有离开过山中,附近这几处村落,都是民风淳朴,很多人都像她这样一样不设防,要是能听懂兆说话,估计会有不少村人自告奋勇的帮他们引路。她本性就天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一年多,更是忘了设防。

她垂下头去,细品了对方的几句话,猛地抬起头来,惊道:“你是谁?!”

兆胸口起伏,别过头去,没回答她的问题:“你是住在这里么?是一个人来的么?没有家中长辈么?你去说一声,我在这儿等你,过一会儿我再送你回来。”

妙仪坐在青牛上,半晌道:“我家中长辈在跟人对弈,我不能跟他说话打扰他的。不要紧,我直接去给你指路吧。”

兆:“你没有仆从跟过来么?”

妙仪摇头:“没来。就我和李师来了。兆哥哥,不打紧的,你难道还要杀我不成么?”

兆听见她的称呼,只觉得浑身肌肉一紧,头皮慢吞吞的麻上来。他知道的,自己成了叛军、永王之乱因自己而起的消息,必定递入了长安,她一定听说过的——

兆就好像是被人把脑袋摁进水缸里一般呼吸不来,一时竟没敢抬头看她。

身负重伤躺在草席下听见言玉和裴六娘的对话、带着村户一家历经艰辛从山东南逃到汴州的路途,所闻所见几次让他后悔惶恐,但都不及此刻让他觉得好似被扇了几个巴掌似的脸上生疼。

他没有想过,自己叛军之名传入长安之时,她会怎么想。

他说过要她不要听信,这话多么可笑。明明就是事实,还要她不相信。

妙仪:“……我听闻外头说永王战死了。”

兆半天才道:“假的。我没死成。”

她垂下头:“那真好。我倒是觉得这样吓我一下,在告诉我好消息,也不算坏事。我倒是希望好多吓到我的事情,都能再时隔如此之久,还能听到好消息。”

兆抬起头来,望向妙仪。她眼眶红通通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眼波似冬日的清澈溪水,倒是又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兆忽然好像是回到了自己被刺中后落水的那个夜晚。

活着可当真好,他或许只是想看她这样的神情一眼。

妙仪:“……那你真的是朝廷军?”

兆点头。

妙仪竟然有些活泼不起来,她扯了扯青牛:“走吧,我们快走吧。”

兆底气不足的应了一声,牵着马跟在她伸手。妙仪什么也没有问,好像她也不太关心,只要是活着就算是好事,再问一两年前那段斗争,既无意义,她也无法理解。

他什么也没说,他无法说出口,往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是可以叙旧的。

兆猛地意识到,这一场相遇如此巧合,如此短暂,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留在这里,应该是为了在山中与名师学棋的。他路过这里,前头还有不少要打的仗,能一块儿走的就只有这一点路。就像是以前见面,能站在一起说话的空间不过是那处小院落。

走出村子去的一片雪地上,带着草帽的少女将帽檐朝后拨去,系绳挂在脖子上,草帽搭在肩上,骑着青牛,手里折着一段细软的树枝,慢吞吞前往。束着冠的落魄将士,牵着黑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她身边,一路无言。

忽地,她唱起了走了调的山歌来,兆身子一顿,连忙跟上。光暖雪融,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没有头的梦。

第253章 248.0248.#

然而路总是要很快到头的,他们行军的纵队延绵极长,青牛带着她翻过了山头,她便看到了黑色的人影,像是白沙地上蜿蜒的一列蚂蚁。

妙仪惊叹了一声:“哇啊,这么多人啊!你们是去和朝廷大军汇合的么?”

她问出口,兆没有回答,他呆呆跟块儿木头似的走。

她早就习惯自己在一边玩,兆站着在旁边沉思发呆,此刻也想戳戳他,却有点够不着,只得抬手挥起小树枝在他身上抽了一下。枝条软绵绵的打了一下,兆忽地闷哼一声,身子猝然绷紧猛地抬起头来。

妙仪吓到了:“怎么?我我打疼你了?”

兆只觉得胳膊上被纸条打了一下的地方,明明触感是轻轻的,却好似发烫的肿起来,他不敢分神,挤出个笑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妙仪抱怨:“你总是这样。我说你们是要去和大军汇合么?”

兆点头:“如今朝廷御驾亲征,圣人正留在郓州一带,我们去了邯郸,估计再往北走一点,就能和朝廷军相遇了。到时候还要往北打,或许再过几个月、半年,你就可以随便出山,来恒州附近了。”

妙仪想问他有没有见过阿兄,又觉得阿兄还活着这一事儿,她可绝对不能说,只得憋在了嘴里,讷讷道:“不打紧,我下个月就要回洛阳啦。也要定段了,到了十八岁就不能升段了,我今年都十五了,要赶紧回棋院去。师父还要我去参加六弈……不过以前还没有女子参加六弈的事儿,我不知道成不成——”

兆怔了一下,她都十五了啊,看起来表情还跟几年前没差别似的。他笑了笑:“如今崔家在朝廷内也算有位置,看着面子也是允你参加的。”

妙仪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

他们说着说着,就离队伍近了一步,队伍中的人可以看见他们几人的身影了,兆忽然不想往前走了。他对身边两个士兵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找康迦卫汇报。那两个兵士看着兆和这骑牛少女似乎以前认识,倒也没多说,点点头,骑着马颠下了山。

兆清了清嗓子,道:“距离你说的路还有多远。”

妙仪伸长了胳膊,快从牛背上站起来似的指了指,努嘴道:“不远了,就前面那个垭口。”

兆转过头来看她:“这边要是打完了仗,你那头定段的会考也结束了,我去洛阳找你。”

妙仪抿嘴笑了,从牛背上跳下来,鞋底踩进雪里,点头道:“好哇!到时候我让家里做蛇羹,吓死你!”

兆心底又觉得,不论是谁,只要是个许久没见的故人,她都会这样果断爽快的说好。

他半晌又道:“关于……我娶妻一事,之前在兖州附近,她……”

妙仪:“哦对!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样去跟着打仗了,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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